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晌午,四人下了山。两个男人一个抗松毛,一个抗柴,宁娘和洛瑾跟在后面。
张婆子带着莫三郎和大峪去了张屠夫家,所以午饭还需要宁娘和洛瑾回来做。
“估计是去商量婚事的。”宁娘拉着家常,“要不能带老三过去?”
洛瑾往锅里添水,“表姑娘人长是得标致。”
宁娘看了洛瑾一眼,小声道:“你没看出来?”婆婆不在家,她也不用藏着掖着的。
“什么?”洛瑾盖上盖帘。
“最开始,是想把月桃许给二叔的。”宁娘看了眼东厢屋,“只是二叔一直说要读书,不想谈论别的事,就是明摆着不愿意。”
原来张月桃喜欢莫恩庭,难怪她老是针对自己。这下洛瑾算是明白了,当下觉得自己有些冤。
“其实舅家也是看出了二叔以后肯定会有前途。”宁娘又道,“可是你想想,二叔以后走上仕途,身边的夫人怎么可能是个村姑?到底还是要找个知书达理的,上得了场面的。”
“好像是有些道理。”洛瑾坐下烧火。
宁娘想继续说,但看着洛瑾,又憋了回去。恐怕当初公公买回这姑娘就是这么想的吧!有家教,性情温婉,二叔带出去,也不会被别人看低。
午饭过后,莫钟过来了,说要与莫大郎商议一下,过些日子一起去采石场干活儿。
莫大郎性情憨厚,不是个记仇的人,况且莫振邦一再教导兄弟间要互助。便与莫钟定下,到了日子两人就去采石场。
下午没什么活儿,宁娘和洛瑾将存在屋里的白菜搬到院子里晒了晒。
日子过得宁静,只是洛瑾一直想着平县那边,这也过了不少天了,姑父也没有来信,她有些急。
架子上的梅花依旧开着,书已经抄完,摆在矮桌上。洛瑾想起了宁娘为自己裁的布料,回到外间从枕头下拿了出来,现在有空倒是可以缝起来。
张婆子从兄弟家回来后,脸色不太好,想必事情不是按她想的那般发展,一声不吭的回了正屋。
倒是莫三郎脸上如释重负,在院子里和大峪一起闹着。
晚饭后,几个儿子回了自己的屋,大峪不舒服,宁娘也抱着回了老屋。正屋只剩洛瑾收拾。
“你都没看见。”张婆子气的嘴角直抖,“那丫头哭着闹着要上吊!好像咱家老三多不好似的。”
知道洛瑾是个话少的,平时规规矩矩的不掺和事儿,莫振邦夫妇俩说话也没避讳她。
“不愿意就算了。”莫振邦不在意,“老三也不大,等两年也行。”
“不行!”张婆子急道,“就得快些找,到时候好的姑娘都被人家挑走了。”
“你看你说的。”莫振邦摇头,“这事儿,孩子自己也得愿意是不?你说你白日里带老三过去,他知道你是去给他提亲事的?”
“他小,还不得我这个当娘的操心?”张婆子觉得自己白白废了一回好心,倒是惹了一肚子气回来。“话说回来,桃丫头的脾气是大了些。”
张婆子看着默不作声擦桌子的洛瑾,心道还是这样的媳妇儿听话,叫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洛瑾出了里屋,里面的老两口还再说着什么。看来天下的父母都是这样,为自己的子女操碎了心。那自己的父母呢?母亲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这里?
眼看着,正月十五到了,农家的人正示开始了新一年的劳作。莫振邦想着让莫三郎继续回去学木匠,可是莫三郎有自己的想法。
莫三郎觉得整日拘在家里做木匠,太枯燥,他的性情洒脱,喜欢在外面闯荡见识,所以决定和伙计赵四合伙做买卖。
对此,莫振邦不赞成,莫家世代为农,若是三儿子去做买卖,怕是会影响到二儿子的考试。
想到这里,还有一件大事,那就是莫恩庭的身份,他虽然入了莫家的籍,可是毕竟不是亲生的孩子,就怕到时候官府不认。这也是上次,他提过是否要到考场打点的意思。
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只为了这一天,若是取消了资格,怕是一辈子就这么误了。莫振邦有些发愁,想着这事儿还要去跟村长商量一下。虽说有县里的举人老爷作保,可他心里就是不踏实。
莫大郎在村里人的举荐下,已经定下会去采石场做工。采石场都是当天干活儿,当天结账,只是需要力气和凿石头的手艺,懒人是干不了的。
正月十五,当地是有“散灯”的习俗。天将黑时,将小红蜡点燃,放在家中各处,据说会消除家里的污秽,家里干干净净。
正间,洛瑾烧火,宁娘将莫振邦带回来的元宵准备好,滚了锅就可以下入水中。出了十五,这个年也就算真正的过完了。
大峪提着两根嘀嗒筋在门前玩儿,小小的火星子从嘀嗒筋上掉落,带着轻微的噼啪。
饭桌上,摆满了盘碗。张婆子嘴厉害,手里的活儿也是个利索的,她总要将盘子摆的整齐顺眼。
“嫲嫲,川子说他爹要带他进城看灯。”小孩子其实是会察言观色的,家里那个人最疼他,他是最清楚的。“说明晚去。”
“那么远?后天你爹要上工,在家里让你三叔给你做个小灯笼,好不好?”张婆子和孙子商量着。
“那就叫三叔带我去。”家里除了张婆子,莫三郎是最惯大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