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未岚是男人,我笙儿就不是男人了?姜画梅声色俱厉,指着晏未岚道,既然都是男人,为何是笙儿嫁你,不是你嫁他?虞笙:娘你太给我面子了,我想攻也攻不了啊。姜画梅一语惊醒梦中人,李湛和端嘉长公主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竟无法反驳。虞笙扯了扯姜画梅的衣角,娘,我晏未岚看着一脸为难的虞笙,莞尔一笑,若是姨母想让我来虞家做儿媳,我没有意见。姜画梅气急败坏,谁要你做儿媳了,你少在这自作多情!眼看姜画梅就要暴走,虞笙连忙挡在晏未岚面前,生怕她一个暴怒就去挠人家的脸。姜画梅见儿子还没嫁出去胳膊肘就已经拐到天边了,更是气极,口不择言道:我说你怎么三天两头往晏府跑呢,敢情不是看上了晏府的姑娘,而是看上了人家的少爷!我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虞孟青低声呵斥道:画梅,王爷和公主还在这,你闹什么闹!赶紧给我住嘴!端嘉长公主热闹看够了,气定神闲道:姜夫人,看到这两道明晃晃的圣旨了么?皇上已经下旨赐婚,你若不接受,这抗旨的罪名虞府担当得起么?虞孟青忙把姜画梅拉到身后,赔笑道:长公主莫怪,内人也是一时情急言语上才冲撞了贵人笙儿,还不快接旨。姜画梅一口气差点憋死,一屁股坐下,闭上了眼睛,眼不见为净。虞笙叹了口气,从端嘉长公主手里接过圣旨。端嘉长公主笑道:既然亲事已定,接下来的就是按照三书六礼来置办喜事了,皇上的意思是,这婚事得尽早办好,免得晏大人心里头不安稳,坏了大事。事情办妥,虞孟青送贵人出府,客套了一句:王爷公主若不嫌弃,不如在府里用了午膳再走?端嘉长公主正要婉拒,就听见李湛道:那就叨唠虞侯了。端嘉长公主:秦王要留,端嘉长公主自然不能先走,晏未岚也顺势留了下来,这倒搞得虞孟青有些措手不及。好在虞府是正经的京中大户,临时凑一桌宴席也不是什么难事。我身子不适,就不陪两位殿下用膳了。姜画梅敷衍地欠了欠身,不等他人回应,转身而去。虞笙正欲跟上去,晏未岚叫住了他,虞笙。虞笙挤出一个笑容,我去看看我娘,待会就回来。晏未岚迟疑片刻,似有些不安。自从上次两人谈过心,虞笙知道自己没有给晏未岚足够的安全感,他也在努力地为晏未岚建立强大的心理防线。放心啦,我能搞定。虞笙说,你,我是非嫁不可的。晏未岚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虞笙来到姜画梅的院子,只见屋子里一片狼藉,姜画梅把能摔的,不能摔的全都拿来泄愤。虞笙挑能走的地方走,好不容易来到床边。姜画梅正躺在床上,背对着他,光是看她颤动的身体就知道她现在有多气。虞笙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娘姜画梅一动未动,冷声道:你不去陪你未来的夫君用膳,来我这里做什么。虞笙软软道:娘,您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姜画梅一向视子女为心头肉,虞笙更是她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只有他开口,她就是天上的星星都能给他寻来。她不求虞笙能向虞策一样有什么大出息,只盼着他能留在自己身边,娶妻生子,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可他倒好,非要去给人做什么男妻,这对她而言,说是诛心都不为过。姜画梅坐起身,红着眼眶看着虞笙,笙儿,娘问你,你是自愿的吗?嗯姜画梅扬起手,作势要给虞笙一耳光。虞笙低下了头,娘如果打了我能好受一些,就打吧。虞笙掉一根头发她都要心疼,又怎么会真的舍得打他。姜画梅收回手,闭着眼道:出去。虞笙看着她,久久未动。我让你出去!虞笙咬着下唇,他清楚就算姜画梅迫于皇权接受了这门亲事,她心里也是一千个一万个不痛快。他很了解姜画梅,他的这个娘非常容易走进死胡同,一旦有什么伤心事,就要日日想,夜夜想,把自己身体想坏了还要想。正因如此,她在原着里才走不出丧子之痛,落得一个郁郁而终的结局。想让她痛快地接受这门亲事,只有一个办法虞笙心一横,道:娘,你这有玉簋吗?没,摔了。