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这样吧。”
肖暑把电话挂了。
付秋野“喂喂”两声,“那吃饭的事”还只说了一半,电话里已经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不知道为什么,跟过了觉醒期的付秋野打完这通电话之后,肖暑脑子里老想起那匹白狼,就像被植入了病毒一样,一闭上眼睛,那匹狼的每一个细节都会清晰地浮现到眼前来,背脊起伏的幅度、柔软光滑的皮毛、漂亮的浅蓝色瞳孔、手感极佳的耳朵……
以前他在部队跟训的时候,里面每个人都有次形态,也有好几个好哥们同样是狼形,天气特别冷的时候宿舍里甚至会有人晚上变成次形睡觉,但没有哪一个像付秋野那样,第一眼看过去让人完全联想不到任何跟兵器有关联的力量感和凶悍感,而只是纯粹的美,好似一件艺术作品。
那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白狼。
付秋野六年前满身狼狈地在停车场找他借火,那双透亮的眼睛被打火机的火焰照亮的瞬间,肖暑的心跳骤然加速,好像整个人都要被吸进那双眼睛里去了。那天他在别墅二楼望见白狼的时候,他的心脏做出了一模一样的反应。
肖暑不受控制地反反复复地想着白狼转过头来看他的那个场景,后来付秋野又约了他几次,他一次都没有答应。
他跟黄岐琛说等手里的工作告一段落,能不能空一个月的时间出来,就带上陈晓,去国外散散心。黄岐琛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巴不得他提出来,火速把行程都安排上,除了陈晓之外还捎带上了他的私人心理医生。
这事儿肖暑谁都没告诉,准备悄悄去悄悄回,结果去之前他妈给他打电话说:“儿子,这周六陪我去参加一个什么慈善晚会,我一个人太无聊了,那种场合也不喜欢,你陪陪我。”
肖暑马上想起了付秋明给他塞的那张邀请函,这周六,那个邀请了林薇薇的慈善晚会。
看名单邀请的都是名流,有比较低调的大咖明星,有特别厉害的商界名人,还有像林家夏家付家这种世家,夏恬是音乐世家夏家这一代的独女,接到邀请也不奇怪。
本来去不去都不所谓的一个晚会,但里面邀请了林薇薇,肖暑自然是不想去找这个不痛快。他皱眉要拒绝,夏恬已经说了一大串服装啊妆容啊包包啊,根本没给他插话的机会,说到一半又被闺蜜拉去做指甲,风风火火把电话挂掉了。
黄岐琛道:“往后改签两天呗,太后说要你陪,哪能不陪。”
肖暑总觉得不爽快,一个莫名其妙的晚会,饶了一大圈,好像非得他参加不可似的,最后还是落到了他的头上。他左右也没说不好,点头道:“行,那就去看看。”
晚会定在市中心的一家五星酒店宴会厅里,肖暑从家里陪着夏恬一起出发,夏恬看上去心情不错,穿了件及地的银色晚礼服,特地去做了一个漂亮的卷发,被肖暑挽着进车的时候,黄岐琛给他们俩拍了个照,笑道:“恬姐,你跟肖暑跟两姐弟一样,真是恬仙女儿。”
夏恬被他夸得心花怒放,接过手机看了一眼照片。照片上肖暑正姿势非常绅士地弯腰替她开门,一只手扶着门窗,一只手拎着她的裙角,与她相似度极高的嘴微微翘着,侧对着镜头笑得很温柔。他今天把刘海烫了细细的卷,与他本就偏俊美的长相简直绝配,把身上那股扎人的锐劲藏得很好,只剩下最干净、柔软的那一面,这一笑简直就是爱情电影里的高中男主角。
“哎哟,我儿子太帅了,”夏恬把照片dowm下来,“我要发个朋友圈,嫉妒死他们。”
肖暑无奈道:“您好歹分个组,我可不想再从朋友圈上热搜了。”
“分什么组,”夏恬用红指甲点着他,“这么帅的儿子我恨不得让全世界知道。”
肖暑没法,看着自己老妈高兴地把图po到了朋友圈里,配了一段文字:“今晚我就是肖大明星的小迷妹[玫瑰][玫瑰]”。
黄岐琛笑道:“肖暑,你这个绵羊卷太具有欺骗性了,表面上软绵绵,底子里全是刺,专门骗人来摸。”
“说什么呢,”夏恬搂住他的手臂,“我儿子里面也软绵绵,还是香草口味的,是吧?”
