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的电话一直在通话中,古小烟只好作罢,准备回家休息,因为头疼得厉害。
她摇摇晃晃地往公交车站走去,只见前面不远处围着好多人,像是出了什么事。
记者的敏锐使她瞬间忘记头疼,拿出相机飞奔而去。
挤进人群中,古小烟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只见路中间有两只拉布拉多猎犬,一大一小,看起来似乎是mǔ_zǐ ,狗妈妈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小狗则用鼻子努力推着妈妈。推了一会儿又围着妈妈转圈,“汪汪”直叫,然后继续推,大概是想用鼻子把妈妈推到路边,可它的力气实在太小,费足劲儿也只能推动一点点。
周围那么多人,却没有人上前帮忙。
古小烟有些恼火,正要帮忙,岂料小狗发疯似的冲着古小烟狂吠,一副“你敢过来,我就咬死你”的架势,直到古小烟完全退开,它才善罢甘休。
原来大家不是不帮忙,而是小狗不让任何人靠近。
古小烟问身边一位中年妇人到底怎么回事,妇人抹着泪娓娓道来。原来是这两只狗过马路,忽然迎面而来一辆急速行驶的奥迪,狗妈妈情急之下撞开孩子,自己却惨死在车轮下。最可恨的是肇事者竟然下车踢了狗妈妈几脚,口里念叨着“真晦气”。可怜这条小狗,一直想把妈妈推到路边,无奈力气太小,有人想上去帮它,它便狂叫不已,以为人们想伤害它的妈妈。
小狗依然用鼻子推着妈妈,累了就趴在妈妈身上休息,然后起来再推……
周围的人们纷纷感动落泪。
狗的世界里,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唯有相亲相爱。
古小烟看不下去了,挤出人群向公交车站走去,泪水早已湿透眼眶,她想念tina,发疯地想念,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家抱着它、亲吻它。
即将登上公车时,胡子欣来了电话,说她在医院,已经决定做人流,但是她有点害怕,让古小烟过去陪她。
古小烟不禁感到纳闷,怎么这时候决定了?只好拦了出租车往医院赶。
张青一眼不眨地盯着前面那辆车。副座的小刘问:“要不要跟近些?万一跟丢了怎么办?”
“再近就被发现了。他见过我们,放心吧,不会丢的。”
话音刚落,前方亮起了红灯,还没等张青把车停稳,就见前面那辆车直闯红灯而去。
“他闯红灯了!”小刘惊呼道。
混账东西!张青用力一拍方向盘,马上给罗天打电话:“罗队,那厮闯红灯,他肯定发现我们了。我们现在在午马路和东兴路的三岔口,你赶紧查查他的位置。”
廖志勇不确定有没有把他们甩掉,但他知道自己闯了红灯,他们很快就能找到他的位置,于是他快速驶向步行街,来到一家靠近公共厕所的女性服装店。
不一会儿,他便提着一个袋子出来了,警觉地四下张望后,走进公共厕所。
没多久,男扮女装的廖志勇出来了,泰然自若地拦住出租车,嘴角浮出一抹得意的冷笑,暗道,想跟踪我?没那么容易!
祁丽丽缓缓地睁开眼,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当她看到眼前这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时,头脑又清醒了,她正想对他微笑,睑色却在刹那间变得苍白,只觉得脑袋轰然炸响了,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嘴巴被胶带封住了,而且身子也被牢牢捆绑在木床上。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是他把她绑起来的?他要做什么?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遍袭全身,祁丽丽开始挣扎。
“丽丽,你越动绳索就会勒得越紧。”廖志勇凑到她耳边,温柔地说。
祁丽丽什么也听不进去,更加剧烈地扭动身子。
绳索果真越勒越紧,使她动弹不得,她绝望了,惊恐地看着廖志勇,胸口喘伏着。
“你瞧,我没骗你吧,只要你乖乖躺着不动就没事的。”廖志勇微笑着,轻柔抚摩她的头发,“丽丽,你爱我吗?”
