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筝把哥哥给做的奶茶杯收好,准备找方天灼的时候才发现桌前跪着好几个大臣,他听了几耳朵,意识到这是来为那群下狱的人求饶的。死老哥也没给他个好法子,方天灼做下的决定实在太难改变,要靠他的灵机一动,解读就是看运气救人。总觉得老哥并没有把这里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人当真正的人看,不过以他两边世界来回穿梭的经历来看,这也无可厚非。正想着方天灼会不会同意,就听他道来人,拖出去,明日一起问斩。众!!!何筝心里也是一咯噔,正犹豫要不要上前,忽然有人眼尖的看到了他,那人蓦然爬了过来何后救命!何后救命啊!!方天灼两步上前,一脚把他踢了回去,喝道拖下去!侍卫急忙伸手拉扯,现场有痛哭流涕的,也有背部笔直的,何筝有些畏惧,还是鬼使神差开了口等等!方天灼神色阴沉的看过来怎么,筝儿也想跟他们一起下狱?何筝心知他被何问初弄得心情很差,立刻要跪,可他身子沉重,这么一屈膝,竟然差点儿直接摔倒,好在南门良及时出手扶住,才勉强跪下我不想下狱,但我希望陛下不要因为我造下杀孽,人命关天,若陛下实在生气,不如打上几板子,摘了官帽,逐出皇城,眼不见为净,可那么多人,那么多家庭,他们都是为人父为人子的,陛下,您想想小皇子,能忍心吗?方天灼道站起来说话。何筝被南门良托着手臂站起来,试探的朝他走过去陛下,放了他们吧,反正您已经下了决定,他们阻止也不过多此一举,您就当没听到,行吗?方天灼看着手臂上那只洁白的手,心思还停留在饭桌上,那官员里面忽然有人道假仁假义,你就算再卖好,在我们眼里也只是一个男宠,怎可担当一国之后?!方天灼眼中杀意一闪而过,何筝这次却反应迅速,上前两步,一巴掌抽了过去,他手指微微发抖,恨声道我不管你怎么想,可小皇子即将出生,我不想因为你的贱命污了我儿的福运,你若想死,稍后我请陛下命人带你出皇城,要什么死法给你什么死法!若有他人也一样视死如归,现在站出来!此人捂住了脸,一脸不敢置信,而其余的,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人站出来。何筝扫视一圈儿,一秒调整微笑,转身走回来扯住方天灼的衣角我提议,凡是反对此事的,就让他们一人写一份递头状,如果状中文采斐然,只字不提关于我的事,那就是真心求死,陛下务必要砍了他们的脑袋,满足其愿。若是明知有我在为他们求饶,还要打着我的名义视死如归,那就不是真心求死,是道德绑架,没事找事,咸吃萝卜淡操心,陛下可罚其一生不得吃荤,否则立刻抄家问斩,陛下您看,好不好?跪着的官员面面相觑。如果不是因为陛下立个男人为后,谁想死啊!现在感情好,这何后的话,强势的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活像他们集体找死,可现在要想死,还得写递头状,还必须文采斐然不带这事儿才准死,万一写的不够文采斐然,那岂不是很没面子?可要带了这事儿,又成了假清高,以后活着也一辈子不能吃荤,否则就要满门抄斩,要是以后谁家满门抄斩了传出去是因为嘴馋,踏马还要脸吗?!这可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方天灼笑出声,一把勾住何筝的腰,道皇后的口谕,都听到了?众人懵逼应声。方天灼垂眸看何筝,道那随朕去瞧瞧,哪个官员的递头状,最为斐然?何筝主动举爪我可以审核!前来求饶的人跟在龙辇后面,问这递头状,你们写吗?有人摇头我不写,这何皇后鬼点子太多,他来审核,万一批个春蚓秋蛇,杂乱无章,传出去其他人顿时一脸惨不忍睹。可此事,难道就此作罢?咱们此举是为救人,只是不知,牢里那群视死如归的大人们,会如何应对此事。我觉着,大家都不会写我赌李大人会写。我赌他过不了审核。一片沉默之后,有人闷声妖后!第60章到天牢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何筝远远看着天牢大门,只觉得那仿佛是吃人的兽口,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氛。他打了个哆嗦,心里有些怂,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小肚子。听说这牢里经常死人,可千万别有鬼魂找上他。方天灼看出来他的胆怯,命人在牢外寻了个地方,让这群前来劝说的大臣随狱卒一起去提人,何筝坐在方天灼身边,拿着准备批命的笔,表情期待,内心忐忑。这群人都不好招呼,唇枪舌战,他扯淡还行,正经辩论绝对不是对手,如果要bb,必须自己掌握主动权。何筝暗暗给自己打气,悄悄看一眼专门来给他坐阵的方天灼,心才略略定下。铁链撞击声传来,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出,伏地跪拜,何筝立刻挺直腰板儿,尽量做出威严的样子。