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灼早已习惯了他的彩虹屁,却还是忍不住弯唇:是么?对呀,可能是因为我一天比一天都更喜欢您一些吧,所以总觉得,您一天比一天更俊了。何筝满怀期待的把脸凑过来,问:陛下,您看我呢?有没有觉得,我比昨天更好看了?方天灼抿了抿唇,将下巴抬起,把脸从他手里收回来,缓缓道:朕觉着,筝儿的嘴,是一日比一日的甜了。何筝立刻从桌子另一边儿跳下来,然后张开双臂朝他怀里蹭,雀跃的怂恿道:那您再亲亲我,看看具体有多甜?第61章金杯子到底有点儿太晃眼。何筝小心翼翼的珍藏了起来,就像珍藏他曾经的脑袋。他心里觉得美,就看什么都是美的,身边的宫女太监们也都成了天仙。何问初得了牌子,就时不时过来找何筝,今日来得早,看到他正坐在镜子前被人伺候梳头,他懒洋洋的朝边儿上一靠,道:起那么晚?何筝立刻屏退下人,表情矜持的站起来,问:你看我今天有没有什么不一样?不一样,肚子是不是又大了?何筝也没不高兴,他笑的像朵花,道:你没觉得,我脸色特别好吗?倒是真的,那白嫩嫩的脸蛋子红润饱满,整个人的精气神儿都让人晃眼,何问初脸上却没喜色:怎么?昨儿晚上那禽兽疼你了?何筝的脸颊飞红,他走过来不满道:你别这么说他。他把方天灼模仿何问初对自己好的事儿说了,表情雀跃,见他哥依然无动于衷,于是拍他一下:他真的很好很好了,你就不要故意找他麻烦了,就算放在我们那儿,也很少有人能做到这种地步吧?怎么,哥对你不好?你们俩又不能比,你是我亲哥,对我好几十年都成习惯了,他可是皇帝。所以你就觉得他比你哥你爸妈更好了?何问初望着他,道:看来真是哥太疼你了,给的太多你都理所当然了,这方天灼稍微给你一丢丢好处,你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何筝看他不悦,于是悄悄拉开凳子躲了躲,轻声说:当然不是了,哥哥是永远的哥哥。何问初脸色略略缓和,道:你哥永远是你哥,但你相公,就不一定了。你怎么说话的何筝皱着脸埋怨,被他冷冷横了一眼,鼓励道:说的这么有道理,真应该多说几句。何问初深深觉得何筝被方天灼骗了,他皱眉片刻,道:妈昨天给我了个菜单,让我给你做桌好吃的。何筝眼睛亮起来,真的啊?都做什么呀?何问初道:反正没有小龙虾,这儿物资太匮乏了,除了你们那个新兴起的养殖行业还行,而且调味料也没咱们那儿丰富,做什么样你就吃什么样吧。何筝立刻点头,道:谢谢哥!厨房在哪儿?何筝带着他去自己披泽殿的小厨房开小灶,出门儿却遇到下朝的方天灼,何问初一眼对上他,脸色突然变得非常难看,何筝倒是脸色一喜,他扯着方天灼道:哥哥要给我做大餐,陛下先去换过衣服,稍后过来吃饭。何问初眯眼:除非他过来给我打下手,否则别想动我做的菜。又是让人窒息的火药味,何筝轻声道:陛下先去换衣服吧。何问初一把抓住何筝的手腕,方天灼眉心一促,反手环住了何筝的腰,四目相对,剑拔弩张,何筝左瞅瞅,右瞅瞅,小心翼翼的推方天灼:我,我先带哥哥去厨房哈。方天灼眉头紧皱,想发怒又发不出,一腔郁气闷在心中,沉声道:小心他的身子。何筝被他对哥哥的嘱咐甜的咧嘴笑,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只觉得冕旒下的那张脸帅到没朋友,直到手臂传来拉扯感,他才赶紧把嘴角收回来,被哥哥拉走的时候,还忍不住频频回头看。何问初出门便松开了他,照顾到他身子重,他走的并不快,只是脸色阴沉,十分可怖。何筝怯怯的跟着他,低着头偷偷的开心,何问初忽然扭脸看他,何筝悄悄抿住嘴,但眼睛还是亮的逼人。何问初沉默的看了他一会儿,道:你也就这么大出息了。何筝低头,又笑,何问初心情恶劣,但对弟弟却无从指责,沉默的进小厨房开始忙活。何筝对这顿饭十分期待,他真的好久好久没吃过家里人做的饭了,不过他在家里十指不沾阳春水,自己只会下面条,面对哥哥有条不紊的忙碌,他只会跟在对方屁股后头转圈圈。何问初嫌他烦:出去。