祁丽丽觉得心都要碎了,自己放弃所有的一切前来陪他,他居然问这个白痴问题。
“你爱我吗,丽丽……哦,我忘了你说不了话,这样吧,你如果爱我就眨一下眼睛,如果不爱就眨两下眼睛。”
祁丽丽眼泪不由自主地往外淌,她忽然觉得这个男人是如此陌生,陌生得仿佛根本不曾认识。她开始深深地后悔,后悔当初没听父母和朋友的劝告,后悔一意孤行地跟这种男人在一起,如今他肯定是疯了,要拉自己陪葬,怎么办?
“丽丽……”
祁丽丽赶紧用力眨了一下眼,无比深情地看着廖志勇,希望用眼神感化他,最后放了她。
廖志勇俯身轻吻她的嘴唇,叹息道:“我知道你对我好,真心真意想跟我过日子,我也是真心真意爱你的,所以我向那个臭婆娘要100万。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希望你过上好日子,可是那臭婆娘一分钱也不肯给。对不起,丽丽,我真没用……”
我不要钱,我什么都不要,只求你放了我!祁丽丽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没有钱就没有尊严,我受够了别人的冷眼,只有你不嫌弃我,所以……”廖志勇捧住祁丽丽的睑,痛苦万分地说,“你先走一步,等我把事情办完就来陪你,黄泉路上我们不再孤独。”
不要啊,不要啊!祁丽丽疯了似的摇着头。
但这是徒劳无功的。
廖志勇没理会她,自顾自地解开她的上衣纽扣,然后拿起身旁一个滚烫的电热水壶,热水壶的中间有一个凸出来的五芒星图案。
“别怕,不会很痛的,就像被蚊子咬那样。丽丽,别紧张,很快就好了。”
说着,他将电热水壶向祁丽丽的手臂压下……
啊——
古小烟惊呼一声,从梦中惊醒。
身旁的胡子欣吓了一跳,问她是不是做噩梦了。
古小烟摇摇头,心情极度压抑。方才她梦见祁丽丽被关在一个铁笼子里,浑身血淋淋的,蜷缩在笼子里哀怨地看着她,默不作声。她想救出祁丽丽,哪知笼子快速地向后移动,她停下来,笼子也停下来,不管怎样她就是靠近不了那笼子。
想着祁丽丽那哀怨的眼神,古小烟汗毛直竖,丽丽姐,你到底在哪里?
胡子欣站起身来,招呼古小烟回家。
环顾四周,发现此处是医院,古小烟猛然想起胡子欣来这儿做人流,于是用力拍拍脑门,抱歉地看着胡子欣:“不好意思,说好来陪你的,你……已经做好了?”
胡子欣一把揽住古小烟的肩膀,说早已做好了,现在快晚上8点了。
“我居然睡了这么久?你怎么不叫醒我呀?”
“看你睡得那么熟,我想让你多睡一会儿。真佩服你,坐在椅子上也能睡几个小时。”
“你现在怎么样,会不会很难受?”
“不会,你看我的样子就知道我没事了。赶紧回家吧,你妈还在等着咱们开饭呢。”
古小烟忽然想起白天在宠物医院的事,抓起胡子欣的手,柔声说道:“子欣,你别跟我妈生气,自从有了tina她就那样,神经兮兮的。”
胡子欣笑道:“我怎么会跟她生气呢?其实我也不对,不该为了这点小事跟她较真。不过她宠tina有点过头了,一条狗而已嘛,有必要这样宠爱吗?以后她老了,tina能养活她、孝敬她吗?真是的!狗就是狗,我还没见过乡下谁这么养狗的。”
古小烟附和道:“是啊,可城里人都这样,把狗看得比人还金贵,有时候一条狗能卖到几千元……”
胡子欣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打断古小烟的话:“敢情你们一直当自己是城里人了。”
眼看胡子欣又要生气了,古小烟赶紧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了,宋宇文知道你来医院吗?”
