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之北、泾水之南, 就是秦的都城,咸阳。
秦孝公筑渭城, 名咸阳宫,此后历代秦君不断在此基础上修建宫殿,到秦昭王时, 咸阳宫已尽数落成。
秦始皇时,嬴政嫌渭水北岸的先王宫殿不够奢靡气派,在渭水南岸重新修建了新的朝宫——阿房宫。
在秦始皇统治时期,除咸阳主宫之外, 这位陛下一共修建了三百多处离宫别苑。
《史记》记载:“咸阳之旁二百里内,宫观二百七十。”
而这些宫殿之间,又用复道、甬道、阁道连接起来, 互相沟通,当真是五步一楼,十步一阁,鼎铛玉石,金块珠砾,数不胜数。
其中, 又以章台宫、兴乐宫、云阳宫最为奢靡豪华。
纵使越苏已经见过一次这些宫殿的雏形, 但依旧被满目的金银玉石给震了一震。
没错,她越苏又一次来到了秦王宫。
只不过这次不是以王后的身份,而是作为一个低贱女奴。
哦豁。
换命。
越苏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笑。
她搞不太懂的点在于,圆空大师人死灯灭了, 为什么要把她和秦宫里的一个小婢女换命?
难道他临死之前想起沈静松把自己的记忆封了?
但是他又报复不了沈静松?所以柿子挑软的捏,决定让她在秦朝宫廷做苦役做到死?
越苏觉得不会那么简单,圆空大师也不会那么智障。
她隐隐觉得和秦始皇手上的那个玉扳指有点关系,但一时也无法想到,秦始皇和圆空大师有什么纠缠。
沈老板不是说始皇陛下和他的小儿子胡亥只在现代待了几天吗?
所以她真的想不到别的原因了。
谢谢老天爷,她做王后的时候,闲得发慌观察过婢女的一天,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遇见人该喊什么,暂时不会被当成异端拖出去烧死。
等安定下来,越苏还要想办法去找一找正在淮阴、梦想是做小吏的韩信。
她不知道韩先生是不是也一同穿过来了。
越苏其实该企盼他没有一同过来的,这样她还能再见一见不记得她的信哥哥;可是如果韩先生也在的话,两个人一起总比她一个人轻松一点。
越苏面无表情地跟着同住的婢女去做洒扫工作,扛着个大扫把,在凉意纵横的深秋,清扫起辉煌靡丽的秦王宫。
趁着负责监督的公公不在,和她同住的婢女悄悄对她说:“诶,我们待会儿去看锦鲤吗?我和兰池宫那边相熟,她会让我们进去的。”
“什么锦鲤?”越苏懵懂地问。
“就是前些日子外臣进献的祥瑞锦鲤啊。”婢女挤眉弄眼:“你和我一起去吗?再不去就看不到了。”
“嗯?为什么看不到了?锦鲤生病了吗?”
“不是啊,明天就要拿去吃了呀!”婢女边扫地边小声说。
“拿去吃?不是祥瑞吗?怎么会拿去吃?”
“我也不知道,一直都这样。”那婢女吐了吐舌头:“不过听宫里的老人说,这是先王后的习惯。”
越苏:“……”
那婢女想了想:“可能是先王后从楚地带过来的风俗吧?诶,你不是楚地来的吗?你们那边有这样的习惯吗?”
越苏:“……”
越苏:“没有。”
相信我那个王后只是饿疯了,看着锦鲤比较鲜嫩可口。
“对了。”越苏想起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你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吗?”
那婢女以为越苏在和她开玩笑,笑嘻嘻地说:“你叫蒿啊,你不是还向我炫耀过,这个名字是读书人给取的?”
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
确实像是读书人取的。
只要忽略“蒿”这个字的本意是野草。
越苏继续问:“陛下什么时候去南方巡游啊?”
秦始皇死于公元前211年,在巡游途中突发重病,在沙丘平台逝世。死后公子胡亥秘不发丧,用鲍鱼腥臭掩盖尸体腐烂的气味,假拟密令,令公子扶苏自杀,夺取皇位,史称“秦二世”。
越苏还不知道现在具体的年份,直接问又怪怪的,刚醒的时候,一耳朵听见别人说巡游的事情,所以换了个问法。
“巡游?”婢女歪了歪头:“陛下不是刚从南方巡游回来吗?短时间应该不会再去了吧。”
什么?秦始皇从南方巡游回来了?
他没死吗?
难道他想起了在现代的记忆?沈老板的药到底靠不靠谱啊?
不是,生病这种事情难道还能因为他想起一切而停止吗?
那公子扶苏是不是没死啊?胡亥那个败家子又怎么说?
那还会不会有汉朝啊?
越苏惊得快把手上的大扫帚扔在地上了,这么重大的历史事故,沈老板难道没发现吗?是不是马上就要世界崩溃了?
她还要细问,忽然看见同住的婢女低眉垂目,专心致志地扫起了地。
像极了班主任突然出现的高中生。
“芈蒿,芈夫人让你到她宫中去一趟。”
越苏还没来得及像自己的室友一样低眉垂目,就听见那个脸上没有胡须的男人尖着声音说。
越苏乖乖唱了一声喏,心里祈祷这位章夫人不是和原主有什么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