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老呢,已经离开了?”
余微和青蒿端着早食进了舱内,就看到魏翌一个人靠坐在榻上出神,不由出声问了声。
魏翌听见余微的声音,回过神转过头看向她,薄唇紧抿了抿,却没有出声。
华老走后,他心里压抑的仇恨却是只增不减,周身戾气集于心头,似海草般疯长。
见到余微后,他莫名的不想再压制心头那些狂躁暴戾的情绪,开始渴盼能从她那儿能寻得一些慰藉与缓解。
余微从没见魏翌这样一副样子,他眸中血丝满满,眸底痛色可见,浅色的薄唇抿着似是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没有血色的脸上还隐隐流露出一抹脆弱,余微心头微紧,“可是出什么事了?”
“青蒿,华老不在,将你手上那份早食送去华老的舱内吧。”
余微转身吩咐完青蒿,就端着吃食去了榻前,把吃食饭桌上又问了声魏翌,“你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是华老不愿将名册交给你?要不我去帮你劝劝?”余微语气有些急,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魏翌听了却犹觉不够,心头的躁戾依然似一头困兽,时刻在叫嚣着要破胸而出。
瞥见她瘦削娇弱的肩头,他突然不受控制的伸手拽住余微的手,微用力将她拽到了榻上。
“呀,你干嘛?”
余微一时不防就被魏翌拽到了榻上,她惊呼一声正欲起身,肩膀突然一重,魏翌的头就磕到了她肩膀上,随即就听他喃喃的唤了她一声:“微微。”
他的嗓音沙哑低沉,含着明显的压抑与疲惫,听得余微心头一刺,竟是忘了挣扎,也忘了去推开他,“你怎么了?”
魏翌没回她,只在她脖颈间深吸了一口气,阵阵幽香涌入鼻息,他心头燃起的狂躁暴戾之气才稍微得到些缓解。
过了片刻,他又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声:“微微,你别离开我可好?”我只剩你了……
余微心头一颤,微弯的手指倏然蜷缩在一块,她偏头看着他的墨发披散的头顶,张了张嘴,却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这样一面的魏翌,脆弱又无助,余微极少见到,她有些心疼,以至于她根本就舍不得再对他说出一个拒绝的字语去伤害他,犹豫片刻,最终她应了声,“好!”
一个嗓音极轻极低的字语,却听得魏翌心神一震,他满脸不可置信的抬起了头,看着她唇抖了抖,“微微,你说什么?”
余微却是不肯再和他说了,趁他松开她,她赶紧站起了身,撇过泛起薄红的脸,“你不愿说便不说了,先吃饭吧,粥都要冷了。”
余微说着,就去端了粥过来喂他。
魏翌见着颇有些失望,只是经过方才那番,他心头的狂躁之气竟得到了短暂的平息,他深眸紧紧盯着她,“微微,方才的话你再说一遍可好”
余微见他这样,猜他应当是恢复过来一些了,心下微松了一口气。
听到他的要求,也不理他了,只将粥递到他嘴边。
魏翌盯着递到嘴边的粥,又看她一眼,张口将粥吞下。
热粥下肚,加上她方才的话
带去给他的震颤和心安,他周身的郁气也稍微散了散。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余微就能清晰感觉出他的情绪,见他这般,她又舀了一勺粥递去他嘴边。
只是她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一口粥喂下,她忍不住再次问他,“方才到底怎么了?”
是华老不肯原谅他吗?还是他在因华询的事自责?
余微恢复了那段记忆,自然也知道了华询这么个人,那是华老的孙子,和魏翌差不多大。
魏翌那会儿过府来看她,他偶尔也会跟在身边,是一个极为温润有礼的少年。
他被害一事,她曾听祖父和祖母提过一耳朵,说是他好友的孙子没了,被人切断双腿再拔舌扔在府门外,死得特别凄惨。
那时候祖父的神情特别凝重,最后还忍不住叹息,说她有一身怪力或许是好事,让祖母别太过于限制她的怪力。
魏翌听她再次问起,眼睫颤了颤,他看着她,动了动唇,却不知从何说起。
又该怎么告诉她,他确实没用……他能安稳活这么多年,实际是他母妃拿命换来的。
余微见他沉默,又感受到他瞬间低落下来的情绪,赶紧说了声,“你不愿说便不说了吧……”
话音未落,就听魏翌出声道,“母妃的死,不是意外。”
吧嗒一声,余微盛粥的勺子掉进碗中。
“你说什么?”
“我也是才知道,皇帝原本打算对我下手,母妃为了保下我,没有拒绝丫鬟的后续投毒,选择用自己的死给太后示了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