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钥匙,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旁边的肖暑:“可能当时急着赶飞机……”
“指纹锁呢?”
“上个月我嫌不安全,给撤了。”他咳嗽一声,“要不叫个开锁的来?”
肖暑拿出手机,连五分钟都没花,入侵了自己写的安保系统,从里面把门打开了。
付秋野全程带笑地看完他的这波操作,摁亮走廊里的灯,转过身来,眼睛里带了点紧张,道:“欢迎回家。”
肖暑在门口看到了成对的拖鞋,还是他们之前穿的那两双。
之前因为忙工作,这个别墅一直都是肖暑在打理,付总有时候国外出差,一两个星期才回来一次,别说门口放了什么拖鞋,可能连自家又换了新的装修都发现不了。
但肖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面,他的确把别墅收拾得挺好。
所有的摆设基本都维持了原来的模样,只有之前的浅蓝色窗帘被换成了更温暖的米色,厨房也不像一直被冷落的样子,台面上摆着没收拾完的小碟子。
付秋野打开空调,把外套挂在沙发上,肖暑在旁边的茶几上看到了一大摞乐谱。
“我照着你的尺码买了一些新衣服,在衣柜里面,”付秋野说,“贴身的都是洗过的,可以直接换。”
肖暑“嗯”了一声。付秋野不知道要做什么似的在客厅里走了一圈,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紧张还是别的,半响,有些生硬地开口道:“我先去洗澡,主卧次卧都很干净,你……”
肖暑道:“好。”
付秋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上楼洗澡去了。
肖暑在沙发里坐下,伸手去翻那些乐谱。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东西,有些是自己手写的,有些是别人给的,部分纸张已经泛了黄,之前都是被扔在负一层的储物间里面,也难为付秋野把它们又重新翻出来。
部分乐谱的边角上,被人用铅笔轻轻地做了记号。
有些写的是数字,有些写的是歌名,有些写了几个没头没尾的单词。肖暑一张一张地翻着,最后缓慢地吸了口气,把乐谱放回了原处。
他在别墅里转了一圈,然后走到主卧室里面。
付秋野似乎很长时间没有住主卧了,衣柜里就像他说的那样,又买了一些新的衣服,填补了肖暑带走的那部分空缺。他从里面挑了一件比较休闲的居家服,衣服有些买大了。
洗完澡之后,付秋野已经吹完头发从旁边次卧过来了,靠在门口问道:“今晚睡这边吗?”
肖暑擦着头发道:“我都可以。”
“那就睡这边吧,你睡眠不好,熟悉的床睡得舒服些。”
说完,付秋野又在门口站了会,似乎有什么话还没说完。肖暑已经擦完了头发,打开吹风机,付秋野最后也没能把话说出来,提高音量,在吹风机的嗡嗡声里冲肖暑道:“晚安!”
肖暑冲他点点头:“晚安,早点休息。”
付秋野走了。
肖暑躺下的时候是晚上十一点,他在他再熟悉不过的床上躺了一小时,然后爬起来想从床头柜里拿安眠药。
床头柜里空空如也,付秋野把这些东西收拾走了。
他盯着黑暗看了半响,僵硬地重新躺下,不安稳地翻了个身,一天之内承受了太多刺激的大脑有些混乱,无论如何都没有睡意。
又过了半个小时,进入下半夜,正煎熬着的肖暑听见自己房间的门被打开,有人悄悄地进到了房间里,地毯和没有穿鞋的脚底摩擦出极其轻微的悉索声。
他的呼吸收紧了一瞬间,但很快就控制着平稳了下来。那人一直走到了他床边,在几乎什么都看不见的黑暗里面,他感觉到了他的目光。
接着,他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小心地躺在离肖暑比较远的床沿边,拿被子的一角裹住自己。肖暑等待了片刻,发现他不仅没有睡过来的意思,而且呼吸已经越来越平稳,显然就快要重新睡着了。
他皱皱眉,怕这人从床上跌下去,于是伸手把他拉到了里面来。困到意识模糊的付秋野一下子就惊醒了,在黑暗里面睁大眼睛,努力望着身边人模模糊糊的棱廓,小声含糊道:“你没睡着啊?”
