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帝坐在龙椅中,冷冷一笑,眼神低垂,像是带了几分漫不经心,又带了几分嘲讽:“你们是怕逆天而行,上天震怒?还是更怕……”他语气甚至没有半点不同,依旧是闲聊一般的,就把那层薄薄的遮羞布给撕了下去,“更怕丰亲王得了平阳侯的助力,会威胁到你们其中的某些人啊!”这话就说的太过直白了。太子的脸色直接就变了。朝臣们的脸色,更是变得极为难看。这会儿,“臣等倒是觉得,既然丰亲王的血脉无疑,但供桌上,丰亲王的生辰八字帖子也被掀翻,说明,这其中必定有什么问题!……说不得就是有人假借祖宗之名,来反对这门亲事,使出的阴谋诡计!臣等,还请陛下彻查!”“臣附议!”“请陛下彻查!”永安帝略显满意的点了点头,巡视了下头的朝臣一遭,悠悠道:“朕,觉得刘爱卿此言甚是有理,诸位爱卿觉得呢?”永安帝态度摆的这么明显,朝臣们哪里还有旁的选择?就连太子桓毓昭,都一脸严肃的出列,拱拳道:“父皇,儿臣也请求父皇彻查此事。不仅仅是为了为了小皇叔的亲事,更也是为了证明小皇叔的声誉清白!……断断不能让此事污了小皇叔的名声!”太子这么一出声,底下附和者众。“太子殿下所言甚是,只是,臣觉得,在调查期间,丰亲王的亲事,还是暂时搁置比较好。”有朝臣又来上奏。永安帝神色喜怒未辨,只淡淡的,在龙椅扶手上支了头,打量着诸人。正当下头“暂时搁置婚事”的议声越来越大之时,外头传来一声响亮的通传:“丰亲王到——”原先还争议不止的朝臣们,就像是被按下了什么开关一样,顿时集体失声。永安帝倒是眼里显出几分真情实意的笑来,在龙椅上坐直了身子:“传!”桓毓昭抬头看了一眼高坐在龙椅之上的永安帝,又飞快的垂下了眼神。桓白瑜大步迈进了正殿。永安帝笑道:“瑜儿,你不是请了假?”桓白瑜拱拳冷声道:“启奏陛下,臣的事办完了。”永安帝点了点头:“这样。不过,你来的也正是时候,。”桓白瑜冷冷的扫了朝中诸多大臣一圈。那些心里有鬼的,纷纷色变,要不是垂下眼神不敢跟桓白瑜对视,要不就是赶紧撇开头,装作看不见桓白瑜。桓白瑜冷淡道:“原来诸位大人对孤的亲事这么感兴趣。那孤到时候说不得要给诸位大人,送一份大礼才行。”听了这近乎恐吓的话,方才那些变了脸色的大臣们,这会儿脸色更是差到了极点。有位大臣颤巍巍的跟永安帝告状:“陛,陛下,丰亲王,丰亲王太过嚣张……他,他当着您的面,就威胁我们啊……”永安帝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哦?爱卿怎么还颠倒黑白啊?朕听的清楚,瑜儿他说的是要给你们送一份大礼啊。”这分明就是包庇啊!那位大臣简直是说不出半个字来了。倒是桓白瑜,淡淡的看了那位大臣一眼:“韦大人,孤确实要给你送一份大礼,恭贺你添丁之喜。韦大人一大把年纪了,还能老当益壮,多个儿子,着实是厉害。只不过孤也要提醒韦大人,韦大人这儿子,到时候可得跟府里夫人好好说一说来历。”诸位朝臣听出来桓白瑜的言外之意,一个个都竖起了耳朵。嚯,这意思,是这位天天把规矩挂在嘴边的韦大人,五十多岁了还搞个外室,还整出了个儿子?那位姓韦的大臣顿时变了脸色。他不知道桓白瑜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但这事,这事……给他生儿子的那个外室,可是他一个庶子在勾栏里的相好!这事,这事是万万不能让丰亲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的!姓韦的大臣顿时白了脸,犹如丧家之犬一般,退了回去。永安帝看得津津有味的,甚至还拱火,问下头的人:“诸位爱卿,还有没有旁的话说啊?”不少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桓白瑜在那冷声道:“诸位大人若是对孤的私事指指点点,也莫要怪孤,谈一谈诸位大人的私事了。”这才叫威胁!然而,这个威胁相当到位,那些个先前吵着喊着说要搁置桓白瑜亲事的大臣,顿时哑了火。永安帝只觉得有点扫兴。桓白瑜没有再搭理那些大臣,他看向永安帝,冷声道:“陛下,既然无人上奏,臣倒是有话要说。”永安帝点了点头:“你说。”桓白瑜冷声道:“臣与未来亲王妃的生辰八字,好端端的放在祖庙中占卜,却被奸人设计打翻了生辰八字的帖子,引来诸多非议。臣为了此事,特特请来了一位高人,还请陛下容臣将高人请上殿来。”永安帝眼里多了分笑意,点头道:“可。”桓白瑜转身去请那位高人了。不少大臣这会儿没了桓白瑜的压制,又开始活跃起来了,跟周遭的人小声议论:“什么高人能证明这事是有人作祟?”“想不出来,且先看着吧。”永安帝也没有制止诸位大臣的议论,任由他们在那交头接耳。直到桓白瑜跟那位高人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大殿中时,这些小声议论不休的大臣们,一个个像是哑了火,顿时说不出话来了。无他,谁也没想到,桓白瑜口中的这位高人,竟然是元一大师!元一大师面目平和,身穿一身普普通通的粗布僧袍,看上去,就像是乡间普普通通的一行脚僧,没有半点出奇之处。然而永安帝看了他,都立时从龙椅里站了起来,肃然道:“元一大师,许久未见了。”能站在朝堂之上的,大多都是有些年历的资深朝中大臣,自然是认识元一大师。当然,也有极为个别的资历浅的,在元一大师刚进来的时候,还在纳闷这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和尚是谁?结果这会儿听得永安帝说是元一大师,顿时腿一软。竟然是差点被封为国师的元一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