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在哪了?”楚辞伸手抱起一只玩偶,捏捏小手,又捏捏脸蛋。
鲨鱼一样尖锐的牙齿收起来,剃刀般的利爪缩回去,玩偶脸上穷凶极恶的表情犹如阳光下的冰雪一样融化消失,殷红的唇角弯弯,圆溜溜的眼睛就像泛着水光的黑葡萄,实力可爱。
然而被吓得够呛的沈父再也不敢这么想,他深感丢人,从地上爬起来,余光瞥过楚辞,像被烧红的烙铁烫到一样缩回去。
这样凶残的婴灵,在面前这个青年的手里就像个任人摆弄的洋娃娃,这说明什么?
——青年只会更凶,说不定就是什么吃人的厉鬼。
沈晏走在楚辞后面,他的身体半边被阴影笼罩,与墙壁的影子融合在一起,乍一看容易被人忽略。
“脏。”沈晏伸手拿过被楚辞捏来捏去的古曼童,在空中抖了抖,顺手放在壁炉上。
古曼童瘪了瘪嘴,不敢反抗,晃悠着两条小腿,黑眼珠滴溜溜打量了他一眼,又在沈父面上一转,发出“嘻嘻”的笑声。
“你是……”沈父终于注意到了多年未见的儿子。
沈母家境不错,他当年能娶到这样的女人,多亏了一张俊俏的脸,而沈晏的长相几乎就是沈父年轻时的翻版,只是身上多了些他没有的高冷与神秘气质。
“厌厌?”沈父叫了一声。
“爸,妈。”沈晏从阴影里走出来。
沈父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地上趴着。被亲生儿子看到不光彩的一面,他有些讪讪地用手撑着地面爬起来,一抬头就看见楚辞伸手摆弄壁炉上的古曼童。
原本咄咄逼人的玩偶在他手下就像是棉花做成的,见沈父看过来,眨眨眼,弯弯唇角,还伸手比了个心。
“你是?”
“这是楚辞。”沈晏道。
沈父尚且能绷得住,在他身后的沈母养尊处优多年,再难忍受之前的羞辱,她深呼吸,跺脚道:“我就知道之前的事情是你们安排好的。”
“沈晏,你什么意思?你就这么看着外人欺负你爸妈?”
“所以您想怎么样呢?”沈晏彬彬有礼,大半张脸陷在黑暗里,看不清晰。
“我……”沈母语塞。
就在这时,沈父悄悄捅了一下她胳膊,比划了个“九”。
沈母顿时想起自己的来意,她道:“我要……我要你把这些玩偶拆了,把我们送出去,然后让你……楚辞把《九鼎诀》交给我们!”
楚辞顿时就笑了。
其实沈母所料没错,今天这一出还真是特意为他们俩安排的,目的是替天清哥哥出气。
“只可惜……”
可惜沈父与沈母冥顽不灵,或者说,他们亏欠沈晏得太多,心里已经自动筑起了厚厚的围墙,将愧疚感全化为了不满与愤懑。
毕竟,在华国一些父母的心里,孩子就是他们的私人财产,无论父母如何对待子女都是理所应当,子女必须全盘接受并保持感激,否则就是不孝。
“好吧。”楚辞道:“我给你。”
“只是……”
之后的事情,就由不得你们做主了。
沈父与沈母根本没有那个耐心听他把话说完,忽略心中隐藏的不安,他们一味催促道:“,秘籍呢?”
“在这里。”指了指太阳穴,楚辞道:“过来,到这间屋子里,我默写给你们看。”
……
和这对夫妻进屋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沈晏。
沈晏孤孤单单地站在原地,日光从一侧窗户打过来,将墙壁的影子投影在他脸上,光暗分明,形成一道冷酷的分界线。
低下头,楚辞看见鬼王站在沈晏背后,如同一道黑色的影子,两人的脚后跟相连,从膝盖以下已经融为一体。
“来吧。”他笑了笑,将两人拉进屋。
“不会有事的。”
·
房间里早已备好了纸和笔,楚辞坐在一张桌子后,饶有介是地开始默写。
一时间,空气中只有笔尖接触纸张的刷刷声。
沈父有点尴尬,他侧过头看着沈晏,有心想说些什么,可是将近二十年没见面,居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沈母低头盯着楚辞写出的字迹,墨迹未干便急匆匆地将另一张纸塞给他:“快点。”
沈晏的眉头皱了皱。
沈父:“你别怪你妈,我们……也是被威胁的。”
“我知道。”
沈父动动嘴唇,想要把黑影的事情告诉他,但又想到那只厉鬼本就是沈晏自己招惹的,却牵连到了一直过着本分生活的自己和妻子,心下不满,索性闭了嘴。
纸张刷拉拉翻过,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楚辞把笔一撂。
“搞定!”
沈母立刻从书桌上将一大沓文稿抽走,对对齐,仔细检查了一遍。
不过上面尽是些“三花聚顶”、“生原婴”、“返本归真”之类看不懂的话,于是她问:“确定没有错误?”
“当然,”楚辞道:“费了我好大功夫,怎么会有错呢?”
沈母将“费了好大功夫”自动理解成楚辞自小修炼这套法诀,她从鼻子里嗤一声,颇为看不上这种不务正业的行为,将文稿叠起来塞进自己的挎包里,招呼沈父:“老沈,我们走。”
脚步声回响在走廊里。
楚辞走在最前面引路。
古曼童从他的口袋里冒出头来,歪歪脑袋,发出“咦、咦?”的声音。
楚辞听懂了它的话,脸上藏着丝小得意。
“当然了,”他道:“这可是我潜心研究了三天,综合华国轮子教、倭岛奥姆真理教、棒国□□、米国天堂之门教以及欧洲太阳圣殿教的教义精华所编纂出的一本秘籍,可以说是汇聚了全人类(邪.教)的智慧。”
还怕忽悠不住一个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