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白低着头, 现在他整个人都处以如坐针毡的状态下。
此时他坐在一张圆桌旁,他左手边坐的是楚天泽,右手边坐的是邵夫人。
邵夫人的另一只手边坐的不是他兄长,而是玄机大师。
邵和玉则是坐在了楚天泽和玄机大师的中间。
整个圆桌的座位的安排都透着淡淡地诡异。
当邵白进来的时候他已经没有选择位置的权利了,因为邵夫人一看见他就极其心疼地将他牵到自己身边坐了下来。
他其实并本不想挨着楚师兄坐的。
毕竟他醉酒时做出的那些荒唐事依旧历历在目。
不仅直呼楚师兄的名讳, 还对楚天泽……上下其手。
真是太丢脸了。
从坐下到现在邵白都不敢去看楚师兄的脸色。
“心肝啊,身体怎么样啊!娘先舀一碗鲥鱼汤给你补补。”邵夫人从一旁伺候布菜的小厮手里接过一个小碗端在了邵白的面前。
“谢谢, 娘亲。”邵白望着小碗里雪白鲜嫩的鱼肉轻声说道。
“小楚还有大师也尝尝,这鲥鱼是从临江装在水箱中快马送来的,到邵府的时候这两尾鲥鱼还是活蹦乱跳的呢!俗话说‘宁吃鲥鱼一口,不吃草鱼一篓’, 熬了两个钟头这汤鲜着呢!”
邵白原来以为这场晚宴会十分尴尬,但他倒是低估了他的娘亲。
身为名门望族的女主人, 即使上了些岁数,邵夫人依旧风韵犹存, 面容也是端庄美丽。
礼仪交谈时落落大方,展现出的亲切从容实在是难以让人拒绝, 既能给对方春风拂面般的亲近, 又不会感到太过亲昵的不自在。
“谢谢, 伯母。”听到身旁的人言谢,邵白都忍不住惊讶。
而当他抬起头却发现竟然连一向沉默阴郁的苏玄机竟然也对着邵夫人微微颔首。
“小楚, 听说你在清虚宗十分关照我们邵白, 这段时间真是麻烦你了。”邵夫人笑地温和。
“谢谢, 楚师兄。”邵白连忙接过话头, 小声试探男人的态度。
“我没做什么。”男人说得很平淡。
邵白微微愣神,邵夫人只当楚天泽是自谦客气,又笑着夸了对方几句。
然而直到晚宴结束,邵白都没有找到再次开口的机会。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今晚的楚师兄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平日锋利的棱角都像是被磨去了一样,整个人都显得沉闷又疏远。
散宴后,邵和玉便催着邵夫人回屋静养,邵夫人拿她这儿子没办法只有照办。
“你啊,可真是和你父亲一个德行,这还有客人呢。行吧,邵白,你带两位在邵府逛逛吧。”
邵和玉也不是想扫兴,主要是邵夫人的身体虚弱,吹不得寒风,一吹着风就很容易会头痛脑热。
当父亲不在的时候,邵和玉就很自然得扮演起提醒的角色,也常常因此被邵夫人嘴上抱怨。
“我晚上还有事务要处理,若有事便派人到书房找我。”送走了邵夫人,邵和玉说。
“兄长不要太累了,注意身体。”邵白点点头。
邵和玉摸了摸少年的小脑袋,对另外两人行了一礼,便转身带着小厮离开了。
见邵和玉走远,邵白刚想回头,却见高大的男人已经先行走远。
“玄机大师,您想去——”邵白有些失落,转身望向站在旁边的苏玄机,然而他还没说完就被苏玄机打断了。
“我对邵府没有兴趣,如果可以我能回自己的客房吗?”隐藏在黑色的斗篷下,苏玄机的声音生冷,嘴里说着如果,但表达离开的意思却是十分明确了。
“当然可以。”邵白有些悻悻然地说道,“玄机大师,今日多有冒犯,对不起。”
“你没有错,我是自愿的留下的。”说完,苏玄机深深望了少年一眼,里面是少年看不懂的东西。
邵白摸了摸鼻子,他总觉得自己喝醉后肯定是深深得罪了玄机大师的。
还有楚师兄——
无奈的长吁一声,邵白终是朝着楚天泽离开的方向赶去。
楚天泽并没有回自己的客房,他甚至都没有离开走很远。
没走一会儿,邵白便感应到熟悉的气息,停下了脚步,环顾四周后又仰起头来。
楚天泽正躺在邵家宽敞的屋顶上,微阖着眸子,全身透着淡淡的慵懒。
邵白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打扰面前的人。
金色的长发肆意地散落在灰青色的瓦片上,在月光下折射出迷离的光影。
男人静静地躺着,面上也不是平日暴躁的模样,面部的线条柔和了下来,这让他精致的五官变得更加夺目,就像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瑰宝,足以让所有人为之惊艳。
“你这样看起来好傻。”男人低沉的声音让邵白猛地回神。
脸上不由一阵热意,邵白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竟然看得愣神了。
“楚师兄……”邵白不知该如何解释刚刚的失神。
“小傻子,想上来看看吗?”楚天泽却先开口了。
邵白当然是乐意的,但他却说不出话来,因为那个从屋檐上一跃而下的身影美得让他惊心动魄。
几乎不待少年反应,男人有力的双臂就直接将他拦腰抱起。
一阵天旋地转,邵白已经被楚天泽带到了高高的屋檐上。
砰砰砰——
男人放开了他,邵白却有些无措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跳得好快。
为什么会这样?
之前和楚师兄在一起的时候也有过这样奇怪的感觉,但是从来没有这么剧烈过。
“楚师兄,我这里有些奇怪。”邵白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茫然地问道。
“呵,这就被吓到了。”淡红色的眸子轻轻瞥了一眼,嗤笑一声,嘲讽的话脱口而出。
随后楚天泽自顾自地躺了下来,他扭过过见少年还傻傻的模样,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过会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