何筝于是便坐在了厨房外面的小石桌前,托着腮朝里头看,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家里,他坐在沙发上打游戏,父母兄长在厨房挨个为他准备大餐的时候,心里满满的幸福感。方天灼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何筝原本就长得好看,随便往哪儿一坐,都是一副让人心动的风景画,此刻托着腮看着厨房里忙碌的何问初,可以看出他眼底淡淡的怀念与满足,还有向往。他在向往什么?方天灼想,是原本的神仙日子吗。那些他听的云里雾里的,一生都无法触摸到的地方。他心中涌起一股戾气,漆黑的眼睛翻起风暴,静静看向何问初,握紧的手指带着隐忍的杀意。南门良屏住呼吸,感觉他下一秒就会冲进厨房拍死何问初。何问初切菜的手顿了顿,忽然抬眼。压抑的气流在空气中成型,从方天灼身上缓缓溢出的杀意蔓延开来,帮忙的下人们心里盈上阴霾,动作越发轻巧。陛下!如果说方天灼身上的背景是黑暗森林,阴魂狂舞,那何筝的背景简直就是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清亮的声音犹如天光一般冲入,空气中的阴霾被破了个洞,随着那带着光一样的身影慢慢走近,黑暗森林阴魂尽散。何筝扯着方天灼的手,问:陛下怎么了?不高兴吗?方天灼淡淡道:没有。他细白的手指跟他交握,掌心柔软,悄声道:陛下今天穿的这身也好好看,我要是有一百只眼睛就好了,一定要拿九十九只用来看您。方天灼顿了顿,心脏酥麻,低声道:剩下一只呢?留一只来看着脚下的路,好牵着陛下的手一直走下去呀。方天灼:他垂眸看何筝,对上那两颗透亮的眼珠,眼底残留的一点戾气也褪了个干净,彻彻底底的跟何筝身后明亮的背景融入到了一起。南门良待在方天灼身边,对他身上的反差感受最为强烈,下意识偷眼看何筝。这个何皇后的小嘴啊,是真的,不得不服。duang的一声轻响,何问初把刀狠狠砍在了桌子上,喝道:大筝,过来打下手。哦。何筝一秒不开心,然后又笑起来:那陛下,我去帮忙。何问初又道:你们都下去。被安排过来帮忙的下人有些紧张,何筝左右看看,道:退下吧。何问初拍了拍手,对上弟弟琉璃一样漂亮的眼珠儿,命令道:切菜。何筝懵,想拒绝,可又怕把哥哥变得更生气,只能走过去拿起刀,他那双手哪里是会切菜的,加上大着肚子,动作要多笨拙有多笨拙,表情还有些怨气。方天灼眉头一皱,南门良立刻上前洗手:哎呀,还是奴才来吧,何后小心伤着自己。何问初却伸手挡住了他:你来什么来,我们家做饭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我我弟弟还是我弟弟肚子里孩子他爹?这话一出,方天灼再傻也听出来了,这又是奔着自己来的。君子远庖厨,他想,何问初做神仙的时候大抵是个厨子,所以才能如此从容在厨房吆五喝六。何筝只好道:嗯,我来就好了,南门你去陪陛下吧。南门良转身,方天灼面无表情的在外面站着,他准确的从对方眼里读到了你出来试试。南门良硬着头皮转回来,轻声道:奴才是,何后肚子里孩子他爹的贴身奴才,也算是一家人了,这位何哥哥,就让奴才帮帮忙吧。何问初淡淡道:孩子他爹都不露面,哪里轮的上你?你跟何后亲,还是孩子他爹跟何后亲?何筝委屈的站在一边儿摸自己肚子,哥你别闹了,这种地方,陛下怎么能进?方天灼心想,筝儿说的极是。何问初道:那就你干,让外人替你干什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书读到狗肚子里了?方天灼:这简直是指桑骂槐,他额头跳起青筋,抬步走了过来,何筝惊的立刻两步过来拦住他:陛下,陛下,不可以,这是我的厨房,不可以打架。他可怜兮兮,方天灼心中怒意压下去,闷声道:朕不打架。那您干嘛呀?方天灼喉结滚动,艰难道:朕,帮筝儿切菜。南门良吸了口气,何问初嘴角却弯了弯,道:既然如此,那宝贝儿就歇着吧,我那小侄子金贵,可得小心了。