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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12)(1 / 2)

右陛下决断的,还是民心。如今江南各地纷纷效仿苗七等人,聚众闹事,群情激奋。若是陛下为平民愤,只怕......”


“可证据摆在眼前,他们还能不信这事实么?”


楚令舒忽然出声道:“百姓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


沐沉夕瞧了谢云诀一眼,他略略颔首:“陛下可有决定派谁前往江南赈灾,又派了谁去调查此事?”


“这也是陛下最近正苦恼之事,齐家和孟家都举荐了人。”


沐沉夕听着心下焦急,这事情若是被齐家和孟家人揽了去,管他是非黑白,早晚要被颠倒。


楚令舒忽然大步走了出来:“首辅大人,下官愿意前往江南赈灾。”


“你?”


“我家中有叔伯在当地是望族,或许能为大人分担一二。”


楚令舒的叔伯也是沐沉夕的表亲,以前只是逢年过节来往,但并不亲近。毕竟以前的楚家相对于沐家来说,相差甚远。


她母亲出嫁的时候,一直被说是攀了高枝。


楚家是书香门第,行为处事都颇为清高,不愿被人说攀附权贵,故而也较为疏远。


沐沉夕小时候又随爹娘在边关,母亲那头的亲戚认识的也不多。只是听说楚家在当地行善积德,颇有些威望。


谢云诀略一思忖,颔首道:“好,此事我会安排。”


其他人又陆陆续续奏报了近日朝中发生的大事,千头万绪。沐沉夕只听了一会儿,就觉得头昏脑涨。真不知道谢云诀是怎么把这么多繁琐的事务都记下且安排好的。


她在军中的时候,大大小小的要务都是奏禀给钟柏祁。钟柏祁看起来是个大老粗,实则十分细心。任人处事妥帖到位,当年父亲就称赞他是不可多得的将才。


沐沉夕那时候很是不服,只觉得他带兵打仗还不如她胜得多,怎么她就不是将才了?


后来真的跟金国交战,她才知晓,确实也只有钟柏祁能挑起边军的重担。


政务处理了两个时辰,沐沉夕十分担忧谢云诀的身体状况。只是谢云诀面色如常。她也不好多言。


好不容易快散去了,沐沉夕想起了些事,便在院门口叫住了凌彦。谢恒也迟了一步,另有机密要务禀报谢云诀。


沐沉夕和凌彦站在院门口,四下无人,她压低了声音:“齐飞恒的死,怎么这么快就没了动静?”


“原是找了人将风声放出去,可是齐家下了禁令,抓了许多人。还安插了暗探在茶楼酒肆里,若是有人敢妄言此事,当街用刑。”


“这还有没有王法了?皇城脚下动用私刑?!”


“怕也是气急了,毕竟谁人敢在长安城里杀了齐家的世子。这已经不止是奇耻大辱了,更是对齐家公然的挑衅。”


沐沉夕冷笑:“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齐飞恒害死那么多人,还想置我于死地。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罢了。”


“可现在齐家显然怀疑此事和谢云诀有关,朝中如今弹劾谢云诀的,全是齐家人。还颠倒黑白,将赈灾不力的事情全部推到了他的头上。”凌彦顿了顿,“郡主,此事...此事不如先放一放,不要再激怒齐家了。”


沐沉夕抱着胳膊沉思良久:“也罢,此事你不必再管。齐飞恒的尸体在何处,交给我吧。”


“被...被齐家领回去了。停棺在府上,还未发丧。”凌彦紧张道,“你想做什么?!”


“没事了。”沐沉夕拍了拍他的肩膀,“最近行事诸多不便,你应该也顶着不少压力,万事小心。”


凌彦叹了口气,良久才道:“我左不过是不当这个官,可你要做的事情才是刀口舔血,一着不慎,便是...便是...”


