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瞻暴躁地想要踹开脚边碍眼的矮凳,想起父皇在内殿歇着,努力克制了一下。他阴沉开口“将她赶出宫去”
“是是”小太监赶忙起身出去。没多久,外面的喧闹声消失了。
太医劝“大殿下,陛下所服毒量并不重,需要日后慢慢排毒。今夜不会有事。殿下还是回去休息吧,莫要伤身。”
卫瞻望了一眼内殿的方向,这才离开。
卫瞻前脚刚走,一道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潜进内殿。
“陛下。”
皇帝躺靠在床头,手里翻看着一份名录。正是今日周自仪提交上来的名单。
“说。”皇帝目光甚至没离开手中的名录。
“启禀陛下,当年极为受皇后娘娘看重的那个侍卫已经死了。”
“确定是真的死了”皇帝又是一阵咳嗽,才继续说,“怎么,死的”
“属下亲自开棺证实,并非假死。至于死因,属下查到当年的宫女,证实当日那个侍卫没有照料好皇后娘娘的爱马,使得那匹西域良驹病死,皇后娘娘也差点跌马受伤,所以娘娘下令将那个侍卫乱棒打死。”
皇帝皱眉。
他对那匹西域良驹有点印象,哪儿来的,怎么没的,却都没什么印象了。毕竟那几年北衍百废待兴,他整日忙碌朝政。
皇帝挥了挥手,令黑衣人下去。
他十分费解。
皇帝原以为皇后是为了帮助三王爷篡位,可是三王爷被她杀了。
皇帝亦猜过皇后是为了纪家,为了她的父兄谋权。可是在这份周自仪递上来的名单中,写了好几位纪家人。这几位大臣在朝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以皇帝对纪家人的了解,似乎也不像有着那么大野心的逆臣。
如此只剩下最后一个猜测。他年长皇后十九岁,迎娶她时,她不过是十五岁的蓓蕾年纪。皇帝只好猜测她当初嫁得心不甘情不愿,甚至心有所属,筹谋多年为了报复他和纪家,为了和她爱的郎君团聚。可是她居然杀了卫瞭的生父。扶植卫瞭与情郎团聚的猜测,便也不成立了。
“你究竟想做什么”
一片寂静中,皇帝愁眉自语。
半晌,皇帝沧桑的目光中闪烁起亮光。手中的名录跌落,他惊得失措。
这是自他二十年前起兵复国后,多年不曾再有过的震惊、不淡定。
他的眼前浮现多年前,立后之日,第一次见到皇后的场景。不过十五的年纪,一身正红凤服款款走来,曳地的裙角吻过百砖,她美艳的容貌中没有半分小女儿的羞怯。
画面一转,已是他们婚后。时日太久,他已经不记得当时自己说了什么,只记得她那日不甘的目光。
“只因我是女子”
那是他记忆中,向来从容优雅的皇后唯一一次失态。
“原来原来是这样孤的皇后啊哈哈哈”皇帝拍榻大笑。
皇帝终于理清了心中疑惑,那边在回东宫路上的卫瞻却心情阴翳暴躁。
明明还没到寒冬,他却觉得刺骨的寒。
谁都知道皇家薄情的道理,可事到如今,他还是觉得遍体生寒。红砖绿瓦金碧辉煌之内,不知掩藏了多少肮脏和冷血。他生于皇家,注定今生离不了夺权。他不由又去想,日后他终身困在这红墙绿瓦之内,是否有朝一日也会日渐冷漠,甚至冷血。
权利当真可以让人变得不择手段变得人不像人究竟是因为他太容易得到而不齿,还是因为别人错了
每当他情绪阴沉时,体内的阴阳咒便会悄悄运转,使他变得更为暴躁。回到东宫,他远远看见书房里的灯是燃着的。
是那个嫌命长的狗东西在他的书房里他大步走去,一脚踹开书房。
