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一大师竖起手掌,朝永安帝行了个礼:“元一见过陛下,多年不见,陛下风采如旧。”他没有行跪拜礼,这是早在先帝在位时,就许给元一大师的殊荣——无论见了谁,都不必行跪拜之礼。永安帝看上去很是高兴:“元一大师也是,风采依旧,风采依旧啊。这么多年,大师云游天下,四海为家,朕是没有想过,竟然还能跟大师再见一面。”元一大师面色平和:“说明元一跟陛下还是有这个缘分的。”永安帝乐呵呵的跟元一大师叙着旧,太子桓毓昭的脸色是显而易见的难看。难看到了,站在他附近的亲信,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有些焦急的纷纷给桓毓昭使着眼色。桓毓昭深深吸了一口气,垂下了眼,掩住了眼神中的嫉恨。这些年来,他也在找元一和尚。有几次,他派出去的人,甚至是跟元一和尚擦肩而过。好不容易有一次,偶尔遇到了元一和尚,元一和尚却不愿意跟他的人回来见他。说什么“时机还未到”。那眼下呢?眼下桓白瑜去找,这时机就到了?他就甘愿出来见人了?!这个该死的秃驴!!桓毓昭的眼,在某一刻几乎因着嫉恨而有些发红。他比桓白瑜差在哪里?!他的父皇更喜欢桓白瑜,那些将领们也更亲近桓白瑜……就连一个元一和尚,也是更给桓白瑜面子!明明他才这天底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个人!桓毓昭深深的吸了口气。这会儿的功夫,永安帝跟元一大师显然已经寒暄完了,永安帝正在问元一大师:“不知这次大师出山,所为何事?”元一大师平和的笑了笑:“称不上出山。多年前,元一曾跟桓白瑜小施主结下一份缘分。这次也是为着这一份缘分,来给桓白瑜小施主看他的姻缘八字。”虽说诸位大臣们都隐隐预料到了,但这会儿听元一大师亲口说出来,还是有些震撼。元一大师这种上算国运,下算君主凶吉的,这次出来,竟然是……为了算一对新人的八字合不合?永安帝显然是已经预料到了,听得元一大师这么说,也只是点了点头,一招手,秦云便捧着托盘过去了。托盘上放着的两个烫金帖子,显然就是桓白瑜跟阮明姿生辰八字的帖子了。元一大师平静的从托盘上接过那两个帖子,掐指一算,竟是露出个笑来。“恭喜小施主。”元一大师转过头去,对桓白瑜道,“这是天作之合,天上地下,合该你与这位女施主喜结良缘。”桓白瑜郑重其事的对着元一大师行了个礼。桓毓昭眼神闪过一抹狠戾。永安帝大笑道:“既是这般,那诸位爱卿,可都放心了?”大臣们个个都说不出话来。若是旁人这般说也就算了。但,这可是元一大师!有谁敢质疑元一大师的说法?无人敢开口。元一大师这会儿却又对永安帝道:“陛下可曾记得,桓白瑜小施主刚出生时,元一曾经给他批过命。”永安帝神色立时变得肃然。他还记得。元一说桓白瑜命格贵重,然却又是个孤独一生,未至而立,便会早逝的命格。这命格,也就只有永安帝一人知晓。甚至连桓白瑜自己都不知道。“大师的意思是……”永安帝十分谨慎的问。元一大师面带微笑:“元一观女施主这八字十分奇特,也是早夭的命格。但如若度过这早夭的命格,便会犹如枯木逢春,繁花着锦,恰恰同桓白瑜小施主这命格是天衣无缝的互补,可谓是天造地设。有了这位女施主,桓白瑜小施主此生无忧了。”永安帝声音都颤了一丝:“当真?”元一大师神色平和,点头应是:“元一不打诳语。”永安帝简直是大喜过望。他虽说没说,却一直惦记着元一大师给桓白瑜批的那个命格。眼下再一想,可不是吗?阮明姿先前在山里救了瑜儿一命,可不就是解了他早夭的命格?果真就如元一大师所说,有了阮明姿,瑜儿此生无忧了!永安帝简直喜上眉梢。待桓白瑜将元一大师送出去之时,永安帝已经打定了主意。他环视四周,沉声问道:“还有人,对这门亲事有什么异议吗?”诸位大臣不管是什么心思,也都只能硬着头皮答上一句:“微臣不敢。”永安帝满意的点了点头。朝上的消息传到平阳侯府时,阮明姿正在陪着平阳侯老夫人下五子棋。随着这消息而来的,还有永安帝又赏赐下的两大箱子稀世珍宝。说是给阮明姿压惊的。平阳侯老夫人往礼单那瞅了一眼,饶是以平阳侯老夫人的见识,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礼单上列了长长的一行,单单拿出其中一样来,都足以成为镇府之宝!这……怎么看也得有小二三十样了!平阳侯老夫人被永安帝的大手笔给惊着了,忍不住问传旨的公公:“……这,当真是陛下赏下来的?”传旨的公公知道平阳侯府原本就圣眷隆裕,这会儿出了个深的皇上看重的丰亲王妃,往后的日子那更是不必说了,定然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他面对平阳侯老夫人,那嘴都快咧到耳朵后了,十分殷勤道:“瞧老夫人您说的,这自然是咱们圣上亲自赏下来的。那还有假!而且啊,不瞒您说,圣上这是怕打眼,所以才只赏了这两个大箱子下来,后头的,还有好些都直接送去了丰亲王府,到时候给您送过来,当聘礼!”平阳侯老夫人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不过她转念一想,这也算是桩大喜事,最后让立夏给那传旨的宫人们个个都塞了个大红封。大家都喜气洋洋的。阮明姿这会儿却特别想见桓白瑜。不过,她想着桓白瑜连夜疾驰去把元一大师请了过来,这会儿一定还累着。她忍了忍,决定先让桓白瑜好好休息休息。然而,阮明姿这还盘算着什么时候去见桓白瑜好,一转头,就见着身后的小廿朝她眨了下眼。阮明姿心下稍动。她跟平阳侯老夫人寻了个借口,匆匆往房间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