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从莫家拿来两个筐子,帮着将掉在地上的桃子捡进去。莫振邦蹲在地头,皱眉看着已经开始发蔫儿的桃树。这些为家里带来进项的树,最后竟是成了一堆烧饭的柴火吗?
张婆子只觉得气不顺,胸口憋闷得厉害,被洛瑾扶去了棚子坐下。棚子里也没有幸免,被褥被扔去了外面的地里,上面泼了水,沾了泥。
“这是谁跟咱家这么大的仇?”张婆子垂着自己的胸口,“这么做就是伤天理啊!不给人留活路了吗?”
“婆婆,我扶您回去吧!”洛瑾劝道,“等着大伯他们回来,再一起想想办法。”
“我心疼呀!”张婆子望向那一片倒下的树,“当年我和你公公废了多少心,才栽活了这些树?当初就是指望着这些树,给他们三兄弟娶媳妇儿,供老二念书的。”
能这么恨莫家的会是谁?洛瑾不免想起了后山,如果真是薛予章,那就麻烦了,自己当日伤了他,他没死,定是会回来报复。莫家在明他在暗,要怎么办才好?
“长了这么多年,这些树都有灵气了。”张婆子抹了一把眼泪,“有什么事儿不能冲着人来吗?暗地里搞这些,就是想让人心碎?”
“婆婆,别难过了。”洛瑾不太会说话,走到地里,想把脏的不行的被子收起来。触手上去,一片湿黏,被子吸了水,重的不行。
“别弄了,被子成了那样,也就毁了。”张婆子说话有气无力,她现在心里难受的紧,“这个人真是狠心,连床被子都不给留。”
想着昨夜还和莫恩庭一起盖着的被子,现在却躺在泥地上,成了一堆废布,洛瑾也叹了口气。
这时,果园里跑来了莫大郎和莫三郎,他们应该是回家后听到了这边的消息,赶了过来。
两个堂堂男儿看着一地的桃树,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年到头精心打理,地里连一根杂草都不留,春天施肥,修枝……
莫三郎默默地走过去,和小七一起,将掉在地上的桃子捡起来。莫大郎性子直,当场气得不行,可是又无可奈何,他们没有抓到做这些事的人。
抬了满满三大筐桃子,莫家的人谁都不说话。找了绳子把筐子绑实在板车上,拉回了莫家。
回到家里,院门外站着几个人,见了莫振邦笑着跑过来,“莫叔,你家定的家什送来了,一共五两银子。”
“还亏你们送过来。”莫振邦扯出笑容,看着放在院门外的一个木橱,那是他给莫恩庭成亲添置的。“去屋里坐吧!”
“不了,天晚了,还有活儿,要回去。”来人笑了笑。
莫振邦点头哦了声,回头对张婆子道:“装些果子让人家带着。我回去拿银子。”
送家什的人走了,莫家几个男人去了正屋,女人们留在院子里,捡分桃子。熟透的好果子分开装,一般的就装另一处,而那些掉在地上有了伤痕的,便拾去了盆子里。
“二郎媳妇儿,你把这一盆给你三婶子家送去吧。”张婆子坐在一旁,一直盯着一堆桃子,仍是一脸的心疼,“就说让她捡着好的吃,不好的就扔掉。”
洛瑾嗯了声,端起盆子出了门。三婶子家在村口,洛瑾走到一半,碰上了下学回来的莫恩庭。
“要去哪里?”莫恩庭自己接过盆子,将手里的书和一个包袱递给了洛瑾,“不是让你在家歇着吗?”他脸上笑着。
“二哥,小七说在县城的屋子着火了?”洛瑾问道,为什么莫恩庭总是一副没事儿的样子,是不想自己担心吗?
“小七这嘴就是欠抽。”莫恩庭道了声,“你别担心,就是伙房里失了火。”
可是小七明明说过那是人为的。洛瑾也没再问,左右她什么也帮不上,就不要再继续添乱,跟着莫恩庭去了三婶子家。
往家走的路上,洛瑾开口,“二哥,家里的桃树被人砍了。”
莫恩庭停住脚步,他眉头一皱,“桃树?”
“还有,粮铺的东家也不做了,公公回来了。”洛瑾又道,不由觉得害怕,“二哥,是不是姓薛的回来了?”
“别瞎想,先回家看看。”莫恩庭往前走着,走的不快,像在想着什么。
捡好了果子,好的两筐搬去了车上绑好,剩下些有伤的,就送去村里分了人。
晚上,一家人聚齐了,吃了一顿没滋没味各怀心事的晚饭。没有一个人不觉得心疼,就连小小年纪的大峪都不再闹腾,安安静静的。
“今儿晚上,老大和老三,你们两个都到果园里看着。”莫振邦说道,“等白日里,我就过去看。我就不信,人在那里,他们还敢胡来?”
两个儿子应声点头,心里也憋着一肚子气。
“老二,你还是安心念书,家里的事你别操心。”莫振邦又道,“两日后,你成亲,到时候告一日假。”
莫恩庭没说话,家里现在这样,他哪还有心思成亲?只是不成亲又对洛瑾不公平,觉得亏欠她,让她受委屈。
“就这样,你们也都回去吧。”莫振邦觉得有些累,揉了揉额头,“明日还有送酒的过来。”
回了西厢屋,莫恩庭拿起一本书,却怎么也看不下,一直看着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