两排书架间露出最里面的长长檀木书案。霍澜音伏在桌上睡着。卫瞻的踹门声,让她揪起眉心,眼睫颤了颤,迷迷糊糊醒过来。
卫瞻怔了怔,穿过书架走到长案前。
“你回来了。”霍澜音揉着眼睛坐直身子。
她枕着自己的胳膊睡着,袖子上的褶皱压在她雪白的脸蛋上,留下一道红印子。
“没回家”卫瞻用指腹沿着她脸上的那道红印子捻过。
“陛下可还好”霍澜音晃了晃头,让自己清醒一点。可是刚从睡梦中被惊醒,她整个人还是迷糊的,一连打了两个哈欠。
卫瞻想问她为什么没回去,又怕得到天冷不想走这样的答案。他不问,就可以当成她是担心他。
他用手指头去戳霍澜音的额头,将她的脑袋戳得向后仰。
“把自己洗干净没有”
霍澜音用手心捂在自己的额头,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卫瞻“啧”了一声,俯身,手臂探过她膝下,将她抱了起来,转身走出书房,往寝殿去。
他将霍澜音放在床上,霍澜音坐在床上又是一连打了两个哈欠。卫瞻阴着脸,看着她的嘴慢慢张大打哈欠,看得他都想打哈欠,在霍澜音将要张开嘴打第三个哈欠的时候,卫瞻黑着脸捂住了她的嘴。
霍澜音眨眨眼,抬起眼睛仰望着身前的卫瞻。
望着霍澜音的眼睛,卫瞻舔了舔牙齿,捏住了霍澜音的鼻子,然后眼睁睁看着霍澜音的眉头拧起来,推开他的手。
“清醒了”卫瞻问。
霍澜音揉着自己的鼻子,闷声问“什么时候时辰”
“早就过了子时。”
霍澜音反应迟钝地“哦”了一声,她踢了鞋子,爬上床,抱着被子往里侧一滚,然后用被子将自己裹起来。
卫瞻看得目瞪口呆。
“霍澜音,你是睡糊涂了这不是你的床。是孤的床,是每次拉你过来睡觉,你都不乐意的那张床。”
霍澜音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啧。”卫瞻转身到床尾的衣架旁宽衣,外衣被他扯下随便搭上上面。他换了寝衣躺在床榻外侧,望向霍澜音。
霍澜音背对着他躺在床里侧,几乎贴着里墙,离得他很远。被子裹在她的身上。被子很厚,却也遮不住她完美的曲线。纤细的腰,还有撑起了的臀。
卫瞻抬脚,踢了踢她的屁股。
霍澜音继续往墙里侧缩,这下倒真的是贴在了墙上。
“泥泥,别抢我被子啊。”
霍澜音动了动,扯开裹在身上的被子。她滚过来,贴着卫瞻,手中攥着的被子扬了扬,盖在了两个人身上。
被子里是她的香,她的身上暖暖的。而卫瞻的身上带着从外面刚归的寒意。
霍澜音缩了缩脖子。
卫瞻垂眼看她,只看得见她微翘的长长眼睫,羊脂雪肌的脸颊,细长的玉颈,微微松开领口露着横斜的锁骨,石榴红的柔软心衣若隐若现。
卫瞻心里很躁。
他忽然扯开霍澜音的上襦,力气之大,直接将她的衣带扯断。他埋首在霍澜音的胸口,用力去吸她身上的味道。
霍澜音睁开眼睛,长长的眼睫下,滟滟眸光中一片清澈,毫无半分迷糊。她抬手,轻轻拥着卫瞻的后脑,青丝触在手心。
很多事情,霍澜音并不知道。可是她知道卫瞻需要陪伴。
霍澜音慢慢合上眼,两个人相拥而眠。
寅时两刻,叩门声将霍澜音和卫瞻吵醒。
“什么事”卫瞻不耐烦地开口。
门外的小太监听出卫瞻口气的不耐烦,心中一骇,只好硬着头皮禀告“启禀陛下,周大人家中失火,火势很大”
周大人
半眠半醒的霍澜音瞬间睁开眼睛,一下子坐起,惊呼“母亲”
母亲病重不能下床,如何在火海中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