沐沉夕笑道:“这算什么刀口舔血,改日我带你去雍关转一圈,你才知道什么叫脑袋别在裤腰上。”


“这可未必。长安,比战场危险多了。”


“好了,别感慨了。”


凌彦颔首,向沐沉夕拱了拱手告辞。


而此刻的屋内,谢恒禀报完机密要务,却没急着走。而是欲言又止。


谢云诀蹙眉道:“还有何事?不必吞吞吐吐。”


“家主,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当讲。”谢云诀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谢恒却梗着脖子道:“不当讲我今日也要讲了。”


谢云诀看着谢家这小辈,虽说人很正直,却是个别扭性子。和他倒是有几分相似。


“那几日你被流民掳去,太子殿下一直协助郡主在城外施粥。当夜扎营未归。半夜我起来巡视之时,无意中瞧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他...钻入了郡主的账中。而且...一直到天快亮时才出来...”


谢云诀的神情看不出异常,但衣袖下的手已经攥紧。


“你且回去,此事不可外传。”


“是。”谢恒抱拳施礼,退了出去。


出门的时候,沐沉夕恰巧从院门口走进来。四目相对,沐沉夕冲他笑了笑:“此番辛苦你了。”


“谢家有难,我自当拼尽全力。”谢恒恭敬地应了一句,便大步离去。


沐沉夕没有觉察有什么异样,推开门。忽然见谢云诀满头大汗扶着桌子,她慌忙跑了过去,三两下解开了他的衣裳。


只见那绷带里渗出了血来,染红了一大片。


沐沉夕连忙唤了叮咛,端来了热水,带了干净的绷带和药来。


她一面替谢云诀解绷带一面嗔怪道:“朝廷的事情且先放一放,你这么硬撑着,若是...若是...”


谢云诀没有说话,只是咬牙忍着。他很想问问她,若是他出了事,她是不是就能遂了心愿?


沐沉夕取了布,熟练地擦干了他身上的血迹。指尖触碰到他胸口的时候,谢云诀忽然道:“我自己来吧。”


“不行,你还有伤,哪有让你自己动手的道理。”


谢云诀却忽然取过了她手里的纱布,推了推她:“你回去歇着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谢云诀的语气有些冷淡,“今日我在书房歇下。”


沐沉夕有些摸不着头脑,可谢云诀语气坚决,她张了张嘴,又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良久,她叹了口气:“好吧。”她起身离开,走了几步又折回去抱着谢云诀想亲一下。


他稍稍让了一下,没能躲开。


沐沉夕心中觉得奇怪,却又不知为何,便只是吩咐了叮咛和丝萝留下照顾,自己先回去了。


人一走,谢云诀攥着纱布的手收紧,目光也愈发深沉。伤口重新迸裂,渗出了血来。


沐沉夕回到屋内,想不明白谢云诀为什么忽然变了心情。不过转念一想,以前奶奶生病之时,娘亲照顾着,奶奶也时常莫名其妙冲她发火。


爹爹怕娘亲委屈,总是想方设法去哄她。


但娘亲都不在意,反过来劝慰爹爹,说生病的人就是如此喜怒无常。并非真心生气,只是控制不住罢了。


也许...谢云诀也是如此。长久以来,她都当他是神仙,可终究他也是凡人,也有喜怒哀乐。


想通了这一点,沐沉夕便心情好转了许多,也不同他计较了。他要睡书房就睡书房,她让着他。


沐沉夕还吩咐了丝萝抱了床锦被过去,自己亲自去厨房熬了锅骨头汤让他补补身子。


谢云诀看着书案上的骨头汤,心情十分复杂。


他很想相信沐沉夕和裴君越并无私情,可是谢恒是他自小看着长大的,这样的事情上,他不会撒谎。


可她若是早已经移情别恋,如今的伪装也堪称登峰造极了。


他将手覆在汤碗上,终究还是没有喝下去。长夜清冷,他转头看向窗外,忽然见到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只看身形,谢云诀便一眼认了出来,那是沐沉夕。


谢云诀立刻唤来夜晓,命他前去查看。


那黑影是沐沉夕,她一袭黑衣蒙了面,遮得严严实实。


出了门,沐沉夕就见风裳在地上蹲着,那黑衣都紧紧勒在身上。沐沉夕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风裳撇嘴道:“你不必说了,我换上这衣服就知道自己贴了多少的肥膘了。我减!”


