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殷重时常做梦, 梦的内容约莫是冤魂索命之类的, 他年轻的时候做了不少手沾血腥的非法买卖, 大把的人在诅咒他不得好死后, 都被他亲手送上了黄泉。
所以不管这个梦有多么的恐怖,他都不觉得害怕, 他只是感到难过, 从心底难过。
这种毫无缘由的情绪在梦醒后,遗忘具体内容的那段朦胧时间里尤为的深刻, 如果说非要找个形象的比喻,那么就跟他看到简守流泪时的感受是一样的, 让他想抱抱他。
所以每天早晨简守醒来之后,就会发现殷重像条八爪鱼一样抱着他不放手, 如果可以忽略抵在他屁.股缝里那根发烫发硬的物什的话……
因为做梦的频率实在太频繁,殷重找谷阳谈过,一块墓碑, 一把枪, 是殷重噩梦里亘古不变的元素。
谷阳说“梦是欲望的满足”,殷重说放你娘的屁。
谷阳开始满嘴跑火车, 他说得铮铮有词:“诶嘿,你别不信,枪的形状类似于男性的生.殖器,长期得不到耕种的田地自然也就变成了墓地嘛。”
他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兄弟, 你是不是性.生活不和谐啊, 我这里有……” 殷重黑着脸离开了。
高小浠生日的前一晚殷重又做梦了,梦中终于不再是单一的色调,也终于多了些其他东西。
他看到简守一个人站在阳台上,穿得那么单薄,也不知道冷不冷,青年靠在护栏上伸出手,像是在触碰空气中的微风,纤白如玉的手指轻轻点动,静谧的月光洒在身上,殷重看出了他的落寞。
然后他看见高小浠端着两杯酒朝简守走了过来,奇怪的是梦中的高小浠似乎比现在年长了几岁,举止神态也成熟了许多。
高小浠把一杯酒递给了简守,简守接过来犹豫了一会儿才喝了下去。
两人之间的氛围很古怪,简守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殷重想听一听他们说了些什么,听不见才反应过来,这不过是一个梦罢了……
“哥哥不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殷重怔了一下,然后他就看见简守毫无反抗之力的被高小浠掐住了脖子,半边身体悬在阳台之外!
简守喘不过气来,满面的痛苦,殷重心疼得要死,却没有办法移动分毫,梦境之中多得是身不由己的事,殷重只能狠狠地瞪着高小浠,同时他又在不断地警告自己,这只是一场梦而已!
可他还是忍不住想为自己辩解,希望梦中的简守不要相信高小浠的胡言乱语,没有人比他更喜欢简守了。
接着突然从暗处走了两个人男人,架走了瘫软无力的简守,殷重的眉头越皱越紧,他看到这个高小浠露出了一个诡谲的微笑,其中透着无尽的恶意和怨毒。
他看见高小浠打了个电话,似乎在像对方索求什么录像。
殷重渐渐地捏紧了拳头,这不是他所认识的高小浠。
难道在梦中他已经自动扭曲了小浠?可是为什么呢?
高小浠也离开阳台后,殷重还被困在这里,就算这只是梦,他也想要知道之后的简守会遭遇什么,他拼尽全力想要挣脱这无形的束缚。
疲惫和倦意垂死地挣扎,无奈沉重的眼皮微微睁开,甚至还看到了一丝现实的亮光,他似乎要醒过来了……
“殷重,救我!”
泣血的哭喊声突然闯入心头,又将他重重地拉回了梦中!
