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要就不要吧,她不能在这儿生产,把命送进去怎么办?
怀孕要吃有营养的东西,拿什么给她吃呢?
她本来就吃不下东西,现在肯定更加难受,怀孕好像也不能吃药了,她伤口还没养好怎么办?
她肯定会喜欢这个孩子吧,要不要立刻告诉她?还是等大夫来?
以后怎么办?孩子叫什么名字?
韩将军想不下去了,不想再被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问题纠缠,站起来往内室走,要再去看她一眼。
担忧是担忧,可要说没有一点窃喜也是在说谎。
她给他怀宝宝了。
隐秘又阴暗的满足和占有欲跨过重重的担忧,几乎要击碎他的一切自持与冷静。
进了房门,床上放着紫昏昏的纱帐,床边燃着炉子,被子底下还塞了几个取暖的汤婆子。
韩将军盯着她的睡颜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偷偷摸摸地隔着被子去摸了摸她的小腹。
其实什么也摸不出来,被子太厚了。就算真的怀孕了,现在月份小,肚子都是平的。
但是韩将军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摸得很开心。
好不容易大夫到了,他连忙让地方,眼巴巴地等人家给结果,说不清楚到底是希望她怀孕还是没有。
大夫进来之前,就被守御给偷偷嘱咐了,知道这是将军爱重的夫人,虽说八成是有孕在身了,也不敢轻慢,细细地切了脉。
然后他就懵了。
不是说是怀孕吗?!这哪是喜脉啊!
可是周围一圈人都殷切地看着他,期望他给出好消息来。
无胃、无神、无根。病邪深重,元气衰竭,死不治也。
大夫怕自己诊错了,又重新搭脉,细细辨认,已经是一头的汗了。
“夫人最近有什么反常吗?”大夫问。
“她最近嗜睡得很,老是打不起精神。”韩将军立刻答道:“原本就吃不下东西,最近更严重了,不仅吃不下,还要吐。”
“还有吗?”
“约莫一个半月之前,她胸口划了道口子,当时大夫说没伤到脏器,没有大碍,现在她难受是这个缘故吗?”
大夫摇了摇头:“不是,当初的医师是对的,夫人不是外伤的缘故。”
“那是……”将军探究地问,眼睛微微发亮,神色又是欢喜又是担忧,似乎等着他接下来要说的好消息。
可是从来就没有好消息。
大夫又摇摇头,尽量措辞地委婉一点:“夫人应该是有先天不足,将军也不必太悲切。”
“什么?”韩将军有些愣住了。
“脾脉至弱,乍数乍疏。”大夫说得清楚:“神气涣散,如虾游水,跃然而去,须臾又来,这是三阴寒极,亡阳于外,虚阳浮越的表征。如果不是先天不足,就是暴病了,将军您最好避着些。”
守御原本一副笑嘻嘻的样子,越听越不对劲,他年纪尚小,还不太懂稳重,脱口就是一句:“越姑娘不是怀孕了吗?”
大夫叹了口气:“不是喜脉,倒是准备棺椁是正经事。”
“你胡说!”守御一句话就砸在他脸上:“越姑娘前两天还活蹦乱跳着呢,她哪来的病啊?!”
他情绪激动,声音有些尖,把榻上昏睡的人给吵醒了。
越苏迷迷瞪瞪地撑起身子,还没来得及问怎么房里都是人,立刻一阵恶心泛上来,趴在床前干呕,可是这次什么都吐不出来了。
韩信脸上不多的喜气完全消失了,一边拍她的背,一边下令:“守御,送大夫走吧,去再请个大夫来。”
他顿了顿,又说:“你让人去把花先锋喊过来,说有事找她。”
越苏被喂了几口热水,整个人又难受起来,一头的冷汗,东西喂到唇边也吃不进去,尽数推开,恨不得立刻昏过去,不用再遭罪。
花木兰过来也没有用,姑娘脸色煞白,就这么半天,仿佛已经一只脚跨到鬼门关上去了。
“先天不足?暴病?”花木兰对几个大夫的一致诊断嗤之以鼻,敲着桌子说:“韩信,我和你讲清楚,要么是有人下毒,要么是白日见鬼。”
花木兰提供了新思路,立刻开始着手查平日的饮食来源。
日常随侍的婢女却不太认可,说是吃食上不会出问题。
她们倒不是对食品安全有多大的信心,只是平常将军和越姑娘腻腻歪歪的,饮具、食器根本就是混着用,可现在韩将军好好地站在那儿呢。
没有别的突破口,还是查下去了。
府邸里一阵鸡飞狗跳,一时间人人自危。
越苏当晚发起了高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