“别的我不担心,我只怕你翻墙的时候把墙压塌了。”沐沉夕无奈道,“长安坊市的瓦片你又不是不知道,渣滓一般。”


“那瓦片,你踩都能掉下去,何况是我。”


沐沉夕瞪了她一眼,风裳立刻收声,老老实实跟在沐沉夕的后面。


两人动作很快,风裳勉力跟上,来到齐府时,已经是气喘吁吁。沐沉夕并不着急,待她喘匀了气,这才一跃攀上了墙头查看里面的情况。


齐府的墙头很高,守卫也颇为森严。府内请了高人指点,摆了个阵法,听说很厉害。


沐沉夕此前在雍关布阵的时候,听军师提过。军师提起那位布阵的高人也说很厉害,一旦被阵法困住,非死即伤。


沐沉夕看了风裳一眼,有些后悔带她来。早知道她现在胖成这幅德行,还不如自己孤身前往。


风裳看出了沐沉夕眼中的悔,不忿道:“我虽是最近虚长了些肉,但你交待的事情,我可一样都没让你失望。”


“知道了,小声些。”


两人轻手轻脚落地,忽然见齐府的侍卫举着火把巡逻而来。两人闪身躲到了一棵粗壮的树后。


沐沉夕低声道:“你看看,再胖一些,这树就遮不住你了。”


风裳捂着心口:“莫说了,心痛。”


两人闪身穿过了一条回廊,正要继续往前,忽然瞧见有侍卫巡逻而来。两人心下一惊,只觉得这巡逻得也太密集了一些。


几番躲闪之下,沐沉夕来到了后厢房中的一处院落。庭前种了一株海棠,海棠树下还有秋千。


花圃中的菊花在幽夜里也吐露着芬芳,看起来应该是女子的居所。


又有侍卫自远处而来,沐沉夕和风裳无奈,闪身避开了门口的守卫,打开窗户无声无息翻了进去。


屋内的灯已经熄灭,床上还有均匀的呼吸声,看来人已经睡了。


风裳前去查探,沐沉夕贴着窗细听外面的动静。


风裳走近那床畔,发现脚踏上还伏着一个丫鬟。那丫鬟听到动静,想要抬头,风裳当机立断,一个手刀劈晕了她。


沐沉夕听着外面脚步愈发杂乱,发现正赶上了换防的时候。可齐府换防和别的府邸不同,越是这个时候侍卫越多,她只能暂且在此处待着。


她在这屋子里转了转,果然是女子的香闺,梳妆台上胭脂水粉琳琅满目。还摆了不少雕花的锦盒,想必都是用来装首饰的。


她对此没什么兴趣,倒是瞧见了一张书桌。


世家子女,哪怕是女子,也多半是识字的。家中若是出了才女,家族也会感到荣光。


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那是骗骗平头百姓。世家大族的女子不识字,嫁过去夫家也是会遭人笑话。


沐沉夕略略瞥了一眼,发现是一首情诗:“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这个恨字,力透纸背。沐沉夕咋舌,也不知是哪位少女如此伤情。


她本不该乱翻旁人的物件,可是无意中瞥见了那下面的一方帕子。沐沉夕觉得有些眼熟,忍不住抽出来瞧了一眼。


赫然发现,这帕子竟然是她小时候用过的。大约还是十来岁的时候,娘亲送给她的,还亲手在帕子上绣了她的小像。


沐沉夕那时候很喜欢,天天放在荷包里。


后来玩儿得野了,不知怎么弄丢了,再也找不到了。她还着实伤心了一阵子,可这帕子怎么会在此处?


看起来有些旧了,但很干净,似乎很爱惜的样子。


沐沉夕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联系到方才那首诗。难道这屋子的主人恨的是她?


沐沉夕想去瞧瞧这小蹄子是谁,快步上前,风裳正趴在门边上听外面的动静。


沐沉夕轻手轻脚掀开了床帘,正对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看着她。


四目相对,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齐飞鸾?!这...这是你的闺房?!”


