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铭深知就凭刚才被擒住的表现,不表现一下挽回威望恐怕不行,便问扈成,“怎么出林子?”
扈成叫苦,“这里是祝家庄的地界,我是扈家庄的,虽然我们结成了生死同盟,但他们提防我们,从不透底,我们扈家也不知道。”
史进怒道:“胡扯!你们三家住在一起,就没祝家庄的人偶然说漏嘴吗?”
“真的没有,祝家庄法度不轻,庄上有人敢不听祝家三兄弟号令的,严惩不贷,哪有敢违抗的。”扈成叫苦连天,“我刚才也是跟他们进来的,真的不知道出去的路。”
武松眼神冰冷的看高铭,“军师,还是你来说吧。”
如果没记错,刚才就是孙小五声称窥破了机关,大家才没有戒备心的进来的。
到高铭表演的时候了,“扈成,你不说也没关系,我来时就已经观察到了,这些林子里其他树木都是挨着种植,只有白杨树是隔一段路才有一棵的,这么栽种,十有九成是标记。”高铭朗声道:“所以大家只管见到白杨树转弯,不要管它是大路还是小路,我相信就能走出去!咱们来时,肯定是从东来的,所以只要朝回去的方向,见到白杨树转弯即可。”
经高铭一说,大家发现确实白杨树栽种得与众不同,别的树木都是一片连一片,只由它经常孤零零的冒出一棵来。
鲁智深哈哈大笑,“还是军师细心,洒家就没注意到。”
杨志道:“应该就是出林子的标示!”
“不愧是军师,果然足智多谋。”
既然发现了出去的办法,事不宜迟,人马一齐见到白杨树朝右转弯,不多时,竟真的回到了来时和宋江人马分别的大路上。
众人出了林子,在大路上短暂的整备,等孙小五拿主意下一步该怎么走。
此时,就见前方拐弯处撞出一个骑马的人来,因为太过熟悉,一眼就认出小霸王周通。
周通极为狼狈,见到高铭等人,马上叫喊道:“不好了,宋公明哥哥等人陷在前面了,那些马三个用腰腹带链成一个,见人直冲过来,天不怕地不怕,根本打不翻!”
他说话语无伦次,可见是被呼延灼的连环马吓到了。
高铭这边的鲁智深和武松一听,都打算去救,毕竟大家借粮都是为了寨子的生计,并不想梁山的人马毁在祝家庄。
高铭见周围人都一脸的焦急,看的出来他们想去救援,只能做顺水人情,“速速去救宋公明哥哥!”
众人一听,心道,果然没跟错头领,军师真是个顾全大局,不计较个人得失和恩怨的人。
高铭盼着连环马给力,直接给宋江收尸。
他们由周通带着,直奔李家庄,李家庄没有密林守护,倒是容易到达。
他们到的时候,战事正焦灼,放眼望去,连环马三十匹一联,人马都有铠甲,马匹只露四个蹄子,上面的骑兵只露两个眼睛。
两边的骑兵拿枪,中间的猛放箭,俨然一座堡垒直推着往前奔驰,正追着宋江的人马在打。
但纵然如此,其实也没占到多少优势,因为连环马虽然厉害,但机动性不行,宋江带出去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对准马腿攻击,倒了一匹马,其他的马匹也乱了。
打仗讲究个阵型,阵型一乱,前景不乐观。
而高铭所带的梁山人马又来支援,战事扭转,朝有利于梁山的方向发展。
呼延灼见状,挥动帅旗,叫两翼备战的连环马再上,又叫步兵和祝家庄的民兵跟上,双方投入全部兵力厮杀。
连呼延灼自己都惊讶,不过是些草寇,怎么如此难打?
高铭一见这战事,朝廷和梁山旗鼓相当,与其打下去两败俱伤,不如及时止损,便喊道:“不要恋战!撤退!”
