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常凤卿十分忧虑的是, 几日不在城中,竟然起了那么多谣言,张家这位三小姐,未免太咄咄逼人,我早已表明心有淑女,竟然连订婚的事都胡诌出来。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自是千不怕万不怕, 可就怕她误会于我。
今日阿元说的话, 妙菱那个笨丫头会不会记错了, 或者忘记告诉她?
一腔血,为卿热,我这一颗拳拳赤子心,她能懂否。
常凤卿独自伫立在觉明寺后山一处土坡上,轻轻叹息了一声, 西边的斜阳,将他的身影拉得悠长。
以往他淡然处世, 是因为事不关情,自然无关痛痒。
如今却关乎至爱之人, 怎能不心思百转, 愁肠扭结。
阿元坐在土坡下面,无聊地拽狗尾巴草编蛐蛐玩,他白日里无事,曾在庙前广场看草编艺人做着很容易,可是自己做起来, 却怎么都不像。
回头看看自家少爷孤寂的身影,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戏文里都说,中状元取娇妻,飞黄腾达一生顺遂,怎么到了自家少爷这里就如此艰难呢,才子就在这里,佳人却不知在何处?
“嘎吱”一声,庙后的山门开了,年轻的扫地僧出来对着阿元双手合十道:“小施主,禅房里方才来了一位女施主,今夜要在庙里住宿。”
阿元抬头无奈道:“难道又是来找我家少爷的!真是烦不胜烦,就说今日不巧,少爷下山了,等下我们悄悄溜回去。”
扫地僧摇了摇头,依旧面无表情,双手合十:“可这位女施主与旁的不同。”
“哪里不同?”
“比旁的都好看。”
“……?”
“出家人不打诳语。”
阿元被这扫地僧说愣了,最终起身叫常凤卿道:“少爷,这位小师傅说今儿有位长得特别好看的姑娘来找你。”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真珠的声音在门里面响起来:“小和尚,多谢夸奖了呦,本姑娘觉得你真是慧眼识珠,一看将来就是能做住持的人。”
紧接着真珠笑嘻嘻的脸就从山门里面出现了,身后跟着几个叽叽喳喳的小丫头,妙菱对着阿元开心地挥了挥手。
扫地僧有些不好意思,道了一声“阿弥陀佛”自去了。
常凤卿听到阿元唤他,转身时却发现真珠正在和阿元说着话,他以为自己眼花了,揉揉眼又看,不是真珠却是谁。
幸福来得太突然,一刹那仿佛天旋地转一般,常凤卿狂喜不已跑下山坡,路上几次差点被碎石磕绊摔倒,毫不停留,只向她飞奔而去。
这一刻,他不是什么天纵奇才状元郎,只是一个奔向心上人的热血少年郎。
当他气喘吁吁地站在真珠面前,却只会望着她傻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真珠见他不说话,假意嗔道:“怎么,先生见到来人是我,不是那位京城第一美,很失望是么?”
常凤卿慌忙解释:“不不,赵小姐此言差矣,人美在心灵,鸟美在羽毛。昔日你肥胖之时,小生不会因你丑而疏远于你,今日亦不会因张文澜小姐貌美而刻意青睐于她。更何况……”
“何况什么?”真珠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