齐飞鸾望着她,忽然大叫了一声。


沐沉夕慌忙捂住了她的嘴,但已经来不及了。外面似乎听到了动静,脚步纷至沓来。


风裳反应极其迅速,她柔软的身躯灵活地钻进了床下。只是屁股卡了一下,沐沉夕还能听到清楚的“啵”的一声。


她前后看了看,想寻找藏身之处,齐飞鸾忽然勾住了她的衣领,一把将她拽入了帐中。她抬脚将帐子拢好,带着沐沉夕翻了个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沐沉夕也有些懵,但看齐飞鸾没有对她不利的意思,反倒像是在帮她,便默不作声。


齐飞鸾拉好了被子,翻了个身与她相对。


锦被之下,沐沉夕和齐飞鸾几乎是脸贴脸。沐沉夕觉得此情此景有些诡异,却又说不上来。


有人推门而入,是个丫鬟的声音:“小姐,出了什么事?”


进来的虽然是个丫鬟,但沐沉夕知道门口一定站了许多的侍卫。


“没什么大碍,只是方才好想见到只老鼠。”


沐沉夕心一紧,惊愕地看着她。齐飞鸾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沐沉夕咬牙切齿,她这是要对风裳不利!


她抬起手便要掐住齐飞鸾的脖颈,她却又道:“但那老鼠好像跑出去了,你们四处寻一寻。”


丫鬟唱了个喏,出门吩咐侍卫们去寻老鼠。她又折返回来,对坐在床边的小丫鬟道:“初儿,小姐都被老鼠吓到了,你怎么还坐着?”


风裳扶着初儿坐着,房中幽暗,看不清她的神情。


沐沉夕抬眼望着齐飞鸾,她也低头瞧着她,忽然凑到她耳边用气声道:“求我。”


沐沉夕满脸疑惑,可再拖下去丫鬟怕是要起疑心,风裳也撑不了多久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她摆出了一张楚楚可怜的脸,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她:“求你。”


齐飞鸾心情大好,对那丫鬟道:“初儿白日里劳累,让她多歇息一会儿。你下去吧,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进来。”


“是。”那丫鬟施礼退出,顺手将门关好。


沐沉夕自锦被里探出头来,喘了口气。风裳也从床下想要钻出来,试了两下,床也跟着挪动了些许。


沐沉夕正要起身帮她,齐飞鸾却忽然扑过来将她按下:“怎么,我帮了你,你一声道谢都没有?”


“多谢齐大小姐相助,只是我还有要事在身,改日再道谢。”


“不用改日,就今日。”


“今日?这怎么道谢?”


“陪我睡一晚。长夜漫漫,孤枕难眠...”


“打住打住,你这话听起来这么这么奇怪?什么叫陪你睡一晚?你当我是什么人?!”


风裳总算从床下面把自己拔了出来,听到这番话,吃吃笑了起来:“师父,你就牺牲一下自己的美1色。外面这些侍卫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走了,保不齐今晚还得在这儿过夜。”风裳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还饿了。”


沐沉夕抬起头指着她,低喝:“再吃我就将你丢出去!”


齐飞鸾却扑着沐沉夕倒下,口中对风裳道:“外面有茶点,你自便。要休息在外面塌上,不要进来。”


沐沉夕还想阻止,却被齐飞鸾堵住了嘴。


风裳一溜烟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吃喝的声音,气得沐沉夕翻了白眼。


齐飞鸾愣是整个人趴在她身上不让她走,沐沉夕气结,这小蹄子是故意膈应她的吧?


这口气她忍不了,沐沉夕正要起身离开,一只手忽然在她的腰上摸了一把。


沐沉夕差点惊叫出声,又被齐飞鸾给捂着嘴堵了回去。她瞪着她,齐飞鸾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沐沉夕压低了声音道:“睡归睡,你掐我腰做什么?”


