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霍澜音见卫瞻又仿若走神,略显担忧地喊了他一声。
卫瞻手掌撑着罗汉床站直身体,朝霍澜音伸出手,说:“走吧,回家。”
霍澜音茫然地将手递给卫瞻。她茫然了,一时之间又觉得卫瞻刚刚是骗她的。他一定带着手下就在外面,对不对?
然而,没有。
卫瞻带着霍澜音避开焦府中偶尔经过的奴仆,朝后宅西南角走去。那里是他翻墙而入的地方。
他们两个人到底是惊动了焦府。当第一个人高喊后,无数焦府的家仆手握棍棒朝这边追过来。
霍澜音心忧地回头去看。
“别回头。”卫瞻握紧霍澜音的手。
霍澜音收回视线,侧过脸望向卫瞻苍白的脸色。他……内力还没有回来吧?她心下惶然。
若她自己一个人困在这里,会选择暂且顺从焦高,他日再伺机杀了他。
可是现在卫瞻在她身边。他没带任何人,拖着毫无内力的虚弱身体来救她。她怎么敢辜负他的相救。
“殿下……”霍澜音听见自己喊他的声音带着颤音,才后知后觉自己是下意识地喊了卫瞻。
卫瞻脚步没停,也没看向霍澜音。他说:“若没了太子身份,就连护你都不能,也未免太可笑。”
霍澜音望着卫瞻,忽然觉得认真思考如何将伤害降到最低的自己,也很可笑。
王景行等在焦府不远处,望着焦府的方向心急如焚。卫瞻进去的时候,他劝过卫瞻。他告诉卫瞻焦高府中家仆的数量和武力之可怕,他告诉卫瞻若只身而去,不仅救不了霍澜音,反会搭上性命。
“殿下三思。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不如殿下拿出大殿下的身份,或者立刻写信去找……”
王景行永远都忘不了当时卫瞻看他的目光。只是那样漫不经心的一瞥,好像明晃晃地在骂他废物。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虚弱疲态的卫瞻进了焦府。
而他仍旧立在远处,远远地望着囚着他心上人的宅院。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是个废物,是个懦夫,十足的窝囊废。他也终于明白,原来他不仅当初配不上名满西泽的周澜音,也配不上如今的霍澜音。
霍澜音跟着卫瞻跑了好一会儿,可追他们的人越来越多。霍澜音心中一沉,没有想到焦府里竟然有这么多的家丁。
卫瞻和霍澜音毕竟不熟悉焦府,焦府的家丁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焦高在丰白城为非作歹惯了,需要的打手尽数养在家里,平日做他的家丁,若他要干点什么混蛋事儿,这些家丁就成了他的打手。
霍澜音忽然开口:“殿下,其实我一点都不怕死。”
卫瞻扯起一侧嘴角,笑了一下,说:“别瞎想,没打算拉你殉情。”
卫瞻突然解开了手上霍澜音为他包扎的布条,然后动作干净利落地将自己的手腕和霍澜音的手腕绑在了一起。
当第一个人冲过来的时候,卫瞻抬起一脚踹在他的胸膛,将他踹飞的前一刻夺了他手里的木棍。
他没了内力,可是有武艺,有人体最原始的力气。
随着卫瞻的动作,两个人相连的腕,让霍澜音跌跌撞撞。她努力让自己跟上卫瞻的脚步。低头的瞬间,泪珠儿又悄悄掉在了地上。
原来没有内力的卫瞻是这个样子的。
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了。焦高也得了消息赶过来,他站在凳子上,指着这边大喊:“生擒!生擒!都给我生擒!不要给他们弄伤留疤!”
霍澜音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心里慌乱,拼命想着卫瞻能接受的对策。
她正思索着,忽然被卫瞻大力拉过去。她的后背抵在树干上,卫瞻挡在她的身前,棍棒落在卫瞻的脊背。
近距离地看着那根棍棒落在卫瞻的脊背又弹开,霍澜音的身子跟着哆嗦了一下。
紧接着,霍澜音也数不清卫瞻为她挡了多少棍棒。
又一棍棒落下来,落在卫瞻的头上,鲜血沿着卫瞻的脸躺下来,血线经过他的两眼之间,继续朝下滚落。
霍澜音几乎尖叫出声。
她用颤抖的手抓住卫瞻的衣襟,哭着说:“这是噩梦,这一定是噩梦!不要闹了,也不要骗我了。这一些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你快些喊人来,你快些叫你的人过来。我不要这样……”
卫瞻喘息微重,脸色却越发苍白。他几乎压在霍澜音的身上,近距离地望着霍澜音的眼睛。他问:“音音,还是不肯动心吗?哪怕一点点。”
霍澜音的鼻息间都是刺鼻的鲜血的腥味儿。
是他的,都是他的血。
霍澜音哭着说:“平平安安离开好不好?”
她用颤抖的手去擦卫瞻的血。
卫瞻若有所思地轻啊了一声,说:“试试吧。”
卫瞻身后的棍棒砸过来时,他没回头,直接抬手去接,右手用力地握住木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