黄岐琛在前座乐得不行:“是是是,香草味的肖绵羊儿。”
肖暑出门时相当不爽的心情硬是被他两笑没了,一路兴致不错地聊天,还给夏恬唱了段好玩的神曲,到酒店的时候刚好踩着点,他先下车给夏恬开门,弯腰扶着他家太后下车,一转身就看见付秋明挽着付晓婉站在酒店大厅里面,付晓婉正高兴地朝夏恬挥手。
“哟,今天难得了,”夏恬笑着说,“连平时神龙不见首尾的小婉都来了,我们快进去吧。”
肖暑被老妈挽着手,微微眯起眼看了一眼他们兄妹,从旋转门进了酒店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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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时间看完了轻狂+破云……
以前在日本的时候还选修了犯罪心理学,想着说不定哪天写文能用上,看完之后我觉得我真是傻,再学四年我也写不出来破云和犯罪心理,只会写成有一堆专业术语的粘粘糊糊狗血恋爱文_(:3」∠)_
ps:预告一下,下两章你们就可以喜闻乐见啦。
晚会(一)
付晓婉接近一米八的个子,剪了一头极短的短发,今晚只化了一点淡妆,身上穿着过膝的长风衣和皮靴,笔挺地站在那里,跟酒店的氛围格格不入。肖暑唯一只对这个常年呆在部队里的付家三姐有点好感,冲她笑了笑,握了握手:“好久不见。”
付晓婉笑着点点头,弯腰吻了一下夏恬的脸颊:“恬姨,小暑,真是好久不见。”
夏恬握着她的手不肯放,看着她越来越干练的气质爱得不行,眼睛都笑成了月牙:“来来,跟姨一起走,这次去部队有快一年没回来了吧?”
付晓婉道:“对,在非洲待了十个月。”
“你们啊,真的是太辛苦了。”
夏恬跟付晓婉一起走到了前面,剩下肖暑和付秋明落在了后头。两人对视了一眼,付秋明笑道:“我以为你不会来。”
肖暑勾了勾嘴角:“那还给我邀请函?”
“肖局让我带的。”付秋明小声说,“回去之后才看到名单,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
肖暑转过头来,付秋明黑到发亮的眼睛正安静地注视着他,侧脸和神情乍一看上去像极了付秋野。
他又止不住地想起了那匹白狼,有些慌乱地把目光收了回去:“没事。”
付秋明在他身边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四人一路被酒店的服务生领着,上了三楼的大厅里。这家酒店是中德合资的,设计是典型的欧式风格,穹顶很高,进门便是雕刻了精美浮雕的立柱,柱边摆着慈善晚会的指引牌,几位礼仪冲他们弯了弯腰,引导他们先去签到处签到拍照。
大厅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各个圈子的都有,认识的都三两成群边往会场走边聊天。肖暑的目光环视一圈,没看到几个熟人。
但他这张脸的辨识度实在太高了,刚从签到处离开,还没走进会场,已经有不认识的人过来找他搭话。肖暑礼貌地跟他们随便聊了几句,等聊完再回过头来的时候,他妈已经不知道跟付晓婉去哪里了。
“……”
“走吧,大明星。”付秋明谢绝了好几个人的同行邀请,“我刚看到她两进了会场。”
肖暑只好跟着他一起进会场。马上要到晚会开始的时间了,里面人已经来的七七八八,他两被礼仪小姐们引到各自的座位上去,付家的四兄妹果然是在同一桌,而肖暑和夏恬的位置就在他们旁边,也不知道是谁排的座位。
远远地就看见付秋星翘着腿坐在他的位置上,一身深蓝色的定制西装,头发里有几缕挑染的蓝色,长得既不像他大哥那样凌厉,也不像付秋野那样精致,相似的五官不知怎么拼出了一股老子天下第一的张扬感,肖暑每次看到他第一反应都是手痒。
让他相当手痒的付家老二老远就冲他笑,亲自站起身迎过来,主动双手握住了肖暑的右手,热情地问:“阿暑,好久不见,这段时间过得还好?”
