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家的说:“那怎么成呢,活儿您尽管交给奴才,姑娘先回去罢。”
湛湛主要还是想自个儿亲手煮,移交给别人,岂不是破坏了这份心意,王大家的又劝说了一阵,见她态度坚决,便也作罢,帮她把热水烧上就擦擦手出门去了。
没过多久,二房的丫鬟绮烟匆忙奔进门里来讨热水,“怎么就姑娘一个人在呢?!”
湛湛不及跟她解释,忙问出什么事儿了,绮烟道:“老爷喝得烂醉,刚打外头回来,坐在书房里起不来身,奴才先泡杯浓茶让老爷醒醒酒。”
马佳志辉因为官场上的来往,时常醉酒晕着头回家,不是什么大事儿,湛湛放下心,把刚烧开的热水让她沏了一壶,又往锅里添了瓢凉水。
绮烟道过谢忙去了,她往膛炉里加了炭柴,等水再次烧开,便把篦笼里存放的饽饽挑了个大的下进锅里。
一个人的时候最自在,湛湛边忙活,边慢声哼着小曲儿,“细砑霜肤薄,弯环未曲包......”
刚唱了个开头,听见门外有人踩着步子上阶,湛湛以为是王大家的,扬起声儿随口就问:“您回来了?老太太他们都吃上没呢?知不知道我二伯他人回来了?”
一连几声问,都没有回复,似乎又没了响动,湛湛察觉出不对劲,抬头见侧身的窗花格上清晰映出一只人影儿,她吓了一大跳,猛地转过身来。
门口一人负手而立,门框的格局窄小,更显得他沈腰身颀,夜色在他眉间铺陈,清朗无尘。
湛湛脑海里翻涌过无数过往,最终跟眼前他曾经留下的痕迹重叠。
此去经年,相邂人犹在,原来时光已经过去一年了。
她愣回神儿,赶紧扎下腰给人请安,“奴才见过王爷,王爷您吉祥。外头冷,您且进屋歇着罢。”
诚亲王也不摆谱,披着一身寒气跨入门内,眼前这人儿很有眼色,他接过她递来的热茶搭下眼抿了口,帽帷上的兽镶毛逐渐被茶雾浸润出一层光泽。
厨房除了扯闲斗嘴,还真不是个适合说话的场所,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湛湛搬来个椅子,拿手绢儿扫了扫请他入座,推想他是跟他二伯一道回来的,只是不明白怎么拐到她这儿了。
即便是故人相见,但先前也不是什么熟人,再加上对方的身份地位在那摆着,湛湛本能上有些怵怕他,更别提主动开口跟他搭腔了。
诚亲王似乎没觉得不自在,人就那么安稳坐着,骨子里仿佛是金玉的质地,即便置在角落里,不争眼,不蒙尘,名贵得不经意。
这下气氛就很尴尬了,直到锅里的热水烧沸,他才开口说话,四处蒸腾弥漫的热气中,他眼神看起来有些惺忪,“刚那曲子唱挺好的,怎么不连着一起唱完?”
什么曲子?见她木愣愣的,眼窝里火光波动流转,允颀拘起眼打量她,降下声道:“别装糊涂,你接着给唱完,我喜欢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