虞笙深吸一口气,道:娘,其实虞府临时摆宴,请的三个人,一个是公主,一个是亲王,还有一个是天子宠臣,虞孟青自然不敢怠慢。他本指望大儿子能提他分担一二,不想平时左右逢源,能说会道的虞策今日不知怎的哑了火,基本没怎么说话。好在三个客人都挺给他面子,特别是晏未岚和秦王,主动给他敬了数次酒,晏未岚也就算了,秦王这么客气,搞得他都有些惶恐了。宴席进行到一半,姜画梅带着虞笙回来了。两人不知道聊了些什么,姜画梅的脸色好看了不少,但看向晏未岚的目光还是一言难尽,就好像看到了拱了自家白菜的猪仔。虞策用眼神询问虞笙:娘怎么了?虞笙摸了摸自己刚刚被甩了一巴掌的脸,回他:别担心,已搞定。晏未岚站了起来,温温顺顺地像只绵羊,姨母请坐。姜画梅不屑地哼了一声,先是向长公主和秦王致歉,方才是我失态了,还请二位殿下恕罪。李湛道:姜夫人不必多礼。姜画梅冷着一张脸入了座,方才还算融洽的气氛一下子就降到了冰点。除了端嘉长公主,其他人都在打量姜画梅的脸色。过了须臾,在众人的注目下,她终于开了口:晏未岚,我丑话说在前头。虽然这是圣上的赐婚,但若你以后敢对笙儿不好,我立马就把人接回娘家!圣上只是赐婚,可没说不能和离!晏未岚微微一怔,很快反应过来,郑重地向姜画梅承诺:姨母放心,不论生死,我都会护虞笙周全,不会让他受半点委屈。虞笙展颜一笑,刹那间,秋日的阳光从外头漫了进来,照亮了整间屋子。闹了一日,结局皆大欢喜至少表面上看来是这样。入夜,虞笙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走进了姜画梅的院子。姜画梅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藤条,早就恭候虞笙多时,一见到他,就道:跪下,伸出手。虞笙老老实实地跪下,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姜画梅狠狠抽了下去,边抽边道:定簋作假,你怎么想的,啊?!为娘平时是不是太宠你了,把你宠得这般无法无天!虞笙疼地嗷了一声,好疼啊娘一向爱子如命的姜画梅心疼却没心软,又是一藤条下去,做了蠢事还好意思喊疼!虞笙:怎么不喊疼?!你还和娘杠上了是不是?!虞笙欲哭无泪,娘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十藤条下去,虞笙的手又红又肿,和白皙的手腕一对比,可怜兮兮的。姜画梅收了手,厉声道:你究竟是怎么做的两次定簋都瞒天过海的,给我老老实实交代,若是再敢说谎姜画梅做了一个抽藤条的动作,虞笙下意识地一躲,咽了口口水,把自己的所作所为一一交代了清楚。姜画梅听完后,恨不得把虞笙抽死,但这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还是舍不得。这么说,皇后知道你是哥儿?虞笙点头如蒜捣。皇后帮了你这么多次,肯定是喜欢你的,怎么不让你给秦王做王妃?虞笙忙道:娘你别瞎说!我当初就是不想嫁入皇家才不得已定簋作假。姜画梅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虞笙,皇家怎么得罪你了?你看那秦王舒王,哪个地位不比晏未岚高,我看你就是喜欢以貌取人,非得嫁个最好看的!娘,您怎么能这么说我。虞笙振振有词,您想想,如果当年我被定成了哥儿,最有可能嫁的人是谁?自然当时的大皇子,现在的秦王。虞笙摇了摇手指,非也非也。当年萧贵妃和二皇子风头正盛,甚至压了皇后和秦王一头。我定簋的时候,恰逢晏元岚被二皇子退婚,如果我在那个时候被定为哥儿,最有可能嫁的,是二皇子李泱。虞笙说的确实有些道理,二皇子下场大家都看在眼里,若虞笙嫁给了他,现在说不定坟头早已绿草盈盈了。姜画梅冷哼一声,你少给娘灌迷魂汤。你瞒着旁人就算了,你居然连娘都瞒着,没人帮你,你这几年热潮都是怎么熬过来的啊!虞笙没想到姜画梅都已经气得半死还想着这件事,不免有些感动,娘你放心,我热潮一向不准,都小半年没来,我也没受过几次折磨姜画梅大惊失色,你说什么,你热潮不准?额娘你关注的重点好像和我不一样?姜画梅急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热潮不准可是影响生育的,你怎么不早说!不行,娘明日就给你请个大夫好好调理调理。