肖暑连礼节性的笑都不想给他,面无表情,连眉头都懒得动,把手收回去,道:“托福,好得很。”
付秋明又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付秋星叫了一句“哥”,他道:“你坐吧。”然后替肖暑拉开了他的那把椅子。
付秋星看上去还想说什么,身体朝着肖暑的方向倾,肖暑怕忍不住自己的手痒,往远离付家人的方向挪了挪,掏出了手机,无聊地刷了一下朋友圈。
刚才夏恬的那条朋友圈下,付秋野点了一个赞。
晚会很快就开始了,主持人已经说完了开场白,付晓婉才扶着夏恬回到座位上。夏太后看上去心情特别好,一坐下就乐呵呵地说:“小婉要是我儿媳妇就好了,他们付家的四兄妹里我最喜欢她……”
肖暑心说你上次还说喜欢付秋明呢,嘴上还是应承着他家太后,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付秋野的铭牌。
座位上没人。
不远处放着林薇薇铭牌的座位也是空的。
这个晚会的流程也是一如既往的毫无创意,肖暑只待了半个小时就开始感到沉闷,吃了两口桌上的小点心,陪着夏恬小声聊了一会天。
夏恬显然还不知道林薇薇绿了自家儿子的事情,看着那边的空座位还挺唏嘘地说:“林家最近经营状况听说不怎么样,薇薇老爸病得很厉害,家里鸡飞狗跳的,那群亲戚也不想着帮衬,满脑子都是怎么趁机捞好处,哎,她一个女孩子也挺不容易。”
肖暑安静地听着,没答话,盯着眼前的杯子走神。他想起了遇到林薇薇从付秋野的酒店房间里出来的早上,心脏开始慢慢沉了下去。
募捐的环节他上去走了个过场,再坐回来的时候明显感觉自己的情绪开始不太对劲,他来回做了几个深呼吸,想着心理医生对他的叮嘱,小声跟夏恬说了一声,经过付家的座位时,又拜托付家三姐坐过来陪陪老妈,自己悄悄走到了会场外,在吸烟区里点了一根烟。
酒店的隔音效果很好,会场里一点声音都没传出来,空无一人的吸烟区只有轻柔的钢琴曲声。肖暑咬着烟头,手掌有些焦躁的开始发抖。他对自己轻易的情绪失控感到相当失望,这样的失望又进一步促进了他的焦虑,像一个熟悉的、没有解药的死循环。
肖暑吸完两根烟,又坐在吸烟区的沙发里看了好一会新剧本转移注意力,等到里面募捐差不多要结束的时候才站起身,转身拉开了吸烟室的门。
付秋星还保持着开门的姿势,看到他愣了一下,笑道:“好巧啊。”
肖暑点点头,跟他擦肩走了过去。
“诶,”付秋星快两步追上了他,“肖暑。”
肖暑看了他一眼,眼神很冷淡,没有停下脚步。募捐环节已经结束了,会场大部分人都朝着隔壁的晚宴会场移动,付秋星也不顾别人奇怪的眼光,小跑着追上了他,道:“难得遇到你一次,聊几句呗?”