肖暑极低地“嘘”了一声,没回答他,只道:“睡觉。”
付秋野:“哦。”
几秒的安静,身边的人翻了个身,肖暑感觉到一具温热的身体像八爪鱼一样把他牢牢地卷住了。
付秋野半个人都贴在了他的身体上,脸埋在他的肩膀和脖颈之间,有些湿润的呼吸清晰地接触到了他的皮肤。
他自言自语般地解释了一句:“好像有点冷。”
肖暑没动,也没戳穿他,任由他这么扒着,没几分钟,他们两个都开始出汗了。
付秋野是真的困得慌,这么难受的姿势,又热,他居然都能够秒睡,而且睡得非常香,全身的肌肉都松弛了下来,长长的呼吸里带着舒服的尾音。
肖暑被他这么搂着,半响,实在是忍不住把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摸到床头柜上的遥控器,把空调给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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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有小可爱跟我夸了一大堆我之前那篇霸王龙,我心想就那破文居然还有人喜欢,真让人感动,然后心血来潮跑去自己的坑里把自己的文看了一遍。
……于是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诺亚诺亚诺亚诺亚太可爱了呜呜呜呜真好看
撒娇
因为光线的原因, 付秋野的瞳孔被照得很浅,从他的角度由上往下看过去,薄薄的双眼皮微微合着,又长又密的睫毛在眼睛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直把肖暑心里的火气看得一干二净。
他的语气缓和下来,但没有松口,只道:“等他们两再长大一点, 我担心……”
“每周定期去检查吧,”付秋野伸手把他鬓角处的头发别住,“肖肖,我不想他们从小就觉得自己是特殊的, 不管现在怎样, 最后他们都要以人类的身份融入到正常社会里去。”
泳池里的弟弟在兴奋地嗷嗷叫,在温水里狂乱地挥舞自己的四肢,给身边的姐姐溅了一脸的水, 姐姐淡定地半眯着眼睛, 飘在救生圈里呼呼地打着瞌睡。
肖暑望着他们,弟弟对上了他的视线,然后激动地举起能毒死人的爪子, 在水里扭动屁股,尾巴把水面拍的哗哗作响。他离开付秋野的怀抱, 蹲下身来, 小狼飞快地游窜到他手边, 撒娇地用头拱他的手心。
付秋野在身后拉他:“小心别被弟弟刮到。”
肖暑的心已经软了, 拿手指挠着他的下巴,湿漉漉的小狼在水里舒服得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满足声。
“我想想吧,”肖暑温声说,“看看怎么跟我爸说。”
付秋野站在他身后笑。
这事一说就说了整整半个月。
肖凌云也不想自己的孙子孙女每天折腾在实验室里,但盯着他们姐弟两的人太多了,各方开会、讨论、扯皮,以研究院院长为首的几人坚决反对,谈到快要翻脸,肖暑提出来各退一步,满半岁前两头住,满周岁后每月固定回几趟。
谈完之后又是没完没了的审核和检查,连找保姆都要层层筛选,肖暑被折腾到烦到不行,想来想去源头就在于野哥和他儿子的一次撒娇,搬东西的时候忍不住道:“我怀疑你们父子两故意的,是不是?”
弟弟趴在付秋野肩膀上滴着口水,把他的小半边肩膀都打湿了,冲着肖暑傻乎乎的笑。姐姐毛茸茸的尾巴卷着肖暑的脖子,对弟弟警告地呲呲牙。
付秋野把姐姐拎回来,一手提一个:“肖泽阳才多大,什么都不知道。”
肖暑盯着他看了几秒,忍不住微微挑起眉:“我倒是想起来了,当年你在停车场里找我借火,也是拿那副可怜的表情看着我,睫毛一颤一颤的,装得跟真的似的。现在都开始把这教给儿子了?”
付秋野抱着娃,跟在他身后看他收拾东西:“要教也应该教女儿,是吧,宝贝曦?”
姐姐连个眼神都不给他,啊啊两声要肖暑抱,付秋野拎着她的后颈,“嘿”了一声,把她提到眼前来:“干嘛老缠着肖肖?我不是你老爸?”
肖暑转身去搬东西,道:“你两真是亲父子。”
付秋野见他不理人,便把双胞胎拎到了温室里面。肖暑整理完东西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上到温室里的时候老远就看见弟弟在满世界追着可怜兔子跑,姐姐趴在小水池边玩着小乌龟,而做老爸的人正捧着电脑视频会议,也不管自己两个娃在搞什么高危动作。
温室里的兰花全开了,五位数一株的宝贝们被弟弟弄得七倒八歪,地上还落着倒霉的漂亮蝴蝶。自从他们两个出生之后,肖暑感觉自己的脾气已经有了越来越危险的趋势,他克制住想揍人的手,挡住肖泽阳追兔子的路,拎开被肖泽曦弄得奄奄一息的乌龟,把付秋野的笔记本啪地一声合上。
三双眼睛大睁着望着他。
肖暑道:“我突然觉得特管局也挺好的。”
付秋野喊了一声“肖肖”,伸手要搂他的腰,肖暑把手里不安分的两个东西塞回婴儿车里,尤其用手指头戳了戳弟弟:“小心你的爪子,这里面的蝴蝶和兔子可经不起你一爪。”
付秋野在身后说:“没关系啊,我再给他买点拟真会动的,让他玩个够。”
肖暑回头看了他一眼,付秋野自动屏蔽了之后的话。他看着眼前一大两小,额角开始突突的跳动,心里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预感很快就成真了。
回家没几天,肖暑便对后悔这个词有了更加深刻和真实的体会。
只有他在的时候,他们父子三人才会老老实实地待上一阵子,他不在了,两个保姆连带付秋野都没法管住那两个小家伙,已经开始长牙长爪的姐弟俩简直是狗见嫌,回家之后无法无天,祸害了花园祸害温室,祸害了温室祸害卧室,没有卧室还有厨房、储物柜、停车场,甚至保险柜……
一直喊着要带孙子的夏恬把他们拎回去带了三天,第四天原封不动地给他们送了回来。
肖暑有一次去二楼,看见雪团子一样的姐姐带着弟弟,不知道怎么弄开了保险柜,正哼哧哼哧地拱着屁股在那里玩枪,他差点当场把魂都吓掉,飞快地夺走高危武器,不可思议地瞪着茫然的肖泽曦。
他家的保险柜密码是12位随机组合的数字和字母。
肖暑火大地把付秋野叫下来,野哥正在改一份文件,下来之后看见他拎着枪,也是大吃一惊,往后退了一步:“肖肖,你是不是有点产后狂躁……”
肖暑:“……”
“他们俩把保险柜给开了,在这玩枪,”他掂着手里的黑家伙,“野哥,你在干什么?”
