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废了要紧,心也要废掉才行。
江御风也感觉到了江满天的眼神。和江满月对他的不屑一顾不一样,从江满天眼里感觉到的恶意更强烈,他感觉自己好像被阴沟里蛆虫盯住的一块烂肉,时时刻刻担忧自己是否会被蛆虫所啃咬。
这么一对比,江满月也不是很讨厌了。
再说,江满月又算什么,他母亲去世父亲不爱,身体残废没有前程,但江满天就不一样了。
嫡子出身,母亲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的姐姐,国子监学生,以后定是前途无比。
整个江家如今属他最是风光,连江满天的同父同母的胞亲弟弟也未必比得上江满天。这样一个人有傲气是自然的。
因此江御风还得巴结着他。
他前些日子就搬出江府住到别的地方去了。江御风老实回答。
搬到别处去?为什么?家里住的不好吗?真是岂有此理!江满天训斥的语气,其实吓住了江御风。
江御风有点惊讶,这番话不该江满天说呀。
无论再怎么说,也轮不到江满天来以这种大哥的口吻指责江满月的。江满天说出口,才知道自己失言了。
只不过江满天在京城当惯了大哥,语气差了点。一时间竟忘记按排行,江满月才是他的大哥,虽然他们仅仅只差了一个月而已。
原来当年进京赶考的时候,前妻也带着进京城,然而在外却从未透露妻子的意思,后来江满月的父亲却和还是还是翰林院学士的女儿相识,两人之间生出了些暧昧。
学士女儿看重他有才华,知他以后定能飞黄腾达,所以一心想嫁给他。但并不知道江父有妻子,求了当妃子的妹妹,让皇帝颁了一道圣旨,直接赐婚。
皇帝赐完了婚才发现人家已有妻子,金口玉言又不能收回皇令,只好只改了诏书。诏书上说的是,以先进门糟糠之妻为大,并不让江父休妻。皇帝虽然听了枕边风,也是要脸面的。
虽然学士很不满意,觉得有辱门风,但后来江父飞黄腾达后也终于少了些怨言。
抛弃糟糠之妻的事情本来就被人诟病,若是从他皇帝的手上传出的,外人就要来骂当皇帝的失了礼义廉耻。所以,皇帝仍以之前的妻子为大,后来的为小。
学士女儿恼恨江父骗她,但更恼恨的是那个先嫁的商户女。
再之后两人竟然共同怀了第一胎,学士女儿心里歹毒竟想毒死前妻,没成想却让对方早产了。
比她的儿子早出生了一个月!
这简直气坏了她。不过,后来她还是得逞了,前妻生第二个的时候,终于难产而死。
她终于可以不做小的,升到了正室的位置,不用再因为进门晚,非得让人一头。这下该没有人非议她的大小了吧。
凭什么她一个翰林学士的小姐要比一个商户女矮半个头,她自小都没受过这种气。
前妻的二胎倒是活着,依旧是个儿子。她想了想,向江父提了一个要求。
感念孤儿无母,她愿意自愿照顾。结果这多年来,前妻的小儿子便认贼作母了。前妻小儿子叫江满星。
甚至也和江满月这个亲大哥没有一点儿感情。
比如现在,随江满天回来祭祖的江满星听到江满月竟然搬出江家,也是十分不赞同。
有家在此,怎可擅自离家,行为无所顾忌,有辱斯文。
言采和江满月听到这番话是之后的事情了。言采拍开江满月的手,对他说:说你有辱斯文呢。
江满月笑道:我斯不斯文,采采最知道了。
言采:不如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崽崽成长问题。
和葫芦娃长大那样就对了,爷爷种葫芦娃也要结果成熟后长出来的!
第34章
满星, 他是长兄。江满天扫了眼江满星, 缓缓开口斥责一句, 身为弟弟怎么能对兄长妄加议论。昨天考问你的书都忘了吗?
是, 二哥。江满星脸一红。十五岁的少年,看起来瘦瘦小小。
江御风在心里暗自吐槽, 江满天这个人也太双重标准了吧。说着不准江满星议论长兄, 自己还不是一个样子。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他父亲如今常拿在国子监读书的江满天说事, 但江御风觉得自己可比江满天这人有意思多了, 至少没江满天虚伪。装得二五八六, 好像仁义君子似的,实际上不跟他一样是小人一个吗?
江御风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 但他乐意。最是不齿这种满口仁义的伪君子!装!谁不知道,要说整个江家最想让江满月死的人是谁, 那非江满天莫属啊。
想当年江满月腿没有残疾的时候,压了多少人风头,江御风尚且天天被各种念叨, 更不用说与江满月只差了一个月的江满天。
那得是一口怨气压在江满天身上不能出啊。
还有这傻乎乎的江满月亲弟弟江满星。当真以为继母是对他好?不过是养废了一个前妻的儿子罢了。然而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不过是别人家的家事罢了。
祭扫这么大的事情,总不能没有长兄参加。还是我们亲自去请他来吧。江满天说得翩翩有礼, 低垂着眼,显得十分谦敬。
江满星闻言便有些埋怨竟然会将祭扫给忘了,作为江家子孙难道不该记住这种大事嘛, 总该自己来的吧。江满月虽然是他的亲大哥,但他自小却跟二哥更熟悉一点, 跟江满月更是四年多没有见过了。
似乎都想不起来他长什么样子了。
江御风看得翻白眼。老狐狸装什么装,刚才不还拽的很嘛,转眼就谦虚敬重了,也就能唬住江满星这种未涉世的傻l子。
然而他却不敢说什么,这老狐狸阴毒得很,谁知道想做什么。
江御风带路引着他们去了茶山。从京城来的两位许久没有回到老家了,一路上也是好奇得很。
茶山很偏,一路走来,人烟渐渐稀少,天色也阴沉起来,像压了厚厚一层黑棉絮,填补得天空没有一丝缝隙。
江满天对清渠很陌生。虽然这是他父亲的老家,但他自小就长在京城,母亲是京城人士,对这里没有丝毫好感。
小地方和京城完全比不上。走着走着,终于远远看到一间宅子,宅子前面种了许多树,此时已是十月,早冬的寒气侵人,花草树木早有凋落的痕迹。
但这里却不一样,苍翠的树,开得灿烂的花,红红白白的,花香袭人。
江满星愣住。这是哪里?一个年轻男人从树底钻了出来,他长得特别江满星想了半天,也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好。
说漂亮吧,又有点单薄,说温和可亲,又不对,总之会吸引住人的眼睛让人移不开,而当那个时候,你就会感觉自己后背一凉,似乎被什么食肉动物盯住一样。
那是谁?江满天问。
是江御风顿了顿,心道,怎么每次都有人问这个问题,他真是不想回答了,就江满月的娶的夫人,哦,你们应该叫大嫂。
反正他是没有叫过堂l嫂的,他连堂l哥都没叫过。
装都装不出来。
言采抱着个绿皮大西瓜钻了出来,哎呀,还是大西瓜好吃,他一个人能用勺子干掉一整个瓜。其他人也都沾了光,一根藤上长了七个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