何筝站在厨房外面朝里面看。方天灼吃过苦,并非不会做饭,他只是厌恶何问初的颐指气使,所以虽然厨房内分工明确,可时不时还是会突然剑拔弩张,刀都被方天灼捏坏几把。南门良夹在中间,苦兮兮的皱着脸朝锅底塞柴火,相当尽职尽责的包揽了最脏最累的活儿。何问初忽然跟南门良说话:南门娘,热不热?南门良怀疑他口齿不清,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含笑道:不热。何问初又问方天灼:弟妹呢?热吗?方天灼冷冰冰道:不热。那成。何问初两步走出厨房,跟一脸担忧的何筝一起坐在石桌前,道:我热,就在这儿指挥吧,你们慢慢干。方天灼眼皮都没抬一下,何筝却突然凶狠,一脚踢了过来:你个老滑头!何问初阴森的看过来:你说什么?我说哥哥你怎么说也是吃过好东西的,他们俩,懂什么呀。何筝软声道:你交给他们,怎么能做出来哥哥的味道呢?何问初想想,也有道理,只好道:行吧,哥满足你。他走进厨房,又开始搞事情:我说娘娘,你这个火烧的不行,你不如你主子会控制火候,我这个饭菜对火候要求特别高,不然何后吃不到正宗哥哥的味道,会哭的。南门良心里一咯噔,顾不得他给自己起的外号,那何哥哥的意思是弟妹,要不你来吧。方天灼面无表情的看过来,何问初挑眉,活像看不透他眼底的杀意:愣着干什么?我家大宝贝还有他肚子里的小宝贝都等着吃饭呢。方天灼拇指抚过指节,忍了又忍,淡淡看了一眼南门良,后者慢慢起身,把位子让了出来。委屈弟妹了。何问初拿着铁勺居高临下,方天则灼垂眸捏碎了一块柴火,显然十分生气。但他当真是个能忍的,自打进厨房就一声不吭,何问初欣赏这样的男人,如果不是因为弟弟,他百分之一百二十愿意跟方天灼交朋友。只是想到何筝泪眼汪汪跟他诉说的那些遭遇,心里又恨极。他观察方天灼的时候,方天灼也在观察他。何问初做起菜来不慌不忙,动作行云流水,有条不紊,油盐酱醋分的相当清楚,铁勺操作熟练有力。等到全部搞定,方天灼将柴火熄灭,取下攀膊,走出厨房,俊美的脸上沾着青灰,神色严峻的望着石桌上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色。他想,何问初在仙界,果真是个厨子。第62章方天灼刚想完,一阵熟悉的香味便充盈鼻尖,何筝已经蹭了过来,抬起袖子给他擦了擦脸上的灰,眼里亮晶晶的情意将他心中郁气略略抚平。陛下辛苦了。何筝扯着他的手在桌前坐下,南门良立刻递过来了湿毛巾让他擦手,何筝站在一旁望着他,忽然听到后面传来咳嗽,何问初端出来了最后一样菜,被辣椒呛的眼睛通红,问:我呢?哥哥也辛苦了。何筝又过来扶着他坐下,左右看看,刚要招呼南门良一起坐下,却发现他不见了,正疑惑,何问初已经道:怕不是看到你的陛下被我颐指气使,生怕被杀,所以赶紧逃命去了。何筝试探的去看方天灼,紧张不已:陛下方天灼皱起眉:朕不杀他。何筝松一口气,给他夹菜讨好:对,陛下才没那么斤斤计较呢,您今天累坏了,多吃点儿。桌子有些大了,他坐着够不着,站起来去夹了给方天灼,何问初停著,看了一会儿,忽然喊他:何筝。叫了全名,就说明他生气了,何筝把筷子缩回来,又给他夹菜,何问初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阴沉着脸:我辛辛苦苦过来专门给你做饭,不是为了让你做小伏低伺候人的。方天灼抬眼,眉头皱起。何筝不知所措的低下头,何问初抿着嘴,咬了一下舌尖,到底还是心疼,朝他碗里添菜:好好吃饭,谁都不需要你管。何筝点头,却忍不住又去看方天灼,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想对方天灼好一点,再好一点,被他看一眼,就想咧嘴傻笑。桌子上菜色偏辣,都是何筝爱吃的,方天灼不太能吃辣,何问初吃这个也不太行,喝了不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