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寔掐了掐季泠的腰, “那行,从现在起你喝一碗苦药,我就吃一片黄连如何?”
季泠没敢应,她知道楚寔是言出必行的人, 他既然说了出来就不会耍赖。她可没想着让他吃黄连呢,只能悻悻地道:“楚寔, 楚衡业, 你就知道拿捏我。”
楚寔笑道:“我拿捏你什么了?是夫人舍不得我吃苦是不是?”
季泠恨恨地道:“我舍不得你吃苦, 你却舍得我吃苦呢。”
楚寔搂着季泠贴在她耳根子边道:“我这是为了谁?你我长年在外, 旸哥儿也从没养在你身边过,我是担心你, 你知道么?”
这样的话楚寔跟季泠说过好几次了,她也知道楚寔将来必然是要往那个位置上坐下去的, 到时候有没有子嗣关系可就巨大了。然她的确是什么野心都没有,心中早就是打定了主意的, 如果楚寔不在了, 她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季泠不知道这是不是情深到了无惧生死,她只知道在楚寔外出的日子里,她眼前的颜色好像都会黯淡几分, 周遭的一切都再不能让她由衷的欢悦, 因为少了人跟她分享。
回首往事的时候,季泠都会惊讶,她的心竟然不知不觉就被楚寔攥在了手心里,然则却再无以前的惶惑, 只会觉得心里有这个人真好。
季泠不说话,楚寔却读得出她的心思。
“傻瓜,我比你大那许多,又日夜操心,我……”楚寔的话还没说完,嘴唇就被季泠的手指点上了。
“表哥,你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平日说一句你就吼我,你自己却是百无禁忌的。”季泠抱怨道,“我不喜欢听,你以后别说了行不行?”
楚寔将季泠的手拿下来握着,“那你答应我不要放弃希望,即便不为其他的,我也盼着咱们能有个孩儿,我亲自给他开蒙,教他写字、念书、骑马、射箭如何?”
他怎么可能会有功夫教孩子?季泠知道楚寔在哄自己。
季泠苦恼地揉了揉自己的脸,转身去了里间。
楚寔看着季泠的背影将南安叫了进来。“先才夫人出去的时候是不是遇到蒋昌宗了?”
南安点了点,“是。”
楚寔瞥了南安一眼,“叫人在书房后面重新开一扇门,今后夫人若是过来,就从后面进来。”
南安应了“是”,“属下立即下去安排,最多十日必然将门开好。”
楚寔点点头。
南安退出去之后才松了口气,他先才有些为难,毕竟蒋家如今对楚寔还是大有可用,他也不知该不该把蒋昌宗刚才的失态告诉楚寔,若是说了,只怕后面事儿就多了。这位大夫人在楚寔心中的位置有多重要,南安太清楚了,那是一丝一毫也不许有人觊觎的。
亏得这位如今还没有孩子,若是生得一个儿子,将来和旸哥儿之间只怕有得争了。南安甩甩头,什么有得争?估计只要不是傻子,那就是铁板钉钉的事儿了。
这日季泠又在喝药,却从窗户看见周容带着丫头走进了院子,这可是稀客了,她回来这么久,周容可还是第一次上门。
来者当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原来如今有聪明人眼见着朝廷局势要动荡,可他呢又不看好楚寔,就想着将京中的产业变卖了回老家去。
京郊外一处庄子,还有一片山的果园全盘出售,要价四万两银子,价格却也公道。周容想把它买下来,将来嫁女儿的时候作为嫁妆,定然是极长脸的事儿。
可是四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周容手里只有一万两银子,这才想起了季泠。周容原本也想不考虑找季泠的,可她在京城熟人虽然,却都不是能互通三万两银子的交情,因此这才找上了季泠。
季泠听周容说完,只略沉吟了一下便道:“行,我让任贵跟你去办吧。”
任贵是楚寔请来的内院管家,季泠若是遇到这种事通常都是交给他去办。
周容来之前想过许多,多半都是季泠如何拒绝她的言辞,却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所以周容有些不确定地道:“大嫂,你这是应下了?”
“是啊,你约了卖家什么时候?”季泠问。
“可三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大嫂不用跟大伯商议一下么?”周容问。
季泠笑道:“没事儿的,表哥若是知道,定然也会同意的,你直管办去就是了,这样的机会也难得。”
周容看季泠那模样还有什么不理解的,三万两银子,季泠一句话就能定下来,可见大房有多富,但即便这样,三万两却也不少,她不用问楚寔就能定下,看来这位大夫人的地位真是了得呢。
周容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总觉得季泠就是故意在炫耀,她随随便便就能拿三万两出来,而一万两对自己来说就是全部的能动用的银子了。
“是我多虑了,大伯那么疼大嫂,定然是大嫂说什么都答应的。”周容笑道,“先才进来时,我见大嫂在喝药,大嫂是哪里不舒服么?”
季泠摇摇头,也不好意思说是治不孕的药,她如今年纪也不小了,还如此求子,多少是难为情的。可她又不想骗人,所以只能不接话。
“是药三分毒,没哪儿不舒服大嫂还是少吃药好些呢,哪怕食疗也比吃药好。”周容似乎是好意劝道,但话说了一半,却突然换了语气道:“呀,该不会是……”说着她就好像知道大秘密一般捂住了嘴巴。
季泠的脸“唰”地就红了。说句不好听的话,旸哥儿今年已经十四岁了,过几年就要成亲生孩子,季泠就会升级做人祖母了,可却还在求子,这事儿能不让她脸红吗?
周容低声道:“哎,大嫂这是吃的哪家的药啊?”
既然已经被周容说了出来,季泠再隐瞒就做作了,只能硬着头皮道:“表哥说是玉和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