齐飞鸾忽然笑了起来:“我不仅要掐你的腰,我还要——”说着手忽然凑到她胸前捏了一把。


沐沉夕再也忍不了了,一个用力将她掀翻。


齐飞鸾丝毫不恼,只是笑着道:“你现在起身,我立刻大叫。”


沐沉夕一口老血涌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抱着胳膊倒下,真想趁齐飞鸾睡着了掐死她。


但她也只是想想,沐沉夕并不是滥杀无辜的人。齐飞鸾这些举动虽然膈应人,但罪不至死。


“我一直好奇,你以前扮男子的时候勒了胸,后来是怎么又长出来的?”齐飞鸾忽然问道。


沐沉夕很想说,她们俩很熟么?已经可以到了议论她胸的地步了么?


“没长,一直这么小。”


齐飞鸾忍俊不禁:“我可不可以再——”


“不可!”


齐飞鸾叹了口气,往她身边靠了靠,头发都撩到了沐沉夕的脖子:“你和谢云诀同床共枕的时候,他都是如何待你的?”


沐沉夕转过头,惊诧地看着她。


联想到方才瞧见的那些东西,这简直坐实了她的猜想。齐飞鸾一定是喜欢谢云诀的,想必心里恨她恨得牙痒痒。


对上她的目光,齐飞鸾反倒是有些露怯,转过了头去。


沐沉夕抓住了她的把柄,决定好生劝说劝说她。若是她能尽早放弃,说明这姑娘还有救。


她语重心长道:“飞鸾,我与你相识多久了?”


齐飞鸾思忖了片刻:“十四年又十个月余二十三天。”


沐沉夕一怔,这时间也记得太精准了。别的姑娘果然都很细心,不似她这般粗糙。


“虽说我们没什么交集,但也算自幼相识。有些话,我还是得劝说你。”


齐飞鸾垂下了眼眸。


“你云英未嫁,思慕何人都是可以的。只要发乎情,止乎礼。但有些人,原是不该肖想。”


“我...我知道的。”


“尤其是成了婚的,你若是一意孤行,到时候伤人伤己。”


齐飞鸾鼻子有些发红,眼中也没了方才的神采:“就半点可能也没有么?”


“嗯。”沐沉夕觉得这话虽然有些残忍,但必须要说,“我夫君是不纳妾的。他若是要纳妾也可,除非与我和离。”


齐飞鸾怔住了:“你说谢云诀?”


“当然,难道你不是......”


齐飞鸾没有否认,只是笑了笑。沐沉夕瞧着她的苦笑,也有些于心不忍:“其实吧,天涯何处无芳草。我觉得...裴君越就不错。你看他,战场上骁勇善战,又是唐国的储君。你若是嫁给他,两情相悦,成了他的接发妻子。将来就是唐国的皇后。”


“你直呼太子其名,未免....太过僭越。”


“都是私底下的话,我也是关心你才对你说的。”


“你觉得太子殿下不错?”


“当然,你看他,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为人也风趣幽默。虽说偶尔有些不靠谱,但大事上很拎得清。而且他也很细心,会体贴和照顾人。谁要是嫁给他,一定会很幸福。”


“你这么夸他,莫不是你对他也动了心?”齐飞鸾眯起眼睛瞧着她。


沐沉夕无奈,女人就是麻烦,小心眼儿:“怎么可能。我跟他是兄弟之情。”


“那你敢说,他对你也没有肖想么?”


沐沉夕怔住了,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有时候觉得裴君越对她有些奇怪,可细想又觉得是她多心了。


毕竟他们认识这么些年,裴君越如果喜欢她,怎么可能不告诉她?


他若是告诉了她,让她毒打一顿,自此断了念头,大家还能继续做兄弟。


“没有。”沐沉夕又补充了一句,“他不敢。”


齐飞鸾忍俊不禁:“那他若是真有那么贼胆呢?”


“揍他。”


她笑出了声来,上气不接下气,半晌才道:“沉夕,你和我想象中一样。”


“你想象中?”


“嗯。一样惹人喜欢。怪不得他们都喜欢你。”


沐沉夕忽然被夸,还有些不适应,她侧过身撑起下巴:“他们?哪些人?我怎么不知?”