如果是付秋野在这里,现在也许会面带微笑地把他从头暗讽到尾,再礼貌地示意他马上滚蛋,但肖暑现在没心情跟他扯,一言不发地进了晚宴会场。
付秋星也不恼,看见肖暑从侍者端的盘子里拿了一杯低度数的冰酒,自己也挑了一杯,道:“我看了《夕影花语2》的样片,我敢打赌,你又要爆火一阵子了。”
肖暑没理他,把酒拿在手上,却没有想喝的欲望。从上半年打戒酒硫戒酒成功之后,他每次闻到酒味都会有一种打心底里的抵触,但现在他需要一点这样的抵触来平缓一下别的情绪。
“我真的挺喜欢你的,如果你不是跟老四一对,我想我们应该可以做朋友。”
肖暑穿过半个晚宴会场,没看见夏恬。来来回回走动的人和说话声让他有些烦躁,于是转身又朝着会场外走过去。
“肖暑,老四那个人吧,怎么说,我……”
肖暑回过头。
付秋星停下了话头,看到他的神色,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
“滚。”肖暑说。
付秋星皱起眉,刚说了一个“你……”字,肖暑已经烦得一口喝了那杯跟酒精饮料差不多度数的冰酒,大步从会场离开了。
大厅里没什么人,肖暑按照指示牌的指引,上楼进到了高端会议室区域,想从这边穿过去,到前台开个房间安静一下,拐弯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整个人都是一顿。
5号会议室的门没有关紧,漏出了一条极小的缝隙。
里面传来了以正常人类的听觉绝对无法捕捉的说话声,一清二楚地落在肖暑听力极佳的耳朵里。
“林小姐,我建议你下次使手段的时候,先查查你要动手的对象,”那人声音冷到要结冰了,“肚子里的快六个月了吧?是不是我的种,验一验就知道了。小张,来。”
“你要干什么?付秋野,你……你要干什么!这里面可是你的亲生骨肉,求求你……!”
“我倒是挺好奇,你前六个月藏得影儿都不敢露,今天胆子倒是够大的,连这种晚会都敢来?怎么,突然又不想藏了?还是独独今天就有恃无恐了?”
“你……你……别碰我!滚开!”
里面传来了尖叫和咒骂,肖暑脸色苍白,手机屏被自己生生捏碎了,碎片扎进了他的手掌心里,他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走廊的另一头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肖暑猛地回过神,房间里的付秋野显然也敏感地察觉到了,道:“把门给我锁死,我倒要看看今天谁给她的胆子!”
有人应了声,走到了门口,付秋野又突然道:“……等等。”
肖暑想到什么,看了一眼自己流血的手掌,皱起眉,里面的付秋野肯定闻到了。
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转身继续朝着前台的方向走,拐弯把那个房间抛到了身后,每走一步都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在剧烈的发痛。
身后传来了有些混乱的说话声和女人的哭喊声,肖暑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平生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异于常人的听力。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筋疲力尽的跳跃,灌进胃里的那点可怜的酒精开始翻滚,一股强烈的、不正常的晕眩感涌上来。
这股晕眩感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伸手扶住了身边的墙壁。但很快,更强烈的晕眩感席卷了他的全身,曾经过严苛的抗药训练的身体一点点被剥离了所有的力量。
……不太对。
肖暑皱起眉,艰难地喘了一口气,扶着墙壁软绵绵地滑了下去。
晚会(二)
“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一个声音冷漠地说。
酒店顶层的行政套房里,温度被开到了舒适的28,加湿器在安静的转动,半开的窗帘外面是映着夜景的环城河。
“你不就是想睡肖暑么?现在人已经在里面了,我保证他明天早上起来什么都不记得,睡完我们之间两清,成不成?”
片刻的安静,那人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轻笑了一声,反问:“两清?”
“你曾经答应我,只要肖暑和付秋野离婚……”
“我从来不失约,傻弟弟。”他说,“至于她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建议你问问你的妻子。”
“她知道了?!”
“也许吧,这可不是我们协议内的东西。”
“……”
短暂的沉默,另外一个声音低了下去:“哥,现在我已经把四弟得罪完了,他就是条疯狗,上周开始不要命似的反扑我,我手里那几家可都是家族的东西,这事要是捅到了老头那里,你也没法脱身吧?”
“所以你告诉过你不要做多余的事情,教训还没有吃够么?”那人的声音不高,语气也不快,但带着让人难以忽略的威压,“今晚在他眼皮子底下动肖暑,胆子倒是挺大。”
“……他都把薇薇……他……”
“出去。”
“……大哥。”
“去。林薇薇我会找人接走。”
房间里响起了拖拉的脚步声,犹犹豫豫地一直走到了门边,卧室门口的人突然又出声叫住了他,问:“你给肖暑下了什么药?”
