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听到此处仿佛有点明白了,他压低声音问道:“少爷是害怕张大学士又邀请您去他家里喝茶饮酒品评他家才女小姐的诗词字画吧?”
常凤卿一时间无语,片刻之后才轻声答道:“的确是聪慧才女,字画皆是出类拔萃,比起……。”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这句话并没有说完便莞尔起来,眉眼弯弯,对阿元道:“心安即是归处,咱们很快会有真正的家。”
阿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少爷这话什么意思呢,是觉得那位张家小姐很好吗,虽然她的确是很好很不错的样子,但是阿元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叹气。
说话间马车到了庙前,广场上的青石板被太阳晒得滚烫,磕一个鸡蛋上去能直接摊蛋饼;庙前的两个大石头狮子张着嘴,仿佛在拼命喘着粗气散热。
常凤卿一下车,广场周围树荫凉底下一阵骚动,原本纳凉的游人摊贩们顾不得炎热,纷纷起身想要一睹风采。
即使没人敲锣打鼓的宣告,人们也知道,眼前这位衣袖蹁跹,身姿挺拔,冠发整齐的青年人便是本朝第一位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常大人。
常凤卿有些无奈,他饱读诗书,一直觉得男子应当靠才学顶天立地,方能算得大丈夫!
三元及第本是光宗耀祖的事,状元卷上做得锦绣文章,若能万口流传,才是他作为读书人一生所想。
中了状元之后,凭才华横溢闻名天下,他原本有些意气风发,京城里也都在传闻状元郎才比子建 ,貌若潘安。
没成想,放榜之后在百姓面前一露脸,大家都忘了才比子建的事情,只看到状元郎貌若潘安,貌若潘安,貌若潘安!
以至于他每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瞬间就成为焦点,那些盯着他看的目光,有的热辣,有的羞怯,有的直勾勾,有的躲躲闪闪,男人带着艳羡,女人带着爱恋。
常凤卿面皮薄,此刻脸上已经带了红晕,幸好天气很热,大家的脸都一样红扑扑的,没人发现他害羞了。
这算个什么事呢。
常凤卿一边无声地在心里叹着气,一边敛容定神,带着阿元疾步穿过正殿。
他刚摆脱了广场上炙热的目光,在偏殿的抄手游廊里又一次接受了众人的注目礼。
常凤卿虽然面色如常,鼻梁上却微微起了汗意,即便他是一个大老爷们,但被人盯着这么看,任谁也招架不住。
幸好庙里见广场突然沸腾,知道是他回来,赶紧安排了几个小沙弥前来引路,总算顺利回到了藏经阁。
管事的和尚一见常凤卿进来,忙迎了上来道:“阿弥陀佛,听到前面香客喧哗,就知道是常施主回来了,茶点和茶水已经备好,一路车马劳顿,快快歇息用些。”
常凤卿对大和尚颔首以示感谢:“有劳大师了,下官确实正口渴。”
他坐下端起茶水抿了一口,茶香沁人心脾,并非前几日惯常的味道,心下有些疑惑,看了一眼桌上摆的几色茶点,精致非常,也不是庙里积香厨的手艺。
他看向大和尚,微笑道:“大师,下官在此处已是多有叨扰,还请不必特意安排这些吃食,入乡随俗便好。”
那大和尚双手合十道:“常施主误会了,这是今日一位女施主送来庙里,给众僧消暑之用,送了许多过来,住持命我等分给众人,各殿里都有,并非此处独有。”
一位女施主?
常凤卿本想问问是哪位,话到嘴边停住了,他知道肯定不是自己心之所向的那一位,因为她不是个张扬的人,不会做如此张扬的事。
但是阿元却冲口问了出来:“哇!是哪位女施主啊?如此大手笔,想来不是寻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