反正把宋江救下了,鸣金收兵。
宋江知道就是今天打败连环马,也攻破不了李家庄,叫人挥动一面帅旗:“撤——”
面对梁山的撤离,呼延灼骑马带兵追了上去。
高铭和宋江的等人撤离到大路上,呼哧带喘的才歇了一口气,就听身后有追兵来了,继续跑,再跑,那些追兵还在。
这时有人发现头顶的天上竟然飘着一盏孔明灯,似是周围的侦察细作在放信号标记他们在哪里。
杨志见状,发出一箭,射偏不中,于是众人把目光都放在了花荣身上。
花荣没办法,只得拉开一弓如满月,朝那孔明灯射了出去。
箭到,灯灭。
身后的追兵渐渐没了动静。
经过商量,众人一起决定离开祝家庄,先回到梁山泊再说。
一众人人困马乏的回到梁山泊,最高兴的是晁盖,哈哈哈——叫你们下山胡闹,受挫了吧?
双方谁也没打下祝家庄,但是孙小五这边抓了扈家的一双儿女,算是擒获了人质。
宋江那边就惨了,好几个头领吃了连环马的飞箭,幸好没伤到要害,更别提得到好处了。
李逵也中了一箭,嗷嗷大叫,众人都觉得比他没中箭的时候还烦。
下山一趟,没打破祝家庄,还损兵折将,梁山士气受挫。
但是高铭和花荣却看得很清楚,能跟朝廷重兵连环马打成这个成绩,绝不是一般的山匪强盗可比的,这股力量不容小觑。
本来想叫他爹调兵剿灭梁山,现在看来,两伙打了个平手,朝廷根本没占到什么便宜。
如果继续调兵,花费人力财力巨大,得不偿失。
计划没有变化快,最环保的做法还是招安。
高铭心里盘算着,此时有喽啰来报,说寨主和等众头领找他,让他去一趟聚义厅。
高铭便和花荣一并来到聚义厅,一进门去就见扈成和扈三娘站在中央,两人虽然没被捆着,但周围都是梁山好汉,俩人不敢轻举妄动。
扈三娘警惕的看着周围,她生得貌美,海棠花一般的人,只是前几天,好汉们很多都见过她舞着双刀,知道这女人不好惹,和顾大嫂是一个级别的母老虎。
高铭和花荣一进来,史进就道:“刚才山下来了几个祝家庄的仆人,拿了许多牛羊美酒,说想换回扈家兄妹。我们不好拿主意,军师做主罢。”
晁盖的脸色很难看,自打孙小五翅膀硬来之后,他看他的脸色就没好看过。
本来放不放扈成和扈三娘的事,应该由他这个寨主做主,但擒住扈三娘的史进和杨志都说要孙小五来了才能定夺。
杨志这家伙,不声不响,其实一直记恨生辰纲的事,这不就出来跟他唱反调了么。
宋江的脸色也难看,只是他本来就黑,这会只是从黑色变成紫黑,梁山都是糙汉子,没人发现。
扈成和扈三娘旁边果然站着一个满脸堆笑的小老头,他朝高铭作揖道:“老朽是扈家庄的管家,奉扈太公的命前来,献上一点小小的心意,犒劳各位好汉,希望大家不要嫌弃。”
高铭开门见山的道:“我们都是爽快人,有什么话直说吧。”
“是这样……我们扈家庄本来也只是受了祝家庄的挟制,不得已才跟你们作对,如果能让我们公子小姐平安归山,我们愿意用钱粮表达对梁山的敬意。”
说白了,就是我们愿意拿钱赎人质。
扈成和扈三娘没有反对,老爹愿意拿钱赎他们简直太好了,不管对梁山有什么仇恨,先回家再说。
绑架勒索是强盗的基本操作,其他人都很平静,只是偶尔冷笑一下,表示对扈家的鄙视。
高铭发现了扈家管家言语中的异样,“怎么就你们扈家庄出钱,扈三娘是祝彪的未婚妻,他家是不是也得出一些?”