“一点、一点普通的迷.药。”他说的没什么底气。
好在里面的人没有继续追问,他缓慢地松了一口气,开门,关门,确认这层的监控依然是黑的,才动作迅速地进了电梯。
“啪”地一声轻响,卧室里的灯被打开了。
睡下五个人都绰绰有余的大床上,安静地躺着脸色苍白的肖暑。他身上的西装外套已经被脱了下来,剩下一件质感柔软的黑色低领毛衣,露出一小截玉雕一样精致的锁骨。即使是在药物作用下的昏睡里,他看上去也不怎么安稳,眉毛紧紧地皱着,牙齿在无意识地用力,垂在身边的手指神经性地发着抖。
付秋明走到他身边,目光安静而炙热地一寸寸滑过他掩盖在衣服下的完美身体。
他很少有这么放肆打量他的机会。
酒店柔和的暖色灯光下,肖暑俊美的五官好似镀了一层温柔的面具,总是带着冷漠的眼睛紧闭着,连眼角那块小白疤都收敛了它的张扬,再加上蓬松的、有些随性的绵羊卷发型,醒着时那一身的尖刺被完美的隐藏起来,只剩下最柔软、最脆弱的那部分,像一只朝他露出了肚皮的小刺猬。
付秋明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他在床边坐下,摘掉手套,伸出食指,温柔地想把他眉间的褶皱抚平。但皮肤的接触让床上的人眉头皱得更紧,甚至微微张开嘴唇,呼吸困难似的喘息了起来。
于是食指很快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移动,轻轻地摩挲着他眼角那块绑架时留下的疤痕,然后滑过没有瑕疵的脸颊皮肤,落在了他的嘴角。
温热的呼吸洒在食指上。付秋明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可笑地加速。
柔软的、淡蔷薇色的、微微发热的嘴唇……
他叹息一声,弯下腰,品尝美酒一般小心地含住了肖暑的唇瓣,然后从身下人的嘴里听到了像呻.吟一样的长呼吸声。
付秋明足足花了五秒钟,才让自己保持冷静地离开这张柔软的嘴唇。从床上站起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起反应了。
他垂下眼睛,大拇指再一次擦过肖暑湿润的下嘴唇,笑了笑,在肖暑的侧颈处吮出了一个红痕。
“晚安,我的睡美人。”
房间里的灯再一次关了起来,付秋明悄无声息地从房间里离开了。
肖暑是被砸门的声音吵醒的。
他浑身发烫,口干舌燥,下床的时候没有站稳,天旋地转中摁住了身边的茶几,又将一个茶杯打翻在了地毯上,发出了“砰”的闷响。
茶水溅起来的声音让他难以忍受地冲进客厅里,从饮水机里接了一大杯水,一口气全部灌进胃里。他的身体好像已经成了烧红的铁板,一杯水进去之后他体内仿佛发出了滋啦滋啦的声音,浇灭了刚升起来的火苗。
肖暑摸索着打开灯,茫然地站了两分钟,断层的记忆还是缓慢地连接。
他看了一眼碎屏的手机,晚上九点半,居然只过去了一个小时。
外面的人还在砸门,锁眼里发出了被卡死的声音,有人说:“马上把酒店经理给我叫过来。”
肖暑烦躁地把衣领往下拉了拉,迅速扫过自己的全身,怒火和不知道哪里来的邪火快要把他的理智都烧没了。在最后那点理智的支撑下,他第一件事就是给夏恬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不是老妈,而是付晓婉,告诉他说夏阿姨在舞池里跳舞,让他等会再打。
肖暑稍稍松了一口气,跟付家三姐说:“我这边有急事,先回去了,麻烦你陪我妈再玩一会。”
付晓婉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来什么问题,很正常的答应了,挂断了电话。
砸门和撬锁的声音像一把钻子,呲呲地钻着肖暑的太阳穴。
他走到门口,摁住把手,把门拉开了。
看上去同样快要火到爆炸的付秋野带着两个手下,手里还举着手机,毫无心理准备地对上了肖暑的眼睛,声音消失在了喉咙里。
“吵死了,”肖暑哑着声音说,“去医院。”
付秋野的目光里带着恐惧,滑过肖暑发红的脸颊和侧颈的红痕,手里的手机发出可怕的嘎吱声,然后被生生捏爆了。
他的眼睛通红,另一只手死死地握着拳,声音甚至在发抖,感觉自己半个身子已经掉进了地狱里面:“你……你……还好吗?”
