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不能喜欢他!高铭可是个男的。花荣在心中给出了答案。
秦明见花荣愣怔, 就知道说中了,便苦口婆心的道:“你不必瞒着我,你看高铭的眼神早就暴露了你们的关系。”
花荣从恍惚中, 些许回过神来,“我的眼神?”
“衙内去哪里,你的眼神就跟去哪里,眉眼带笑, 视线仿佛有热度, 也就那些草莽看不出来!我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不懂, 别看衙内如今跟你怎么样, 他那么聪明的人难道不知道深浅吗?他风流惯了, 回到东京要什么有什么,哪还能和你继续?!你趁早罢手吧。””
秦明一副“你就承认了吧。”心酸眼神。
花荣只觉得自己百口莫辩,“那好, 我对天发誓, 如果我真的……”
“啊——”秦明大吼一声,打断发誓的花荣,“你不要胡乱起誓!”
花荣见起誓拦着不让自己起誓,更觉得气恼, “你到底想怎么样?!”忽然想到了一点, 下意识的问秦明, “那高铭看我是怎么样的?”
秦明在脑海里一回忆, 脱口而出,“对了, 他看到你倒是很正常,难道只是一厢情愿?”
花荣这次才是被气炸了肺子, 刚才的怒火跟现在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咬牙切齿的道:“之前我打了周通一顿,就是因为他对我和高铭的关系胡言乱语,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你我身上,所以你闭嘴,要么我让你闭嘴。”
花荣真想打人了,拳头都握起来了,突然听到外面有女人说笑的动静。
原来秦夫人、秦明女儿和孙立浑家拥着扈三娘走了进来,“你也别总闷在屋内,出来跟我们走动走动,今天带你认认门,要常过来呀。”
花荣将拳头捏得咯吱作响,慢慢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似乎要将怒火吐掉一字一顿的对秦明道:“胡思乱想是病,你抓副药吃吧,今次,我就当你好意,若有下次,我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说罢,沉着脸走出了秦家门。
院内的秦夫人和孙夫人都认识他,笑着打招呼,却不想花荣根本不理他们,绷着脸径直出了门。
花荣平时又冷又傲,但是正常的招呼还是会回应的,都纳闷,“这是怎么了?”
这时秦夫人就听屋内她丈夫大喊大叫,她忙走进去,就见秦明正在揪自己头发,捶自己脑袋。
秦夫人吓得赶紧走过去,“怎么了,怎么了,快些住手!”去拦丈夫的两个手,“发生什么事了?”
秦明恨道:“我是个急脾气的蠢货!我看事情只看出了五成,却以为自己看到了全貌,最重要的是还把那五成当着当事人的面说了出来!”
花荣跟高铭根本不是断袖,正确来说,应该是花荣对高铭暗生情愫。
他霹雳火秦明但凡能沉住气,就会多观察一段日子,就不会犯错误。
现在把这件事挑明了,这叫花荣以后如何自处,简直比他和高铭是一对还来得叫人尴尬。
别说花荣想打他,他都想打自己,他以前从没意识到自己的急脾气会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秦夫人担心的追问道:“你是跟花将军说了什么吗?如果说了不该说的,就把他叫回来,你道个歉吧。”
秦明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你该忙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不要理我!”
秦夫人只得忐忑的出了门。
——
高铭就见花荣心平气和的出去,怒气冲冲的回来,愤怒程度和周通那次差不多,甚至好像比那还要严重一些。
高铭小心翼翼的开玩笑:“怎么了?你不是把秦明杀了吧?”
这种愤怒的程度,说他宰人了都不奇怪。
花荣倒是想了,“我现在不想提他,他娘子不知炖了什么给他吃,胡言乱语的。”
“他说什么了?”高铭坐到花荣身边,“跟我转述一下,我看看他是不是失心疯了,病得重不重。”
“他说……”花荣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反倒起身挪到了单独的椅子上坐,“我不想说,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真的想招你做女婿吧?”高铭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否则秦明和他们一个阵营的,能说出什么来把花荣气成这样。
花荣以前不爱高铭听这话,现在却觉得是个极好的借口,“反正差不多,别问了,我不想说。”
高铭可不会做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傻事,花荣不想听就不说了,反而笑道:“那就不说他,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花荣正需要调剂,马上点头。
高铭就开始讲起笑话来,“从前,有个人……”
花荣不觉间用视线瞄看他的五官,猛地想起秦明的话,立即看向屋内墙角杵着的半身镜中的自己。
看着镜中的自己,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陌生,他真的了解自己吗?
高铭笑话讲得好好的,就见花荣猛地看向镜子,动作凌厉,他便也下意识的去看,“怎、怎么了?”
“没什么。”花荣忙摇头。
高铭挑眉笑道,“幸好我讲的不是恐怖故事,否则要被你吓一跳,如果没什么,那我就继续讲了,然后有一天这个人……”
花荣不再用眼神打量高铭,脑海里窜出来秦明刚才那句“你敢说你不喜欢他吗?”
喜欢吗?
他使劲闭眼睛,把这句糟心的话驱离走。
高铭的笑话没法讲了,花荣根本不是听笑话的状态,便无奈的道:“算了,咱们别聊天了,还是去吃东西吧。”
“吃什么?”