一语道破天机,扈家管家苦笑道:“这个,不瞒你们说,自从我们小姐上了山,祝家还没派人问过,我们也不敢去。”
未婚夫不在乎她,扈三娘并不意外,她不待见祝彪,祝彪也不喜欢她,两家结姻完全是出于利益,但是扈家处于弱势,祝家从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哎呦,这么漂亮的小娘子都不要,祝彪是不是眼瞎?不过没关系,我愿意,扈三娘你别下山了,嫁给我得了。”头领中有人不三不四的调笑道。
但是话一出口就被“你也不照照镜子。”“就凭你?”“军师说正事,你不要打岔!”等一众讨伐声湮没了。
晁盖此时冷声道:“军师意下如何,要放人吗?”
许多头领叫道:“五十万石,不拿五十万石粮食来,就叫他们扈家收尸罢!”
“对,少一石都不行!那娘们顶厉害,伤了我们许多喽啰!”
扈家已经提议愿意交赎金,而且一干头领都看着呢,高铭不收钱就放人肯定说不过去,没法交代。
“可以放人。”高铭道:“叫扈三娘先跟管家下山去,留下扈成在山寨中,等凑齐了钱粮,再放扈成。”有转身对管家道:“我知道五十万石是你们三个庄子的总钱粮。所以我不会狮子大开口要这么多,我只要粮食五万石,马匹五十,牛羊二百,对你们扈家庄来说,还是拿得出来的吧?我不为难你们,你们也不要让我们难做。”
大公子的命在梁山手里捏着,不敢不从,“是,我回去就跟太公说。”
扈三娘听说自己可以走,心下一松,但看哥哥,就见他面如土色。
高铭看向众头领,“扈家庄如果拿了钱粮来,便不再对扈家庄出手,我今日的承诺放在这里,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如果谁再骚扰扈家庄,就是跟我过不去。”
李逵发现孙小五的眼睛是盯着他看的,不禁嘟囔,“看俺铁牛做什么?”
高铭心道,当然是因为原著里你灭了人家扈家庄满门啊,但至于是你个人的想法,还是受人指使,就很值得推敲了。
梁山下山打了一回仗,什么都没捞到,听到扈家可以拿五万石粮食来,多少有些安慰。
管家怕高铭反悔,马上决定带扈三娘下山去,扈三娘临走前对哥哥道:“爹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
扈成相信他爹肯定爱他甚过爱钱,便道:“总之,尽快吧。”
等喽啰带着管家和扈三娘离开,一直没说话的花荣突然道:“这也算是借到粮了吧?之前的比赛,是不是有结果了?”
此言一出,聚义厅内掉落一根针都能听到。
按照一般套路,宋江会起身主动承认失败,谦虚的让位,然后孙小五推辞不受,虚心的表示只是绑到人质,扈家派人来赎罢了,不能算严格上的借到粮,大家可以再比一场,之后相逢一笑,一团和气。
可宋江见识过孙小五的无耻,他就不是个遵循江湖规矩的人,不敢再玩让贤那套。
史进等人都看向孙小五,等他的反应,他们也发现孙军师不是一般人,不知他下一步会怎么走,内心深不可测。
然后众人就听孙小五志得意满的道:“大家如果没有异议,就判我赢吧。”
宋江几乎吐血,非常想跳起来指着孙小五的鼻子骂无耻。
晁盖攥紧拳头,梁山这片林子怎么就蹦出了孙小五这个鸟人?!
高铭寻看众好汉,语气饱含诚恳的道:“我孙小五宣布自己获胜,不光是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陪同我一起下山的众兄弟,尤其是史进和杨志,没有他俩,如何能擒住扈成和扈三娘?如果我虚伪推辞,明明获胜却因为怕人对我指指点点,骂我厚颜无耻,而不承认胜利的结果,这是对兄弟们付出的否认,在我的颜面和兄弟们的功劳之间,我觉得我的颜面不值一提。就算寨主和宋公明哥哥如何责骂我,我也要替陪我下山借粮的兄弟们,确定下这次借粮的功劳。”
此言一出,短暂的寂静后,是孙小五一派头领雷动般的掌声。
高铭“谦虚”的朝众人微笑,心里则想,唉,瞧我这要命的人气啊,不做寨主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