肖暑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他已经快站不住了。
“没事,我没事,”他耐着性子说,“扶我一下,谢谢。”
付秋野像是猛地回过神来了,忙伸手架住肖暑的腰和肩膀,把车钥匙丢给自己带过来的人:“快,停车场拿车,去医院。”
肖暑喘着气,被付秋野扶着走了两步,感觉到自己的肌肉在危险的发颤。
他从付秋野身上闻到了清晰的、难以描述的奇特味道,被那杯水浇灭的火苗蹭地一下蹿了出来,又被浇上了不知名的油,眨眼就烧得他浑身发烫。
“你……”肖暑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艰难地看向了付秋野的脸,“喷了什么香水?”
付秋野皱起眉,伸手摸了一下肖暑的额头,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弯腰不容置疑地把他背了起来。
“我没有喷香水,肖肖,你不太对劲。”
“我知道,”肖暑有些含糊地说,“我知道。”
“我这就送你去医院,忍一忍。”
肖暑的呼吸声越来越重、越来越烫,从房间口到电梯口的距离,半个走廊,付秋野感觉自己好像走了一百年,他快要急疯了。
“野哥……”
背上的人喘着气说。
付秋野把脸贴上他滚烫的脸颊:“嘘,再忍一忍。”
“……不行,你放我下来,”肖暑咬着牙,“我……唔……”
“叮”的一声,电梯开了。
付秋野在肖暑垂下来的手臂上看到了开始蔓延的白色皮毛。
※※※※※※※※※※※※※※※※※※※※
炸了炸了,明天继续
晚会(修锁章)
顶层的酒店空无一人,房间与房间之间被都是单独隔开的,这套行政房外只有一条铺着地毯的走廊,此刻安静到能够听见肖暑沉重的呼吸声。付秋野抬头看了一眼监控,把电梯关上了。
他重新将肖暑背回了房间里。
肖暑他伸手推了一下他的肩膀,断断续续地说:“放我下来,你身上……你身上的味道……离我……”
付秋野把他放进了沙发里,从里面反锁酒店的门,替他脱掉了低领毛衣和裤子,给林怡打了个电话,让他马上赶到酒店里。
老年人作息的林怡这个点已经睡下了,迷迷糊糊听了两句,顿时从床上坐起来,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肖暑被人下药了?什么药?现在什么症状?”
电话那头传来了肖暑的呻.吟声。
付秋野一只手小心地把肖暑扶起来坐着,皱眉看着他身上越来越多的皮毛:“他在变身,我没法这样把他背到停车场去,你带着王崇川马上过来。”
“不能变,他已经进了融合期了!”林怡抬高了声音,“我现在就过去。”
电话挂了,付秋野一只手托着肖暑的背,另一只手想喂他喝一点水。他看上去渴得要命,大口大口地喝着杯子里的水,部分液体顺着嘴角流下去,把下巴都打湿了。付秋野低声道:“肖肖,再坚持一会,你现在身体受不了,不能变,嗯?”
肖暑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被下的很可能是专门针对次形态的兴奋剂,身体已经强行进入了形态转化的过程里,精神和肌肉全部进入极端的亢奋。他用泛着水光的眼睛望着他的脸,脑袋里面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了那匹雌狼的每一个细节——
太糟糕了。肖暑想。
他竟然还敢这么抱着他,胆子真大。
付秋野被那双有些发红的眼睛看得喉咙发紧,伸手拨开了他汗湿的刘海,道:“在听我说吗?要不要再喝一点水?”