殷重的灵魂被胡乱地拉扯着,他看得模糊不清,他只知道他的阿守被不止一个男人压在身下折磨,浑身是血地哭求着挣扎着。
殷重鬼压床般地呼吸不过来,深入灵魂的痛苦让他有一瞬间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时间快速地推移,他的阿守终于不再出声,鲜红的血液在地板上蜿蜒凝固……
地点再次转换,惨白的灯光惨白的薄单,还有简守惨白的面颊,太平间里有深入骨髓的冷意,殷重面无表情地站在其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俯下身体最后一次亲吻了他的阿守,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自食恶果这个词,他很后悔。
绝望,无边的绝望,心痛到死去活来……
然后,灰色的下雨天,一块墓碑,一把枪。
殷重醒来的时候就忘了所有,他只是后知后觉地抹了一把眼角,指尖有湿润且微凉的触感。
接下来,他赌气不和简守一起去高小浠的生日会,他找茬般地让简守为他重新系好领带。
但他还是不放心,于是让简守乖乖地等着他。
结果自己却先等来了一句,“救我”。
殷重威名在外,为人多少就有些架子,深不见底的心性和风行雷利的手段让人敬而远之,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如此失态的殷重。
在饭桌上蓦然站起来的时候,带得椅子地向后倒去,巨大响声像是彻底打破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殷重认输了,在简守面前输得一干二净。
就算简守并不爱他,他也爱惨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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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恨是会吃人的旋涡,最先吞噬的就是自己,简守泪流满面。
梁泽看着面前的美人突然哭了,只是呆呆愣愣地掉着眼泪,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悲伤之中,他从未看过有人哭都可以哭得这样美,像花瓣上的晨露,像白玉上的凝脂。
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却没有引起梁泽的半点怜惜,他只是涌起了一股灭顶的快.感,他想看美人流更多的眼泪。
想要在他白皙光滑的身体上留下带血的痕迹,想要看他带泪的眼中露出惊恐绝望的神情,想要将美人彻底沦为自己的奴.隶!
梁泽满面通红地深吸了一口气,甚至有些手忙脚乱地将简守抱上了床,然后伸手去扒简守的衣服,他已经将接下来的调.教步骤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床头柜里有他所需要的各种道.具。
兴奋之余,他和简守对视了两秒,发现简守那眼底掩藏的冷意已经毫无保留地宣泄而出。
梁泽怔住,那双本应该沾染上情.欲的眼睛,此时却一片清明,如果他没有看错,那分明就是仇恨的眼神。
像是一只讨债的冤魂厉鬼,恨不得剥掉自己的皮,食下自己的肉,饮下自己的血,像是在黑暗中沉积了多年的腐朽生物,似乎下一秒就会咬住自己的咽喉,不死不休!
恨我?为什么?
“因为你该死!”
原来梁泽不自觉地问出了声,眼尾寒光一闪,一把利刃就朝着自己的脖子刺过来!
梁泽只来得及侧身躲避,刀刃就生生地划过了他肩膀上的皮肉,血液在一瞬间流了出来。
梁泽惨叫了一声,血色染红了他的双眼,额角的青筋爆起,他愤怒至极,杀意骤显!
简守一刀未成,翻身而起就要刺下第二刀,只不过这次梁泽已经有了缓冲的机会,他一脚踹在简守的胸口,似乎还听到了肋骨断裂的声音。
简守闷哼着倒退了两步,胸腔疼得双眼发昏,他看着梁泽向门口跑去,只能忍住疼,不顾一切地扑过去,一刀插入了梁泽的小腿,再用力地拔了出来!
这次梁泽连叫都叫不出来了,血液疯狂地往外涌,求生的本能让他一把抓住简守还要刺下的手腕,翻身将他压倒在地!
简守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就算眼冒金星也没有放下小刀,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他一定要杀了梁泽!
简守不要命的挣扎让梁泽发了狠,他用膝盖抵着简守的胸口再折磨他似的碾了碾,简守一瞬间就惨白了脸色,豆大的汗珠往下滚,喉咙里也涌出了血腥味。
“贱人,你才该死!” 梁泽不得不怀疑这是一场蓄意谋杀,他妈的怎么就能恰好带了刀!?
他的嗜好特殊,自己身上也不是没有见过血,可却是第一次伤得这样严重,剧烈的疼痛刺激了他的神经,竟然涌起一股隐秘的欲.望……
梁泽看着身下狼狈喘息的简守,眼里的血丝愈加浓重。
他的伸出舌尖舔了下干涸的嘴皮,“咔” 地一声缷下了简守的右手腕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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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重重地压下来,奔驰而过的轿车拉长了街灯,一片浮光掠影映在殷重晦暗不明的脸上,他一直打不通简守的电话。
守在会所外的司机,在接到殷重电话时整个人都抖了抖,他隐约察觉到了老板雷霆般的怒意。
可是他再三尝试都是直接被扔出了大门,司机没有请柬和会卡就没办法闯进会所。
门口守着的黑衣保镖个个身强体壮,似乎他胆敢再闯一次就会直接动手打人了,这到底不是殷重自己的地盘,洗白之后削弱不仅仅是势力还有人脉,做起事来竟处处受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