虞笙有些无语,娘,您忘了我白天怎么说的?我参加了科考,又在七夕宫宴上和皇后合起伙来骗了皇上,这哪一项拎出来都是欺君的大罪。所以我是哥儿这件事,必须严格保密,连爹都不能说。姜画梅斜眼看他,你夫君是天子宠臣,就算事情暴露了,他肯定能保你的命,放心罢。虞笙无奈道:那我也不能连累皇后啊。姜画梅又把虞笙的话理了一遍,皱着眉道:不对,既然你当年用的假玉簋,那虞麓虞笙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他若无其事道:三弟肯定是常人啊,这些年他连热潮都没,怎么可能是个哥儿。姜画梅不疑有他,道:那倒也是。虞笙暗自松了口气。这人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姜画梅还是看到虞笙就来气,她只能安慰自己,国公夫人虽比不上什么王妃太子妃,但若晏未岚真的能做到不纳妾,那虞笙的日子未必会比进了宫差。最重要的是,儿子喜欢人家,就是想嫁给人家,她又能怎么办呢?罢了,只要虞笙过得开心,国公夫人就国公夫人,她认了。姜画梅不情不愿地点了头,虞孟青虽然觉得儿子给人去做男妻有点丢脸,但这毕竟是皇帝的赐婚,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抗旨,幸好他已有一个出色的嫡长子可以继承爵位,此事对他而言也不是不能接受,更别说晏未岚以后还要把公爵的位置传给他们虞家人呢。另一边,跪在宫里的言官被皇帝生生地晾了三日,从最开始的义愤填膺,渐渐地偃旗息鼓,一个接着一个倒了。最后只剩下御史大夫潘大人跪在太极殿前仰天长啸,痛哭流涕,太后,老臣对不住您啊!若您还在,皇上何至于被人蒙蔽至此啊!太后啊,老臣干脆随您去了,一了百了啊御史大夫的话传到皇帝耳朵里时,皇帝正在梨园的池子旁,随手洒下一把鱼粮,看着池里的鱼儿争先恐后地游过来抢食,问:近来皇后胃口可好?掌事公公道:皇后喜辣,但吴太医说太辣伤胃,皇后就不如何吃了。见皇帝皱起眉,公公笑道:民间都说酸儿辣女,难不成,皇后这胎是个公主?皇帝想象了一下高冷的林皇后面对撒娇黏人的女儿的反应,不禁轻笑了一声,他当年怀湛儿的时候,也爱吃辣。掌事公公忙道:皇上说的是。皇帝把最后一把鱼粮洒进池中,接过宫女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道:御史大人既然如此怀念太后,就让他去皇陵陪着太后罢。掌事公公心下一惊,这才明白皇上是在借着晏虞二人的婚事清算当年的旧账。如今朝堂之上,有不少先帝留下来的老臣,平日里尸位素餐,一到皇帝的行事稍微出格了点,就站出来倚老卖老,鬼哭狼嚎,动不动就把先帝和太后搬出来,皇帝早就对他们颇为不满,一直容忍至今也是为了等一个好时机。这些人年轻时对大渊或多或少都有点功劳,皇帝不好做得太过,可他们不退下,年轻一代又如何能上位?掌事公公又想起一事,道:皇上,德妃娘娘的宫女来报,说娘娘近来身子不舒服,希望陛下得了空能去看看。德妃哪是身体不舒服,是心里不舒服罢。皇帝不咸不淡道,告诉她,三公主的婚事朕放在心上,但这晏未岚,还是让她别想了。御史大人被迫致仕后,朝中再无人出言反对晏未岚和虞笙的婚事。钦天监为他们敲定的婚期是九月初二,离现在不足两月,时间颇为紧迫,好在一应嫁娶事宜都有礼部操持,晏府只要出钱就可以了。婚事定下来后,皇帝还从私库里拨了不少钱银给晏未岚筹备婚礼,林后也赏了不少东西给虞笙。虞笙特意进宫一趟向林后谢恩。林后近来身体微恙,却依旧强打着精神见了虞笙,见少年面色红润,眼角眉梢都带着欢喜,他心里头也跟着高兴。林后问:你还未向晏未岚坦白你的身份?虞笙苦着一张脸,我也想告诉他,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我娘说,订亲之后,我和他就不便再见,此事又不能让人转告,这才一拖再拖。林后淡淡一笑,无妨,你可以等新婚之夜再告知他。虞笙也笑了,也只能这样了。你今日来得正好,我还有一样东西要送你。虞笙好奇道:什么啊?林后朝着禾公公轻一点头,后者接过宫女奉上的一方木盒,转交给虞笙。虞笙打开木盒,只见里头装着三个瓷瓶,他拿起其中一个在耳边摇了摇,皇后,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