肖暑汗淋淋的手扣住了他的手腕。
付秋野熟悉的、让人安心的怀抱简直就像滴在火上的油,他几乎无法控制身体的变化,伸手环过他的脖颈,翻身跨坐在他腿上,手指插进那头柔软的黑发里,强迫他抬起头来,喘着气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身下惊愕的人。
“野哥……”
肖暑喃喃地念了一句,弯腰咬住了他的嘴唇。
付秋野整个身体都僵了一下,迟钝了两秒,肖暑已经迅速地撬开了他的牙齿,舌尖顶上了他的上颚,一边shǔn xī 着他的下唇一边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什么。付秋野感觉自己的脑袋里面轰地一声,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不知什么时候伸手扣住肖暑柔软的后颈,把他紧紧地搂在了怀里面。
他们已经有快半年的时间没有认真接过吻了。
哪怕是离婚的前一天晚上,肖暑骗他签离婚协议,也不过是搂一搂抱一抱说了几句好听的话,便哄得他晕头转向的,最后到底喝了几瓶都记不清。肖暑现在这么热情地扑上来,憋了几个月的付秋野被撩起一阵子邪火,好像吃了药的人是他,呼吸一下子就粗重了起来,含着肖暑的舌头,嘴里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地含糊道:“宝贝,心肝,亲爱的,咱冷静一点,我陪你去洗个冷水澡,啊。”
肖暑用力地吮了一下他的嘴角,然后摁着他的肩头,从他唇上离开了。
两人的眼睛里面都只剩下彼此,同样粗重的呼吸交织,唇间还牵着晶莹的丝。
付秋野的目光艰难地从那张泛着光泽的嘴唇上移开,肖暑却双手捧着他的脸,不准他把目光挪开,烧得通红的眼睛似乎像是要把他的模样刻进脑子里,咬牙道:“……够了。”
“什么?”付秋野被可怕的热度烧得有些恍惚,从鼻子深处发出了两个疑问音。
“够了……”肖暑从他的身上站起来,没有站稳,整个人朝着茶几的方向栽过去,膝盖重重地磕在了茶几的一角,然后跌跌撞撞地扶在电视柜上,背脊上流畅的肌肉线条开始膨胀,喘息了几秒,没敢回头看身后的付秋野。
“肖肖!”
身后的人在朝着他迅速移动,肖暑猛地站直了身体,步伐不稳地冲进了卧室里,嘭地一声把门摔上了。
“肖肖,开门!你要做什么?……”
付秋野在拍门,肖暑脑袋里已经变成一锅沸腾的浆糊,快要窒息般大口呼吸,靠着纱制的窗帘,已经开始变硬的身体困难地抽长、变形,痛苦和欲.望同时达到极点,让他几乎要昏厥过去。
他又想起了付秋野的白狼,那匹他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白狼,房间里似乎弥漫着与那天晚上相同的淡血腥味,还有白狼身上说不出道不明的独特气味,温热、柔软的皮毛包围着他,湿润的鼻子来回嗅着他的手腕,蹭得他止不住地发痒。
……停下。
被捏碎的玻璃茶几扎进了他的肉里,却无法逆转他变形的过程。肖暑的意识已经有些恍惚了,除了第一次觉醒以外,他从来没有在次形态下失去过自我意识,那是他身体里最后的一道警戒线,也是精神上的最后一片逆鳞,所以他摇摇晃晃地四肢着地之后,焦虑地用身体撞击地墙壁,无法容忍自己居然在一点点失去身体的控制——
“你流血了?你还好吗?”
付秋野还在喊着什么,肖暑脑袋里一会是白狼,一会是肖泽没有血色的脸,夹缝里会浮出付秋野淡色的嘴唇。长期服用的安定药和不知道什么品种的兴奋剂让他陷入了冰火两重天,卧室门被人砸开的时候他正把脑袋撞在破碎的茶几上,在浅色的皮毛里撞出了血痕。
付秋野冲过来搂住了他的脖子,声音发抖地说:“嘘,嘘……肖暑,别这样……”
他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心疼得要命,恨不得把给肖暑下药的人剁成碎泥。
肖暑嘴里发出危险的低嚎,作为一匹成年的雄性白狼,他几乎是轻而易举地甩掉了才刚刚度过觉醒期的付秋野,用最后一点理智退到了卧室的门口。
“宝贝,别这样,”付秋野这一下被甩得撞到了腰,撞得不轻,扶着墙壁勉强站起来,“别甩开我,我会让你镇定下来,林怡马上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