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梢对这地方很熟悉, 拉着白泽就躲在了供神台子后面, 这地方可以通过鹿蜀雕像四腿中间空的地方看到外面,台子后面紧挨着墙,只能容一人通过, 空间不大, 林梢只能缩在白泽怀里, 压下了心里的害怕,像只小仓鼠一样伸着脖子往外头看。
来人也打着灯, 走得近了, 就能听到他极轻的脚步声, 通过这微弱的光线, 林梢也辨认出了他的身形。
是个挺高的男人,大概一米八以上,待他走到雕像面前的时候,林梢看见了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是一身黑色的唐装。而且,他手上拿的那个东西也不是手电, 看不清是什么, 反正是个长条形的柱状物, 发出盈盈的绿光来。
这年头穿唐装出来的人还真是少, 林梢看见这人的样子, 一下子就想起来陈源开今天刚跟他说过的那个昆仑地产请过来的“神棍”。
若真是那人, 也能理解他为什么会过来了。
不过, 这人不会真是要“捉鬼”吧?
林梢屏住了呼吸, 看着那人在供神雕像面前端详了一会儿,然后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话:“果然有脏东西。”
林梢还没有细想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见他不知道从身上哪里抽出了一把桃木剑和一沓符纸。这时候风正透过窗户吹过来,那人手上的符纸一扬,一张一张地像是被空中的无形之力扯起来一样,漂浮在他的身体周围,他在举起桃木剑,朝着供神雕像一挥,剑尖划出破风声,一张张符纸应声而动,往供神雕像飞去,霎时便粘在雕像上面。
林梢还没来得及为刚刚发生的事情惊讶,更加不科学的事情就发生了。
数十张符纸飞向雕像的那一瞬间,那颜色已经斑驳的供神雕像一震,借着那人手上东西发出的光,林梢看见无数颜色如墨一样的黑气从雕像上冒出来,那黑气犹如实质,伸着墨黑色的触手朝那人袭去,伴随着的是尖利的像哭声一样的声音从雕像里面传出来,让人毛骨悚然,但这黑气又被符纸拉扯着,仿佛一只被扯动着嘶叫的黑色巨兽。
林梢被这情景吓了一大跳,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么不科学的事情,身体无意识前倾想要仔细看看,因为黑咕隆咚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碰到了什么,就发出了一道很明显的“喀喇”声。
就是这一声让那人发现了他,警惕地喝了一句:“什么人!”
同时,他也没有放下手里的桃木剑,挥舞着和那黑气缠斗着。
林梢眼看自己藏不住了,暗暗唾弃自己没用,转过头可怜巴巴扯了扯白泽的衣角,问道:“怎么办?”
“看样子,他不是神棍,是个真道士。”白泽安慰道,“没事,被发现了就出去吧。”
“那黑气……”
“这东西还没胆子动你。”
说来也奇怪,林梢这个躲在雕像后面的且离雕像这么近,那黑气根本不理他,更不敢惹白泽,一股子全朝着那人去了。
林梢也不是来做贼的,反正大家都是大晚上悄不声儿偷偷进这被封起的工地里来的,既然被发现了,就正大光明地出来呗。
于是他站了起来,拉着白泽往外面走,还顺便打开了自己的手电并且开到最亮,也好给自己壮壮胆子。不过有意思的是,就算他主动出来,那黑气也绕着他走,林梢往前走一步,那黑气就退一步,一直到林梢走到外头的时候,那黑气因为不敢碰他,全都聚集到那人身边去了。
由于黑气不敢惹林梢他们,另一边就惨了。那人像是被沉浸在墨水里头,四周都是那奇怪的黑气,那黑气还源源不断从雕像里冒出来,林梢和白泽这块地方倒是清清静静,而这祠堂内的其他地方却是被这黑气充斥着,那道士之前布下的符纸现在只能勉强拉扯着这东西不要往祠堂外面冲。
见这情景,那人眼里的警惕更深了,又抬声问了一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呃……好人,”林梢这时候也不太害怕了,反而对这包裹在黑气里的人产生了一点同情心,同时还不忘反问道,“不过,你又是什么人呢?刚刚做了什么?为什么突然会这样?”
“你看我现在这个情况能和你聊天吗?!”
“哦哦,”林梢表示理解,不过对这种情况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他自己海懵着搞不清楚状况呢,只能拉了拉白泽的袖子,问道,“要不还是赶紧救救他吧,看着可怜。”
白泽看那道士快要撑不下去了的样子,还是抬起了手。一点银光绕在他的指尖上,那点银光被白泽随意往空中一抛,然后在空中炸开,原来充斥着整个祠堂的黑色就在这时候颤动了一下,然后以极快的速度缩回了供神雕像里面,眨眼间就消失地一干二净,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觉一般。
那人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喘着粗气手里拿着桃木剑就僵住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他十分惊异地看着白泽,又盯着林梢看了好一会儿,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不过这次语气尊敬了许多,还抬手行了个礼,开口道:“晚辈散居道,姓周名异,之前有眼不识泰山,敢问前辈是?”
“你不需要知道,”白泽道,“你来这做什么?”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周异老老实实地回答,“这确实有怨鬼,很有可能是这地方诸多事故的根源,我受昆仑地产的托付来这里驱鬼。”
借着灯光,林梢看清了他的样子,很年轻,手里还拿着桃木剑,身形板直,看起来有几分正气凛然。
不过刚刚要不是白泽出来帮忙,感觉他马上就要被黑气压着打了。
“你学艺尚不精,怎么敢随随便便出来?”白泽皱了皱眉头,“这里的东西显然不是你能控制的。”
周异有点尴尬,但还是拱了拱手,道:“之前多谢前辈帮忙。也怪我判断不准,说来也奇怪,我打听过,这怨鬼至多只造成人受伤,并未取人性命,按说不该如此厉害,所以便来了,谁知道大大超过了我的预料。您是否也是接了昆仑地产的委托,才来这一趟的?”
林梢还是听不太懂他们在说什么,心里全是懵逼的他只能站在白泽身边沉默着强行装世外高人,实际上满肚子都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