晗潼小郡主大概是大兴朝风头最劲的郡主了。这生辰宴的规格,自然也是按照郡主能享受的规格中,最顶格的来。各色珍馐流水般摆上了宴席,丫鬟们在一旁殷切的服侍着,不远处的偏厅里,那里有几位童侧妃请来的乐姬正在那素手拨弄着琵琶。宴罢,晗潼小郡主还为诸多宾客准备了各色休息游玩的活动。有聚在一起投壶的,有聚在一起吟诗作对的,还有对着雪景泼墨作画的。封彩月对吃喝玩乐都很感兴趣,她拉着阮明姿同她一道去玩了会儿投壶。这千金小姐们的投壶,是每人拿出几样小玩意来,作为彩头。而这些千金小姐们,手持木箭,往壶中投掷,最后投中最多的人,可以先从彩头里选出数样自己喜欢的。剩下的依次递减。封彩月兴致勃勃的拿了个小银猪出来,她托在手心里给阮明姿看了看:“我哥哥特特给我去订做的彩头。”那是一个憨态可掬的小猪,确实是个不错又别致的彩头。封彩月把小银猪放到统计彩头的千金小姐那儿去。旁边有位小姐,便微微拖长了声音:“阮姑娘不玩吗?”阮明姿微微一笑:“我先看看吧。”那问话的小姐便噗嗤笑出了声,口中笑着说着道歉的话:“倒是我唐突了。这投壶多是千金小姐之间的玩乐,阮姑娘是偏远地方来的,许是没有玩过。却是我没想周到。”眉宇间带了几分轻蔑的神色。封彩月气得不行:“说什么呢!”那位千金小姐便含笑道:“封小姐,这几句话,我哪里说得不对吗?若是有不对的地方,我向阮姑娘道歉就是了。”说是要道歉,但她眉头轻挑,显然笃定封彩月从她这话里,挑不出半点错处来。封彩月气得不行,刚想说我不玩了,阮明姿在一旁轻轻的拉住了她。她认得这位挑刺的千金小姐,方才是同邹思靖站在一处的,想来应该是邹思靖那个阵营的人。会对她看不惯,那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这位小姐倒是没说错,”阮明姿没有生气,反而笑得脸颊显出了两个小梨涡,显得分外纯良可爱,“我就是从偏院地方来的,没有玩过投壶呀。不过既然这位小姐方才也邀请我玩了,我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我便勉强试一试吧。”那挑刺的千金小姐面上一喜。若是她能让阮明姿在她这出了几分丑,想来邹思靖也会高看她几眼。她越发兴奋,热情道:“确实,阮姑娘虽说不会,但这投壶很是简单,一道来玩玩吧。”“好。”阮明姿笑着应了,从自己头上取下一柄蝴蝶发梳,放入彩头中。封彩月有点心疼,她明姿姐姐头上的几支蝴蝶发梳都极为漂亮,作为彩头有些可惜了。那挑刺的千金小姐许是看穿了封彩月的心疼,她笑着拿话激封彩月:“封小姐这般不舍,可是心疼阮姑娘这蝴蝶发梳?……别说,阮姑娘这蝴蝶发梳栩栩如生,我也很喜欢得紧。一会儿我可要努力投壶了,争取多中几支。”封彩月瞪大了眼睛,气呼呼的瞪了那千金小姐一眼。她转头看向一旁的阮明姿,攥紧了小手,跟阮明姿保证道:“明姿姐姐你别担心,我会努力给你保下这蝴蝶发梳的。”阮明姿但笑不语。因着有了阮明姿这蝴蝶发梳当彩头,不少千金小姐都跃跃欲试,参加投壶的人空前得多,竟有近十位小姐报名参加了这投壶游戏。投壶用的木箭都差点不够。不过还好有备用的,丫鬟又去取了一筒木箭过来。这木箭上每把标着的颜色都不一样,代表不同的玩家。封彩月挑了个蓝色的,阮明姿便拿了个红色的。都是比较醒目的颜色。这会儿准备开局了,那挑刺的千金小姐眼珠子一转,笑道:“阮姑娘方才也说了,她是新手,可能不熟悉。咱们也多照顾照顾阮姑娘,让阮姑娘先看我们投,熟悉一下规则,她最后一个再投吧。”这话听上去没什么问题,但封彩月不是傻的,一琢磨就琢磨出了这话背后的意思,她又气成了河豚,朝那挑刺的千金小姐横眉道:“我说孙萍萍,你怎么一直针对我明姿姐姐啊?若是想要照顾新手,那还不如多给几支箭呢?放到最后那叫照顾,当我们傻么?”确实,这投壶游戏,跟旁的不一样。它是最后一并结算的。投壶过后,壶里会有木箭插在里面的,这也是投壶游戏默认的增加难度。一般来说,最厉害的人,才会默认放到最后去。这孙萍萍从一开始就挑她明姿姐姐的刺,眼下更是直接把她明姿姐姐这个新手放到了最后,目的是什么,简直不言而喻!偏偏这会儿孙萍萍还一脸无辜:“我只是想让阮姑娘多观摩一下呀,再说了,我们几个准头都不算很好,投不进几支的,也不会给阮姑娘增加多少难度啊。”封彩月要不是顾忌着社交礼仪,这会儿都想呸她一下。还不会增加多少难度!壶里头有一支箭都增加不少难度了,但凡多落几支……正当她气得要去跟那孙萍萍好生理论一番之时,阮明姿轻轻的拉住了她的肩膀:“没事。”“可……”封彩月有些迟疑。阮明姿轻轻的摇了摇头:“你相信我。”既然阮明姿这般说了,封彩月咬了咬牙,心道自己一定要相信明姿姐姐,实在不行,她就拼了,好好发挥,替明姿姐姐把那蝴蝶发梳给赢回来就是了!这般一想,封彩月也就放平了心态,甚至还反过来劝起来阮明姿:“明姿姐姐,你不必担心,就把这个当成是放松的游戏,放松的玩一玩就是啦。”阮明姿忍俊不禁,这会儿也不便跟封彩月多说,只笑着点了点头。投壶游戏开始了,那叫孙萍萍的,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十个细口长壶排成一排,她选的黑柄木箭,投进了六支。别看只有六支,这在千金小姐中,已经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成绩了。其余人多是投三四支的,更是有一位身体看着比较孱弱的小姐,只投进了一支,臊得她满脸通红,十分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