原本这次给病重的皇帝选秀,郑英奇是舍不得她来的,不过她母亲却突然回了一趟郑家,让郑英奇改变了主意。
郑欣芝自己,也不是不愿意进宫的。
但她母亲却亲自劝说她。
郑欣芝回忆起母亲的话,整个人就越发笃定和淡然。
该是她的,早晚都会是她的,便是南华殿里现在有一位正宫皇后,她也不是凤凰真身,早晚要从梧桐木上摔下来,只能成为不起眼的山鸡。
此时的李令姝还不知自己被人骂成山鸡,她也正在院中读书。
转眼已是七月,院中的那颗二乔玉兰都有些衰败,粉白的花瓣蔫蔫地落了一地,倒是有一种别样的萧瑟冷意。
李令姝坐在树下,赫连荣臻站在树上。
如此静谧的陪伴里,赫连荣臻只觉得异常放松,他抬头望着天,似乎要透过云层寻找到今日不多见的暖阳。
待过几日,便会阴雨转晴。
有道是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转瞬便入早秋。1
李令姝正在读书。
她近来抽空开始读大越的史书,争取把早年的帝后关系都弄清楚一些,省得将来见的宗室越来越多,说错话就不好看了。
赫连荣臻低头看她读书很认真,便也不打搅她。
正在这时,四喜取了点心回来,欲言又止看了看苏果。
苏果叫她一起去准备茶点:“可是有事?”
“苏果姐姐,奴婢在御膳房听了几句闲话。”
四喜人年轻,个子矮,加上新进宫的三位娘娘气焰都比不声不响的皇后高不少,御膳房的黄门们也就没那么顾忌,当着四喜或者苏果的面也敢多说话。
这倒也没什么不好。
四喜把事情简单一说,苏果就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先准备丹桂。”
苏果说罢就出了偏殿,走到李令姝身边伺候她用点心:“娘娘可先歇会儿?起来转两圈。”
李令姝放下史书,起身在院中闲散。
苏果这才把事说了:“娘娘,刚四喜去御膳房,听到几句闲篇,跟安王有些关系。”
李令姝点点头,等她继续说。
苏果道:“安王只王妃一位正妃,王府中并无侧妃侍妾,因此膝下子嗣便有些单薄,只王妃所生的一儿一女。”
李令姝道:“怪不得人人都说安王妃好福气。”
丈夫专爱,儿女双全,又是高高在上的皇亲贵胄,谁人不羡慕?
苏果笑回:“正是,听闻大郡主聪慧孝顺,小世子则机敏好学,很是给安王妃长脸。说来小世子也不算小了,他同昭阳公主同日出生,今年也有十四五的年纪,太后娘娘便说一直在宗学读书也无大用,直接给在宗人府封了一个副宗令的职位,叫先锻炼。”
李令姝若有所思:“难怪上次,太后跟安王妃说话那么隐蔽,倒是等在这里。”
现在的宗令是诚亲王,也是当今陛下的堂叔,其王妃便是当初给陛下和皇后做喜娘的全福人,年龄比先帝还要大上不少,早晚是要让位的。
现在让安亲王世子进入宗人府,确实是太后对安王妃做出的妥协。
“如此说来,咱们这位太后娘娘,还是相当有魄力,”李令姝道,“前朝后宫,只要能跟安亲王商议周详,还不是尽她所为?”
小世子是安亲王的亲儿子,他自然不好开这个口,这个副宗令的位置由太后来布置,最是妥当。
这么看来,除了李令嫣丢了人挨了罚,其余人等自是皆大欢喜。
苏果道:“是了,按理说陛下登记至今已有两载,宗人府早就应当交到康亲王手中……”
康亲王是陛下的亲兄弟,无论是太后还是安亲王,肯定都是不肯的。
李令姝刚读完史书,对这些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很是感叹:“人人都想荣登九五至尊,可却不知九五至尊却不是人人都当得,瞧咱们陛下,不还在乾元宫躺着?”
苏果又听李令姝胡说八道,急得忙拽她胳膊:“娘娘!小心隔墙有耳。”
李令姝抿了抿嘴:“好了,本宫知道了,本宫不会再说。”
树上的赫连荣臻,却是明明白白听了个正着,他想:确实啊,皇帝真不是人当的。
他扑腾着翅膀飞上屋顶,站在上面仰望苍穹。
乾元宫作为皇帝寝宫,地基就比寻常宫殿高上一寸,此时望去,很是有些鹤立鸡群之感。
然而越是高高在上,也就越是刺目,当他没有能力坐稳龙椅的时候,乾元宫就是活靶子。
赫连荣臻正在那深思,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说话声。
两道陌生的身影出现在南华殿前殿,瞧那衣着,应当是刚进宫的其中一名宫妃。
赫连荣臻眯起眼睛,扑棱着翅膀飞回李令姝肩上:“娘娘吉祥。”
李令姝正想逗逗它,就听外面传来一道柔和嗓音。
“绯烟宫贤妃娘娘,特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李令姝眯起眼睛,跟小腮红说:“这位才是曹操。”
作者有话要说:陛下:告诉你一个秘密。
陛下:朕其实在南华殿哦~
1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喜晴》宋代:范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