“不知道,没告诉他,反正跟他也没关系。”胡子欣冷淡得很。
“宋宇文对你真的很好,他准备自己开一间发型屋……”
“发型屋?”胡子欣惊讶地瞪着眼,“他不做法医了?”
“我想应该是为了你吧,你不是讨厌他的职业吗?”
“你瞧,这男人太没出息了,我稍微说两句他就放弃事业了。”稍过片刻,胡子欣忽然问,开一间发型屋是不是需要很多钱。
古小烟也不太懂,就说估计需要一大笔钱。
胡子欣若有所巴地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两人刚回到家,林月珍便急匆匆地把胡子欣拉进卧室,让胡子欣帮她上网买东西。
古小烟端着饭碗跟了进去,边吃边问道:“买什么呀,这么十万火急的。”
林月珍盯着电脑,头也不回地说给tina买梳子:“子欣,你搜索‘克莉斯汀森’这个牌子。对对,就是这个。”
胡子欣叫起来了:“这是什么鬼梳子啊,居然200多一把?有没有搞错?”
林月珍表示没错,就是这种,让胡子欣点击进去。
古小烟不由得抗议起来:“不是吧,您给tina买这么贵的梳子?我原先想给您买一把谭木匠的梳子,你死活不肯,嫌贵,宁可用那种5元一把的。”
“当然了,我要用那么好的干什么?tina就不同啦,贵宾犬是卷毛犬,毛发没护理好容易打结,容易患皮肤病,当然要买好梳子,这个克莉斯汀森的梳子口碑最好了。算了算了,说了你也不会懂。子欣,再看看这个排梳,行,就买这两把。”
“买两把?”古小烟和胡子欣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古小烟的饭碗都差点掉地上了。
“对,两把,一把针梳,一把排梳。还有,再看看both羊奶粉……你看看一共多少钱,子欣。”
“600元。”胡子欣无奈地翻着白眼,“用不着这样败家吧?”
“怎么是败家啊?tina把一生都给了我,我为它花这点钱又算什么?行了行了,你赶紧帮我买吧。”
“小烟,劝劝你妈吧。”胡子欣万分为难地看着古小烟。
“我劝不动,她已经走火入魔了。买吧,反正又不是花咱们的钱,买完赶紧出来吃饭,菜都凉了。”古小烟掉头就走,往餐桌走去。
林月珍也跟着跑出去了:“子欣,我给你熬了鸽子汤,我帮你盛。”
“我自己来吧。”胡子欣起身来到餐桌前,“什么世道啊,我才用8块钱的梳子,还不如一条狗!”
“彼此彼此。”说着,古小烟忽然放下碗筷,红了眼睛。
“怎么了,这是……”林月珍慌了手脚,“我只是想给tina……我以为……好了好了,你要是不喜欢,那就不买了。子欣,能退吗?”
“当然能退。”
“不是,不是因为这个。”古小烟吸吸鼻子,把蹲在脚边看着她呜呜直叫的tina抱在怀里。tina如此通人性,仿佛知道她在伤心,用小舌头使劲舔着她的脸,古小烟更加伤心了,几欲落泪,半晌才说出白天见到那两条狗的事情,“我就是忽然想到那条小狗,它明明没有力气,却还是不放弃。”
“切,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至于这么伤心吗?”
“你呀,什么时候才能有点爱心?”林月珍瞪了胡子欣一眼,然后拉起古小烟,说去看看。
“我有爱心也没工夫用在阿猫阿狗身上。去吧去吧,伟大的母女!”胡子欣端起饭碗坐到沙发上看电视,把电视节目调到穿越电视剧。
都到晚上了,那两条狗应该不在了,但林月珍始终坚持要去看看。
走到楼下,林月珍忽然揉揉眼睛,担忧地说:“眼睛跳得厉害,刚才应该把tina带来的,子欣那么不喜欢它,我担心……”
“怎么会呢?子欣虽然不喜欢它,但不至于会对它怎样,怎么可能跟一条狗计较?”