付秋野慢慢震惊地瞪大了眼。
他们把家里的监控调了出来,最先进储物间的是弟弟,他好奇地绕着门研究了半天,以一个与小身体完全不符的力度,把储物间的门给顶开了。他进去之后还只是在杂物堆里玩,把一身白绒毛滚成灰球,然后屁颠屁颠地跑去把姐姐也叫过来了。
姐姐矜持又嫌弃地在边上踮着脚饶了一圈,显然对这些杂物看不上眼。肖泽阳想用尾巴卷她的时候还被她啪地一下拍开。
但很快,她便盯上了最里面那个黑色的保险柜,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走过去东看看西看看,用爪子扒拉了足足有三十几分钟,也不知道是怎么扒拉的,居然真的摁对了密码,把门给弄开了,兴致盎然地从里面拖出来一把袖珍手.枪。
两个新手爸爸沉默地看完了整个监控,然后沉默地对视一眼,同时望向淡定的肖泽曦和怂成一团肖泽阳。
“真要命,”付秋野轻声说,“两个连百日宴都还没办的小屁孩……”
肖暑脸色也不太好看,他想起林怡曾经提过的姐姐的异常脑电波,那件事一直像定时炸.弹一样埋在他心底,今天终于又重新被翻了出来。
“让林叔再推荐两个有经验的保姆,24小时守着他们,”肖暑说,“不能挪眼,连枪都能翻出来,他们还有什么不敢的。”
说完,他们都安静了好一会。如果是肖暑中毒只是一个警钟的话,回家这段时间他们才算真正体会到姐弟俩的与众不同。
付秋野伸手想去抱弟弟,弟弟以为自己做错了事,耳朵使劲趴着,害怕地往后磨蹭,不给他抱。于是他只好转去抱姐姐,肖泽曦倒是坦然,用尾巴卷住他的手腕,低头在他的虎口处亲昵地舔了两口,仿佛刚才开保险柜玩手.枪的狐狸不是她。
付秋野突然感到一阵头疼。
旁边的肖暑也在看越长越像付母的姐姐,叹了一口气:“真正难搞的在这儿等着呢。”
付总生产完之后,本来迫不及待地想回华虹工作,肖暑的工作室里也攒了很多通告,但两人被保险柜的事情一吓唬,谁也不敢把姐弟俩甩给保姆,一三五肖暑留守,二四六付秋野留守,周日把他们扔回给特管局。
被这么多人守着,他们两个还算老实,每天小打小闹的,好歹没出什么大事。
姐弟俩长得飞快,百日宴的时候已经有正常的小狼狗大小,尤其是弟弟,平时贪吃,喝奶总喜欢抢,身体越来越胖,毛茸茸地像一个充气过多的气球,闹腾起来却是一顶一的灵活,连肖暑有时候都逮不住他。
照理来说,兽形宝宝三个月断奶,弟弟差不多也该戒掉对付秋野的依赖,但每次爸爸去华虹干活,他就开始哭闹。
最开始的时候肖暑还耐着性子,时不时把他带到华虹去,后来连他也烦了,打定主意要治一治这娇脾气,父子间拉锯战了快一个月,娇娇狼才勉强收了点性子,每次付秋野出门的时候都委屈巴巴的,跟在后面一步一滴眼泪,但好歹不敢再扒着车门不放了。
托弟弟的福,没多久整个华虹都知道付总生了一个特别娇的儿子,开会也哭,奶不够也哭,秘书姐姐声音不够甜也哭,沙发垫躺起来不舒服也哭,平日里以脾气火爆闻名的付总三百六十度转变性子,抱着儿子哄得那叫一个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