齐飞鸾看向她:“你真不知?”


“我长这么大,还没人向我剖白心迹,除了我夫君。你不会是消遣我吧?”


齐飞鸾敏锐地捕捉到了沐沉夕话中的关键点:“你夫君像你剖白心迹?”


沐沉夕怕齐飞鸾还对谢云诀打主意,故意添油加醋道:“嗯。你们不是总觉得他不喜欢我么,其实不然。他告诉我,他早就心仪我了。只是碍于面子,不肯宣之于口。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娶我。他如今待我极好,我们夫妻和顺,是容不下外人的。”


齐飞鸾脸上的笑意全然消失,神色阴沉。


沐沉夕心下了然,果然她提起裴君越,就是有意引她上当。想看看她是否会红杏出墙,这小丫头片子,心机不浅。


良久,齐飞鸾声音有些苦涩道:“男人说话有时候并不能作数,或许我说这些你不信。但以前,我们旁人看起来他确实不似他说的,早已经对你动心。”


“是...是么?”沐沉夕狐疑地瞧着她。


“男人若是对女人动了心,嘴上不说,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想要靠近。但你那时......”


沐沉夕回想起来谢云诀的百般抗拒,她目光有些闪烁,嘴上还说道:“不提过去,如今他待我好便好了。”


“你又怎知他不会是听从了陛下的命令,以你来稳定边关的军心呢?”


“不可能!”沐沉夕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齐飞鸾的嘴角勾起,继续道:“不过人嘛,难得糊涂。有时候也未必需要那么计较,你都和他成婚了。如今圆了房,很快会为谢家绵延香火。他原先究竟是什么想法,都不要紧了。太较真是得不到幸福的。”


“嗯...大概吧...”


齐飞鸾翻了个身,笑靥如花:“沉夕,你也说了,我与你相识多年。其实我私心里也很喜欢你,只是碍于身份不可深交。百年修得共枕眠,不如我们结为金兰吧?”


沐沉夕怔了一下,觉得齐飞鸾这想法也太跳脱了些。怎么就义结金兰了?


而且齐飞鸾说喜欢她,这也太假了,明明恨她恨得牙痒痒。


“我...我不喜欢结义这种事。若是至交好友,不需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齐飞鸾思忖了片刻,忽然从枕下抽出一只帕子塞给了她:“那我们就当个手帕交。你知道的,齐家虽然兄弟姐妹众多,可是大家族里勾心斗角的,我从来没有个体己的姐妹说说话。如今我兄长又去了,我更是...更是孤单寂寞...”齐飞鸾说着竟然挤出了眼泪。


沐沉夕心下叹服,这换了是她,自己情敌躺在旁边,她是作不出这么多戏的。


齐飞鸾也不管她接不接受,径直将手帕塞进了她怀里,拍了拍她的胸口:“收好了,这可是我的心意。”


沐沉夕脸皮抽动了一下,她这还趁机要揩她的油。虽说都是女子,但这么不拘小节,也着实有些怪异。


她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齐飞鸾的身前,那白白嫩嫩的两团,看起来像是两只大白兔。她若是男人......


正胡思乱想,齐飞鸾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忽然红着脸捉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柔软上:“如何?是不是与你不同?”


沐沉夕很想翻白眼,这还同她炫耀上了。不过手感确实是好。


谢云诀...许是不在意这些的...吧...


她忧心忡忡收回了手,半梦半醒地小憩了一会儿。外面的侍卫没有得到命令,便只能一直搜索,直到鸡叫时才离去。


沐沉夕不知道的是,黑暗中,齐飞鸾注视了她一夜。


她凑近她,感受着她的呼吸。从头发丝到脚,那样日思夜想过,如今就在眼前。


齐飞鸾曾经以为,发现沐沉夕是女子,她一片痴心错付,她会恨她,厌恶她。可最后才发现,她对她的心意依然没有变。


男子也好,女子也罢,不为其他,只为这个人。


她嫉恶如仇,好打抱不平。活得恣意洒脱,多少男儿郎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


可她对她低语之时,救她与危难之时,又是那样温柔。将一池的春水搅乱,从此再也无法平静。


今晚,她忽然出现,齐飞鸾还以为自己在梦中。直到确定身旁躺着的就是她,齐飞鸾的心里像是炸开了一朵又一朵的焰火。


若是时光能就此停留,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多好......


