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的晚上。
整个天空都漫上了诡异的血色, 惨白的月亮挂在天际,表面布满了淡淡的红丝, 像是一颗新摘出来的眼球, 冰冷地俯视着大地。
白湖边的草地上, 兴奋的村民们将许多张桌子摆成一个大圆圈, 村民们各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手上拿着刀, 嘴上流着口水,一双双呆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向圆圈中央。
在圆圈中央,摆着一张足以让一个成年男子躺下的长木桌,桌子是空的,靠近最上端设置了用来束缚人手腕和腰腹的绳索,桌子表面上有许多洗刷不掉的蓝色污渍。
那是人鱼的血。
那是八十年以来,无数条人鱼被按在这张桌上分割,流着泪、惨叫着流出来的血。
村长慢悠悠地走到长桌边,他摘下了手臂上挂着的叠好的白布, 将白布铺到长桌上,微笑着对不远处抬手:“来吧, 本次杀鱼宴的主角。”
村民们顺着村长指的方向望过去, 只见陆曼曼走进了包围圈,身后跟着两个男人。那两个男人合力抬着一卷席子,席子的末端, 一个嘴巴被塞住了男生只露出头, 红着眼睛无声嘶吼着。
他们眼睛一亮, 不约而同地将手中的刀竖直握起来,用刀柄末端轻轻敲打桌面,如同敲打某种古老神秘的鼓点。
“肉、肉、肉……”
三个玩家走到了长桌前。
陆曼曼在村长面前站定,盯着青年的眼睛:“但愿你记得你和我之间的约定。”
村长但笑不语,他后退两步,对着长桌做了个请的动作。
陆曼曼对身后的白凌和齐修远点点头,青年和少年合力把席子抬到了长桌上。席子被粗暴地撤下,里面卷着的男孩子仰面倒在了桌面上。
人鱼的自愈能力极强,就算是肉被剔了个干净,也能依附骨骼重新生长,但薛生南的两条胳膊都被陆曼曼齐根切掉了,他的胳膊断口处只剩下了两块畸形的肉包,看起来非常可怕。
村长似乎并不太在意人鱼的品相,他用绳索将薛生南的脖子和腰勒住,让他的身体紧紧贴在桌面上,又去固定他的尾鳍。
绑绳子的时候,村长刻意去看了一眼薛生南的尾巴,那条尾巴基本已经被银色的鳞片覆盖住了,唯独正中央的地方,有一张人脸。
人脸属于某个陌生的女孩子,看起来年龄很小,五官仍旧很稚嫩。
弱肉强食,无论是在哪里,弱者总是先被牺牲的那一个。
看到了那张人脸,村长才放下心来。长桌底下带着滚轮,他让三个玩家落座,拉着长桌,沿着包围圈顺时针走,每经过一张村民的桌子,他就停下来,接过村民的刀。
尖刀毫不留情地扎进人鱼的尾巴里,缓慢地切割,扎下一块正正方方的新鲜鱼肉来。
男生痛苦的嘶吼声不断响起。
等到所有的村民面前都有一大块鱼肉,村长拉着桌子,将只剩下上半身和一条森白鱼骨的薛生南送回了圆圈中央。
“敬小凤。”
鱼肉被放进了白色的盘子,下面渗着幽蓝色的血液,村长拿起盘子,将盘子托举起来,冲向月亮:“感谢她让我们得到永生,白湖村将永远记得她的名字。”
“敬小凤。”
村民们跟着村长,这手里的鱼肉举起,冲向月亮,虔诚地做着“餐前祷告”,而那颗如眼球般的月亮也冷冷地回望着。
“肉、肉、肉……”
从见到人鱼开始,村民们就已经兴奋得不能自已,鱼肉在眼前,他们更是压抑不住自己的渴望。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后,村民们就用手捧起鱼肉,大口大口地撕咬着。
连手边的刀都不用。
所有的村民们都在疯狂地狼吞虎咽,只有四个人没有动,村长,和三个玩家。
“各位不吃吗?”
村长走到陆曼曼面前。
“当然要吃。”
陆曼曼垂眸看着盘子里的鱼肉,有些挑剔地用刀尖拨了拨,人鱼肉倒是没有那种令她难受的腥味,不过看着那银白色的鱼鳞,想着这玩意是刚从薛生南的下半身上割下来的……
她握紧了刀,偏头对身侧的齐修远道:“怎么办,我果然还是做不到吃鱼。”
黑衣少年微微红了耳垂,声音依旧维持着冷冷清清:“姐姐不想,就不做了。”
陆曼曼的本意只是想逗逗他,没想到少年如此认真地回答。她轻轻笑了起来,下一秒,她一手拍在桌上,整个人翻过桌子突然闪现到村长面前,手里的刀重重划进了村长的脖子里!
砰!
村长仰面倒在地上,陆曼曼顺势坐在他的身上,看着他被切了大半的、汩汩流血的脖子,手里的刀再次竖直地扎了进去,贴着颈椎骨穿透了村长的脖颈,扎进了他身下的地面。
人鱼的自愈能力很强,村长的脖子上已经长出了粉嫩的肉芽,但那些肉碰到金属,就自动避开了,青年的脖子上始终有一个巨大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