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重还听到简守说, “你知道他喜欢你吗?”
苍穹之巅的帷幕被狠狠撕下, 露出天尽头由浅到深的血色, 轻易抽下的一块积木, 令多年来的堡垒轰然倒塌。
是什么时候知道高小浠喜欢自己的呢?大概是看到他一边喊着自己的名字一边自.慰的时候吧。
那晚殷重带着满身的酒气回到了家里,他没有开灯也没有穿鞋, 难得半醉。
要进主卧就必须经过高小浠暂住的次卧, 断续的呻.吟声从门缝里传出来,令殷重止住步伐, 修长的手指放在了冰冷的门面上。
少年人,连裸.露的肌肤都透着稚嫩的光泽, 颈窝处的短发被汗水浸湿,佝偻的背脊仿佛一折就断。
手中的钢笔不断抽.送在双.臀之间, 粘稠的液体漫过笔盖上的名字,最后隐匿在床单里,yín .乱又颓.靡。
高小浠将头埋在枕头里, 陷入了自己所编织的贪欲里, 他的手中是殷重送给他的礼物,脑海中是殷重的面孔。
就像是真的在和殷重做.爱一般, 他张开嘴唇喘息,吐出了那个破碎的名字,“殷……重,哥哥……”
夜深露重, 殷重嗅到空气中雨后残留蔓延的腐烂味, 院子里的半亩蔷薇花死在了暴风雨里, 一地的狼藉。
完美融入在黑暗里的男人,躲避了那门缝里唯一的光,他朝自己的房间走去,眼神清明得以至于冷血。
亲情爱情,一捏就碎,那个时候殷重唯一在乎的东西大概就是和高炎过命的交情。
既然佯装不知会比较好,那么,那一晚的真相就只是殷重醉酒后的一场幻觉,他可以继续扮演哥哥,高小浠也就只能是弟弟。
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虚伪地维持着平衡,可兄友弟恭的假象却被简守一戳就破,殷重起身将手掌放在简守的双眼上。
手心一片湿濡,“阿守,我爱的是你。” 所以你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玩意儿,我也不可能不来救你。
爱我?汝之蜜糖,彼之砒.霜,上辈子至死都没能听到的话,现在却觉得是一个莫大的嘲讽,殷重你在害怕。
简守摘下放在自己双眼上的那只手,你在害怕看我的眼睛:“可是,我不相信。”
殷重猛然一怔,面前的人微微偏头,黑色的瞳孔如冷杉上的朝露,足够澄澈也足够刺穿人心。
爱这个字眼对于殷重太过沉重,所以被摔碎时才能够撕心裂肺,他现在难受的表情就像是小丑一样惹得简守心底发笑。
啊~骗人的,我信你爱我啊,不然我怎么能借你的手报仇呢?我只是想将这份真心踩在脚下,复制上辈子你对我的玩弄。
所以,“殷重,你证明吧。” 证明这份爱可以让你为我做到何种地步。
美丽的东西总是淬毒的,但能让殷重甘之如饴却是那份炙热得足够灼伤自己的爱意,像是整整堆积了两辈子,如岩浆般疯狂涌出的时候,令人丧失理智。
殷重干涩了低沉的嗓音,说:“好。”
殷重离开病房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他走去了公共厕所,双手撑在洗手台的大理石上,他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
男人的脸色不太好看,下巴上冒出了胡茬,眼底带着浓重的青黑,眼球尽是血丝。
他一拳打向镜面,一声巨响过后,碎裂的纹路像蛛网一样寸寸蔓延,鲜红的血液疯狂地涌出,跟着脱离的镜块一起坠落在纯白的洗手槽里。
殷重像是察觉不到痛一样,还在锋利的裂纹中碾了碾,然后清晰地感受着碎片是怎样一点点刺进皮肉里。
他在破碎的镜面中看到了一个人,高炎皱着眉,赤手拧灭了烟头:“我们聊聊。”
“什么时候知道的?”
“几年前。”
“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必要。”
高炎一拳打在了殷重的脸颊上,没有留情也没有保留力度,他愤怒地反问着:“没有必要?所以这个结果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殷重的舌尖顶了顶磨破的口腔,吐出一口血水:“高炎,这一拳是为了谁?高小浠还是简守?”
“是为了你不把我当兄弟。” 高炎站定,他没有资格去为高小浠打殷重,因为是他没有教好高小浠,
他也没有资格为简守去打殷重,因为这场事故就是他的弟弟造成的,他只是失望殷重不够信任自己,不愿意将高小浠喜欢他这件事告诉自己。
两人的交流有长时间的空白,林宇抱着电脑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殷重血肉模糊的手,已经在地上积了一小摊血迹。
他开口请示道:“殷总,高总,这是我在梁泽手中拿到的soul监控录像,我想你们应该出来看一看。”
殷重接过林宇递来的纱布,粗糙地缠在手上止血,和高炎一起走出了厕所。
监控中显示的是梁泽要比简守先来,和高小浠聊了几句后就到沙发的一角坐着了,似乎无意凑什么热闹。
林宇告诉他们,梁泽说是高小浠主动邀请他去参加生日宴会,高炎没说话,只是眼里的光愈加暗沉。
无声的画面里,简守来的时候将手中的礼物送给了高小浠,殷重记得这是自己买了后让简守带去的。
不过高小浠好像对它并不太感兴趣,将礼物随手放下后就捉着简守的手臂,将他带入了陌生的人群里。
简守搭不上话,像是一个被排除在外的异类,他的下巴越收越低,微笑的弧度牵强且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