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了困意袭来,好吧,那小睡一会儿再去吧,睡醒之后,日影已稍斜。
妙菱问:“还去吗?”
真珠道:“去,今日宿在山上,明儿还能争个头香。”
晚饭的时候,吴老太太听说真珠去庙里过夜了,不解道:“不是初一不是十五的,去抢什么头香。”
赵甲仁笑着解释道:“母亲您不常出门,有所不知,这觉明寺如今香火鼎盛,初一十五的时候根本抢不着头香,甭管哪天,心诚则灵,为着家里诸事顺利,珠儿也是有心了。”
吴老太太点点头,对这个孙女表示十分满意:“珠丫头近来越发懂事,也该为她寻摸一个好婆家了。”
赵甲仁和林氏相视一笑,点头称是。
吴姨娘在旁边瞧着这夫妻俩相敬如宾的样儿,心里忍不住一阵醋意翻腾,筷子一放就想说些怪话。
真兰慌忙把筷子也放下了:“兰儿也吃好了,祖母和父亲母亲慢用,兰儿先退下了。”
说罢拽着吴姨娘出去了。
到了偏房里,吴姨娘赌气往凳子上一坐,恨恨地说:“这日子没法过了!”
真兰柔声劝道:“娘,祖母是你的姑母,爹爹心中有你,母亲性情温厚,从不为难于你,日子如何过不得了。”
吴姨娘冲口而出:“你是不知道,你爹他夜夜陪着林秀琴,有半个月没来找我了,怕是以后我都见不着你爹了!”
说完她有些后悔,这种事不该跟女儿说。
真兰听了有些不好意思,硬着头皮劝解道:“娘,你如今在祖母这里住着,父亲在此处过夜多有不便。待过些日子,林家下聘了,我要搬到正房西厢去待嫁,那时我原住的院子空出来,母亲搬过去和柔儿同住,父亲便好去娘那里过夜了。再说家里就娘和母亲两个,她又是个柔心肠的人儿,即使母亲是个醋坛子,她总有个身上不爽利的时候吧,何至于就再也见不到爹了呢。”
吴姨娘听完不言语了。
真兰接着劝导:“娘亲稍安勿躁,切不可主动生是非,家和万事兴,我们兄弟姐妹几个,都还要娘照料呢。”
想起四个儿女,吴姨娘无奈地点点头:“娘如今只盼着林家早日来提亲,你哥哥早日得个功名,谁不盼着安稳过日子呢,咱也不是属斗鸡的。”
纵然大罗山顶已经比山下盛阳城温度低许多,常凤卿今日还是觉得异常燥热烦闷,眼前这些隽永的经书,也不能让他心绪平静下来。
怔神中,一滴墨汁落在纸面,这一张又废了,已经不记得是今日回藏经阁中弄脏的第几页了。
主事大和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常大人近日过于疲惫了,天气炎热,不如今日先到这里,大人早些休息。”
常凤卿微笑着向大和尚点点头,放下手中狼毫,修长的手指,捏住自己的鼻梁,闭目轻轻揉了揉睛明穴,这是那小丫头教自己的手法,据说可以放松眼睛,确实舒服许多。
常凤卿呀常凤卿,说不要想她,静心凝神,你果然还是想她了。
他心里无声地嘲笑了自己一下,将面前那张污损的宣纸拿起来,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真是剪不断理还乱,一笔糊涂账,怪不得说英雄难过美人关。
昨天也是这样心绪不宁,知道她在城中,和自己近在迟尺,却不能相见,常凤卿觉得自己简直百爪挠心,什么事都做不下去。
最后决心既然她不肯来见我,那我便下山去见她!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劲儿,他不管不顾的回到城中,经过张府,竟然看到赵家的马车停在张府大门前。
常凤卿一眼便认出那是真珠平日出行用的车马,正迟疑找个什么理由进去寻她,便遇到下朝回来的张大学士。
可是见到真珠之后,常凤卿只觉得更加心乱如麻。
为什么,数月未见,她如此疏远,并没有丝毫想念我。
昨日若不是为了圆谎,恐怕都不愿意看我一眼。
她盛赞的那位张家九少爷,确实仪表堂堂。
怪不得她回京后不愿意来见我,却愿意去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