可是天渐渐亮了,齐飞鸾被微光惊醒。她忽然起了一个念头,不如从她身上留下些纪念!


齐飞鸾翻身落地,光着脚去梳妆台翻找。


沐沉夕睁开眼,看着她忽然离去的背影,不知道她究竟意欲何为。不过外面已经没了动静,想必可以离去了。


齐飞鸾不多时去而复返,手里却多了一把刀。


沐沉夕心下一沉,果然,这个女人终究是按捺不住了。她闭上眼睛,假装还在沉睡之中。


齐飞鸾凑近她,俯身下来,缓缓向她伸出手。


☆、暗恋


她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她的长发, 沐沉夕忽然睁眼,迅疾出手攥住了她的手腕,一个用力扯到床上, 将她压在身下。


反剪着她的手,刀抵在了齐飞鸾的喉咙口:“说什么与我做手帕交, 假惺惺。明明是想杀我!”


“我不是——”齐飞鸾呜咽了一声,“我没有...”


“刀都握手里了, 还有何辩解?”


“你...你不肯与我义结金兰, 可我想和你结。所以就想着割你一绺头发...”


沐沉夕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你从哪里听说过义结金兰要割头发的?那是夫妻才这么做的,这叫结发夫妻。罢了罢了,同你们没成过婚的女子说这些也是白说。”


她寻了个绳索将她捆了起来:“今日你帮了我, 我原是该谢你的。不过现在来不及了, 改日有什么事你可去寻我。”


齐飞鸾将脸从锦被中挪出来, 歪着头看着她:“我真的可以去寻你?”


“没事别去寻, 有事可以。”沐沉夕将齐飞鸾捆了个结实, 转身去找风裳。那家伙睡得四仰八叉,外面的茶点已经被消灭光了。


昨晚还同她赌咒发誓,说什么要减肥,半夜又吃了一顿。


有时候风裳还跑来同她哭诉, 说她明明每吃什么,喝水都长肉。她这是喝水么?!


沐沉夕带着风裳轻手轻脚原路返回,不留痕迹翻出了墙头。趁着天还没亮,一溜烟回到了谢府。


她打了个呵欠,倒头要睡。刚沾上枕头, 敲门声便响起。


叮咛的声音传来:“夫人,您起了么?少爷唤您过去。”


沐沉夕只好爬起来,换了件衣裳,洗了把脸便去了书房。


谢云诀看起来神色如常,沐沉夕想起齐飞鸾的话,心中也有些七上八下。


但一想到谢云诀为她舍生忘死,又觉得自己这么怀疑他,简直是个混蛋。她甩脱了这些念头,上前道:“你的伤如何了?”


谢云诀凝视着她的脸:“昨日伤口又裂了。”


沐沉夕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担忧:“我就说不该这么早就处理公务,该再休养休养的。”


她走过去,忽然瞥见桌上的排骨汤,都凝成了乳白色,却一口没喝。


她不解道:“这骨头汤怎么不喝?”


“伤的不是骨头。”谢云诀垂下眼眸,“昨晚休息得如何?”


“很好。”沐沉夕脱口而出。


他抬眼瞧了瞧她,沐沉夕眼中闪过一丝心虚。却还是走到他面前,俯身去查看他的伤口。


谢云诀觉得自己这一刀挨得半点用处都没有,原以为告诉她自己的心意,她就会如他所愿,万事与他商量。可到头来,她想做什么还是我行我素,来去如风,全然没有告知他的意思。


她是从骨子里就没有想过要依赖他。


沐沉夕的手指触碰到谢云诀的胸口,却被他一把捉住:“今早已经换了伤药,一会儿我要处理公务。替我磨墨。”


“好。”


沐沉夕走到案头,一边磨墨一边打了个呵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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