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一口渝普响起来,毛刺刺的声线吓得明越一蹦。
“大家完成得不错,提出表扬!”
“噢——”
学生们呱唧呱唧鼓掌。
陈通接着说:“在场的,得到斩鬼师证的,举手!”
学生:“……”
江上清风吹。
尴尬,冷场。
陈通咳嗽一声,暗骂自己蠢,这都是一帮大一大二,哪有证:
“那,有通过今年斩鬼师考试的崽吗”
学生:“……”
零零星星七八只手举起来了。
镁光灯照下来!
大家左顾右盼,目光炯炯汇聚这几个明星学生。
陈通:“ok,跟我走,干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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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道作为桥梁,接通亡魂和血亲。
它是渠道。
然而,能够做“接纳路引”的东西,并不是一捧槐花和几张符纸能做到的。
需要的是,亡者身前的用物、心爱品、残留气息的东西。
斩鬼师能做的只是提供一个场所、一道长路、一个指向标,在中元节这天,做一做接引。
却无法真正在无穷无尽的混沌阴阳中,为他们点亮明灯。
“灯”是终点,也是指引。
这是只有关系亲密的人才能维系和产生的羁绊。
公交站牌前,明越摸索着父母的旧衣,还有哥哥的尿布片子,情绪有点低落。
公路上空无一车,黑色是天空,黑色也是陆地,星子黯淡。
前面陈通大声对几个学生讲解:
“……众所周知,阴阳道不设过多禁制,只要无怨鬼,都能来阳间走一遭。”
“……但是,并非所有亡魂都有值得等待的人,活人的时间熬不过阴间的永恒,多的是,还没投胎,亲人却已经死在了中元节前的可怜鬼……”
“没了亲人挂念,就不会有人为你烧纸做灯,没了灯,你回来阳间能看见个屁……”
“这类无怨鬼的降落地将是全随机性的,也许,你生在滨江新区,却给你空投到了酆都,都有可能……很难说,见不着亲人又见不着旧地,来这一遭阳间到底惨还是不惨……”
“嗨,这做派,除了提醒你已经死得透透的了,□□用没有……”
“渝洲斩鬼师协仁义,每年都会安排亡灵专列,定点定时发车,途径全城,捎带没亲人的可怜鬼魂,去往旧地,到一站,下一波。”
说到这里,陈通指向西边的马路,那里本来空无一物,现在隐约出现了车灯光芒。
“……”
学生们齐刷刷望过去。
“亡灵专列!”
白琳琅推发愣的明越,“看,明越你之前说的车!”
“什么车啊,矜持点。”
明越收敛思绪,嘴上花花:“靠,室长才几点,天还没黑透呢,就开车。”
白琳琅:“= =。”
白琳琅:“……滚。”
陈通做陈词:
“今天,咱几个的活儿好说。”
“三辆车,一车上仨人,加上我,九个。”
“跟着兜城两圈,一圈下人,一圈上人,天明将老客们送走,完事儿。”
“期间,只要保证,要下车的不闹事,要上车的不少人,就成。”
“好了,自己组队,准备上车。”
学生们:“……”
后背发凉,瑟瑟发抖。
“呜”一声,三辆公交车顺次停下,车顶吊着一盏半黄不绿的大灯,光芒幽幽,光团在马路上跳动,将车身照的通亮,车内却没甚光线,黑漆马虎的,车门“嗞啦”打开,冷气扑面而来,活像车厢内恒温空调16c。
陈通挥手,九个活人三三成组,上车做保镖。
405仨姑娘一组,上了第二辆车。
明越打头阵,宛如一颗阳气大灯泡,冒着光,上了鬼公交。
嘎吱一声,脚站定车内,满座鬼魂和明二哥对视。
有头在手里的砍头鬼,有泡胀了的淹死鬼,有浑身焦黑的电死鬼,有衣不蔽体的,有穿金带银的……五花八门,区区几十座的公车,够写一本百鬼实录了。
明越:“……”
明二哥停顿三秒,掏出公交卡,冲读卡器刷下。
“嘀。”
一声。
满车鬼:“……”
身后俩室友:“……”
白琳琅满头冷汗:“你别装啊明越。”
“这他娘是金陵市的公交卡,你当我看不出来明孝陵的图样吗?”
“哪来的嘀一声!”
明越撅嘴唇装怪:“嘀——”
老客们:“……”
黑暗中,无数双眼睛盯着明越。
白琳琅、安雪茹:“……我靠你麻痹。”
身后白室长忍无可忍,一脚将“鬼来疯”的明二哥踹进车内,“赶紧滚进去。”
“前头车都开了!”
明越一头栽进去,差点扑到人家司机身上,赶紧道歉。
就此,三人上车。
三双阴阳眼散发着不同颜色的光芒,在漆黑的车内,忽闪个睫毛都能瞧清。
这着实让人心中打怵。
呜一声。
公车又开了。
路灯连照,断续的光团映在马路上,三辆鬼公交成队开出。
九个活人,三车鬼。
大家都在期盼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