“不行,我上楼抱tina。”
“别呀!”古小烟一把拉住老妈,“您别这么神经过敏好不好?您上去抱tina,子欣肯定有想法了。”
林月珍还是犹豫不决。
“您要是这么不放心,干脆别去了,反正这么晚,那两条狗应该不在了。”
林月珍想了想,摆摆手道:“还是去吧,不然我心里有块疙瘩。走吧,快去快回。”
透过窗帘缝隙,胡子欣看见林月珍母女走出小区,便快速返回客厅,给古孝全打了个电话。得知古孝全在朋友家喝酒没这么快回来,她放下心了,一步一步向tina逼近:“你个小畜生,我看你今天往哪里跑!”
tina也许意识到了危险,一溜烟钻到沙发底下,任胡子欣如何哄骗也不出来。
不出来是吧?老娘就不信了!胡子欣气急败坏,跑到阳台拿了根晾衣杆,往沙发底下一顿狂搅乱捅:“再不出来,我就捅死你!”
tina发出阵阵惨叫,可就是不出来。
胡子欣灵机一动,收起晾衣杆,把鸽子汤放在地上,笑眯眯地说:“tina,阿姨不打你了,给你好吃的,你看看这是什么,鸽子汤哦,快来快来。”
见tina仍然躲在沙发底下,胡子欣捞出两块肉放在地上,自己则坐在沙发上,把脚缩起来,一动不动地俯身观察,她不信tina能抵住食物的诱惑。
tina果然出来了。
可怜的是,它还没来得及吃到肉,就被胡子欣一把揪起来:“哈哈,你再躲啊!小畜生,跟老娘作对,看你今天怎么死!”
胡子欣用牵引绳把tina拴住,然后抓起拖鞋对准tina的嘴打下去。tina惨叫着,想躲却又无处藏身,只能在原地瑟瑟发抖,可怜巴巴地看着胡子欣,不知哪儿冒犯了她。
“你就是一条狗而已,是畜生!凭什么吃得好,穿得好,还用那么贵的梳子?600元是吧?老娘今天就打你600下!”胡子欣手起鞋落,下手如此之狠,若不是有牵引绳拴住,tina早被打飞了。
胡子欣担心它的叫声被邻居听到,传到林月珍耳朵里就不好了,于是找了丝袜牢牢绑住tina的嘴。
继续打着,惨无人道地抽打着……
胡子欣不记得打了tina多少下,反正是打累了,tina也不会挣扎了,躺在地上狂抖。
休息片刻,胡子欣将它提了起来,扔进马桶,盖上盖子。正准备按下冲水键,便觉得不妥,tina体型太小,倘若被冲走了如何是好?
很快地,她有了主意,盛满一桶冷水,把tina丢进去。
可怜的tina经过方才的暴打,早已无力挣扎,扑腾几下便沉了下去。
胡子欣不想弄死它,于是又提了出来,拴住,把风扇开到最大档,心里估算着,等林月珍回来,tina也该吹干了。
做完这一切,她得意洋洋地仰面躺在床上,自言自语道:“还是虐待tina好,因为它不会告状。”
胡子欣捧着一本杂志,一眼不眨地看着封面上的模特女郎,想起宋宇文准备开发型屋,可能需要一大笔钱,然后得意地笑了笑,宋宇文这个白痴好对付,应该没问题。
没想到那两条狗居然还在。
小狗已经把狗妈妈推到路边,此时一动不动地趴在妈妈身上,纵然来来往往的车辆从身边疾驰经过。古小烟发现小狗的身边有几个包子和骨头,应该是好心人给的,但它似乎一口也没吃。
古小烟不禁悲从中来,跟着林月珍慢慢走上前。
小狗眨了眨眼睛,不像白天那样抗拒了,只是疲惫地趴在狗妈妈身上。
林月珍把装有狗粮的食碗端到它身边,它依然无动于衷。
“乖,吃点东西,不吃会饿的。”林月珍拿出几颗狗粮放在掌心,送到它嘴边,它转头闻了闻,又趴下去了。
“它在绝食?”古小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