“吃烤串怎么样,你都没吃过,心烦的时候就该尝试新鲜不同的东西!”高铭笑着提议。
花荣觉得高铭的笑容温暖,不忍拒绝,点头同意,两人便起身朝外走。
外面阳光明媚,空气清新,花荣觉得出来走走果然是对的,深呼吸几下,将心中的不快暂时卸掉了一些。
但一进邹渊邹润开的烧烤铺子,他就笑不出来了,竟然又看到了打赤膊的九纹龙史进。
高铭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可不敢再数史进的纹身。
史进见高铭和花荣来了,忙叫桌前的几个人往一边挪出位置,招呼他俩,“这里坐,这里坐。”
史进可是高铭的“重臣”,面子得给,于是拉着花荣坐了过去。
花荣对史进发自内心的厌恶,强装也没个笑脸,史进也不待见花荣,因为他对战史文恭失败,连累孙小五被擒,得亏他救回来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桌上坐的人都是少华山一派的,有神机军师朱武,跳涧虎陈达和白花蛇杨春。
这会他们吃得满嘴流油,笑道:“孙军师,史进从你那儿得了赏钱,做东请我们哥几个。”
史进盯着花荣,脸上也没半点笑意,他这人,别人对他什么样,他就对别人什么样,花荣没好脸色给他,他也同样,带着几分狠意的对花荣道:“你也吃吧,我请客。”
花荣拿眼睛瞟了他一下,轻哼一声,“我自会付钱,就不让你破费了。”
愿意自己花钱更好,好像非要请你似的,史进朝高铭笑道:“但是军师的份,我来请。”
高铭也不推脱,笑道:“我就不客气了。”
然后史进就发现花荣的脸色沉下来,比刚才还难看,不禁心道,花荣是什么毛病?他请孙小五的客还不行么,管他什么事儿。
花荣一看到高铭和史进说笑,心里就有无名火,尤其旁边的陈达和杨春特别吵,导致史进和高铭说话的时候,脑袋离得很近,看着别样的亲密,只将花荣气得直攥拳头。
他终于忍不住,打断他俩,“你们在说什么?”
史进心道,花荣脸难看就罢了,他和军师说几句悄悄话,他也管,当自己是谁,便不理他,继续和高铭说话。
花荣只觉得心中一把火熊熊燃烧,就在快压抑不住的时候,就听旁边的杨春笑道:“咦嘻嘻嘻——我知道他要给他那相好的去信,他写不来,就要军师帮忙!”
史进一听,作势就要打杨春,“就你话多!没人当你哑巴!”
“快看他,还不好意思了!”陈达也起哄,“花将军,我跟你说,史大郎在东平府有个相好的,叫李瑞兰,自打上山就没见过,可牵挂人家了,得到的赏银,除了请客外,都要给人家送去!嘿嘿嘿——”
史进顾不得和孙小五说话,起身就去揪陈达,“你再不闭嘴,看我收拾你!”
陈达就从桌上抓起一把串,撒腿就跑,“还怕人说,看我们史大郎多怕羞!”杨春也抓了一把,嘻嘻嘻笑着也跑了。
史进追到门口没追上,转身回到了坐席上。
不知为什么,史进发现花荣刚才紧锁的眉心都舒展开了,表情平和,甚至还带着一点笑意,看他的眼神也再没敌意。
史进更莫名其妙了,但也没法发问,只皱皱眉,表示不解。
花荣瞬间心情大好,对史进温笑道:“东平府的李瑞兰?听着像个女子的名字。”
史进虽然不解,但花荣好好对他说话,他语气便也好,“嗯,虽然是行院出身,但她跟那些女人都不一样,我自从认识她,只去她那里,旁人都不见了。”
行院出身,也就是弹唱陪酒的歌姬了,花荣心里说不出的舒坦,原来史进有相好的女子。
高铭也发现花荣的脸色整一阴转晴,也很纳闷,但又不能问,就对史进道:“你如果愿意让我代笔,就包在我身上,小事一桩。”
史进年少不读书,虽然认识字,但书写成问题,更别提抒发思念之情的情书,听说高铭愿意代笔,赶紧又叫烤串,给他斟酒。
花荣心情非常好,甚至愿意给史进一些建议,“如果她知道你是山大王,还愿意和你来往,也算难能可贵了。你要好好珍惜她。”
有人夸他的心上人,史进觉得比夸他自己还开心,“那是自然,她是好女子。”
那就好好珍惜吧,你们务必要在一起,花荣在心中这般想。
然后高铭就神奇的发现,花荣心情愉快的跟史进推杯换盏聊天,完全不像之前他俩但凡见面就横眉冷对的样子。
要不是花荣其他的地方都正常,高铭简直要怀疑花荣被魂穿了。
史进也开心,三个人开怀畅饮,直到尽兴才散了回去。
高铭和花荣并肩往回走,他终于忍不住了,把刚才一直藏在心里的疑问说出了口,“你怎么突然和史进冰释前嫌了?”
花荣笑道:“我只是忽然发现史进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般讨人嫌,是个爽快人。”
高铭心道,这友情来得也太快点了吧,仿佛只在一瞬间,花荣就对史进改观了。
不过,改观是好事,省得他俩打起来,便点头道:“确实。”
两人回到住处,高铭就铺展开纸,酝酿了一会,提笔开始写情书。
给女人写信,字体最好选秀气一点的,他一直在跟圣手书生萧让写字,是展现技能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