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沈轻稚过来,脸上一片惊喜,忙道:“快进来坐,我还想说明日再去送你,你却得了空来。”
坤和宫同储秀宫自是不同,以沈轻稚如今身份,她可以进出储秀宫,但付思悦若无差事,是进不得坤和宫的。
这会儿见她来,付思悦自是万分喜悦,也来不及穿好鞋,从床上下来便拉住她的手,上下瞧她:“瞧你这般模样,我就放心了。”
坤和宫的事虽说密不透风,但沈轻稚这般被选为侍寝宫女,算是天大的喜事,因此,付思悦多少耳闻几句。
当然,有人也会在她面前阴阳怪气,说她以后跟着贵人娘娘可吃香喝辣,这些付思悦自不会拿到沈轻稚面前来谈。
她只关心沈轻稚是否愿意做侍寝宫女。
现在不用沈轻稚多言,只看她面上的笑意,付思悦立即便安了心神。
是了,沈轻稚从来便知自己要什么,她的脚步一直都是那么坚定,不仅踏踏实实走好自己的路,也领着她往光明大道上行。
这几年,付思悦费尽心思,只为同红芹学识字,如今已经能粗略认识许多字了。
沈轻稚握住她的手,也只在她面前,露出一个真心畅快的笑容。
“是啊,放心吧,我觉得很好。”
付思悦跟她一起笑:“我也觉得很好。”
两个人高兴了一会儿,沈轻稚才道:“皇后娘娘同我讲,道苏家以后都不会再有宫妃,我看她的意思,往后若苏家真有什么事,是要安排给我的。”
付思悦笑容略有些淡去,但反复思忖片刻,却又觉得这是好事一桩:“这倒是好事,一个是皇后娘娘人品贵重,并非表里不一之人,她定不会让你做坏事,再一个,娘娘想要用你,就要抬举你。”
作为侍寝宫女,能抬举的地方太多了。
付思悦这几年一直被沈轻稚隐晦教着,倒是也练就出一副玲珑心肠,只她没沈轻稚反应那么快,万事都要多思多想,却也并不算坏事。
沈轻稚颔首道:“是呢,娘娘也应允我了。”
两个人细碎说了会儿话,付思悦便道:“其实之前你被选为候选时,我就打听过,大约知道了些春景苑的事。”
春景苑是纯卉嬷嬷掌管,她一贯严厉,如此这般也叫付思悦打听出些许,足见付思悦的厉害。
付思悦凑上前来,在她耳边小声道:“除了之前从储秀宫去的那几个跟咱们同年的宫人,还有几个陆续选进去的,年纪自比咱们大上两三岁,但容貌确实不俗。”
沈轻稚认真听付思悦说。
付思悦继续道:“当年皇后娘娘要给太子殿下选人,其实是想先选出来让纯卉嬷嬷教导,教导这三四年光景,都养成了得意人。”
“你记不记得李巧儿?就是当年那个不太爱说话的漂亮宫人,如今她可是春景苑头一人,听闻最得太子殿下喜爱。”
沈轻稚点头:“我记得,她确实长得很美。”
付思悦又道:“纯卉嬷嬷这几年给太子殿下安排了三人,除了李巧儿,还有两个尚宫局调过去宫人,一个叫纪黎黎,听闻很是娇小可人,还有一个叫王夏音的,听闻声如黄鹂,婉转动听。”
沈轻稚整日在坤和宫,自忖消息通达,却也不知太子殿下身边的侍寝宫人都是什么模样,但付思悦就是有办法把这些都打听清楚。
沈轻稚微微一叹:“思悦,还是你厉害,这些我即便打听过,也没打听出来多少。”
付思悦浅浅一笑,露出一颗小虎牙:“我储秀宫包打听可不是浪得虚名。”
如此闹了两句,付思悦才正色道:“我知你总会有办法应付各种事,也总能给自己找到最好的出路,但春景苑不同,人人所求都是以后的飞黄腾达,贵人同女官又是两样人生。”
“纯卉姑姑此人性格古板,人也有些傲慢,但她对自己欣赏之人却会努力抬举,李巧儿就是被她看中,才最终脱颖而出,成了春景苑的第一人。”
“轻稚,若是想在春景苑好过,怕要先过纯卉姑姑这一关。”
沈轻稚认真听着付思悦的话,把她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然后才到:“我知道了,你放心,我身边还有人,纯卉再古板,也不会不给皇后娘娘脸面。”
付思悦道:“这就好,皇后娘娘这样的,才算是个好上峰。”
最起码,替她做事的时候心里不会打边鼓。
沈轻稚同付思悦又絮絮叨叨说了会儿话,眼看外面天色将晚,即将宫禁,沈轻稚才起身,道:“思悦,明儿我便要走了,往后恐怕很难多见,你若是有事寻我,可传信给坤和宫的侍书姐姐,她能知会我。”
付思悦点头,忙跟了上来:“轻稚,保重。”
她没说什么飞黄腾达,不说前途似锦,只保重二字,才是真心实意替她着想。
沈轻稚握住她的手,郑重道:“思悦,他日若我能重回后宫,我再来接你。”
付思悦眨眨眼睛,努力把离别的泪意都吞回去,给她展露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好,我等着给你做管事姑姑。”
沈轻稚回了坤和宫,倒是心无杂念,很快便睡了下去。
次日清晨,她在朦胧的晨光中清醒过来时,就听到外面似有动静。
沈轻稚迷迷糊糊起身,问:“外面可有人?”
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响起:“姑娘,是我。”
清早而来的,居然是被分给她的戚小秋。
沈轻稚忙起身开门,晨光之中,戚小秋那张清秀的面容出现在眼前。
她依旧没什么笑脸,整个人冷冷清清,声音却是温和的:“姑娘早,今日要去春景苑,我怕姑娘身边无人,便赶早过来。”
沈轻稚退了一步,把她迎进角房。
“你来得的倒是早,快坐,我更衣。”
戚小秋并未坐下,她只是把自己的包袱放到桌上,然后便麻利地端起水盆,去水房给她打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