方天灼难得大度让他们先平身,问:皇后的口谕都收到了?众人纷纷应声,看向何筝的脸色都有些复杂。有谁要写递头状?没有人应,何筝心里略略放松,却听一个年轻人冷道:我写。李大人有人劝阻,可对方却平静的上前一步,恭敬道:何后大仁,草民谨记在心,可规矩就是规矩,制度就是制度,草民愿冒死直谏,请陛下收回成命。方天灼敲了敲椅子扶手,眼神阴冷,何筝强作镇定,忽然笑了起来:李大人忠肝义胆,碧血丹心,着实让人佩服,只是可惜,抱残守缺,顽固不化,妄图蜉蝣撼树,迂腐又愚蠢。李唯蓦然怒气冲冲看向他,何筝弯唇,缓缓走下来,道:我想问问大人,既然您觉得陛下宠幸男宠不妥,为何我当时被送入宫,您不阻拦?这何后竟然对他用敬称?!李唯眸子闪了闪,对上他澄澈漂亮的眼睛,鬼使神差的垂首,硬着头皮道:您当初进宫是为陛下开枝散叶之重事,乃国之大喜。开枝散叶,找女子不是更方便?陛下无意女子。何筝带着些嘲讽道:所以你们搞不定陛下,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还觉得出点子的人十分聪明,可既然默许我入了宫,却又说我在制度之外,你们这是巴不得我为皇室生完孩子,烂在宫里,腐化生蛆,永远不要冒头,对吗?李唯怎么会想到自己居然有跟何皇后对质的一天,用心恶毒的大帽子扣下来,他一时良心惭愧,道:草民绝无此意,只是,只是他只是半天,一时说不出话,想指责却无从下口,原本今日何筝为他们求饶,他们已经理亏,他咬牙坚持,只想一笔文章抒发心中怨气,怎么能想到何筝连笔都不让他动。我想问李大人,除了与大人一般同为男子,我可有其他罪过?陛下可曾因为我不去早朝,因为我懒于政事?那块黄金匾已是浪费国库!那匾就在宫城上挂着,若你们不满,取下来就是,与我何干?那么重的东西,我又不能独吞跑了。这这何后怎么话说的这么轻巧,可居然诡异的有点儿道理?我能理解你们的想法,因为若我不入宫,我也如诸位一样,可在朝堂占据一席之位,在同僚中高谈阔论,为君主出谋划策。或许我也会觉得一个男子妄想做皇后有损天颜,脸大如斗,皮厚如墙,毕竟我不能指责我的陛下,只能拿弱者开刀,对吗?何筝扫视一圈儿,他们神色各异,他道:可我如今身怀六甲,前头是一道鬼门关,后头是我一生挚爱的陛下,他要宠我爱我,我自然欢喜,他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为我更改制度章法,于公,我与诸位一样没有能力拒绝,于私,我也不愿拒绝。这番话软的硬的都有,既跟你谈心说情,又在不停的指责暗示,你们左右不了你们的陛下,就想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我也是无辜的啊,陛下要宠我,我有什么办法?我愿意站在这里说这些,也是觉得李大人生的这般俊俏,死了过于可惜。李唯:你他还当何筝是敬佩他直言不讳,这般一想,他脸顿时羞的涨红。今日我便言尽于此,李大人若非要为不可能之事搭上一条性命,那就写递头状吧,毕竟就算我有心救人,也只能救想活着的人。何筝又不轻不重加了一句:诸位若是今日平安回去见了父母妻女,也不用特别感激我,我也只不过是,做了一件对得起自己良心的事。众:他们条件反射的想摸摸良心,问自己,何后真的罪无可恕吗?折腾这么一通,何筝是真的累了,他中午没午睡,这会儿坐在椅子上,睫毛一耷拉,就没了意识。这一觉就睡到了天亮,何筝是被饿醒的,他睁开眼睛,一眼看到了方天灼:陛下朕刚下朝。不光下了朝,还换了衣裳,何筝下意识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把身子偎过去,边等饭边软声问:昨天最后怎么样了?无理取闹。方天灼冷冰冰道:朕一人打了二十大板。那个分外俊俏的李大人,打了三十大板。但这话,他没说,只是脸色又一次变得不悦,何筝不理解,但还是夸他:陛下做得对,还占用了天牢一日资源,是该打!何筝净面洗手吃早饭,忽然又是一愣。天哪,他的心肝宝贝居然清退了下人,自己吃饭饭了!何筝直觉今天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升出来的,正想着,一件更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方天灼举起筷子,夹了一块肘子,顿了顿,缓缓的放在了何筝的碗里。咳,咳咳!何筝发誓,他这回真没作,没存心找茬,他脑电波都没带小皇子出场,方天灼是主动给他夹菜的!不是小皇子要的!方天灼抬眸,脸色有几分冷,何筝捂住嘴,脸颊被米粒呛的通红,他平静下来,低头吃肘子,认真的对方天灼道:特特特好吃!方天灼侧目,一个下人很快上来,端着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何筝茫然的看着,只见方天灼伸手取下,然后放在了何筝面前,道:赏。何筝忙道:谢谢陛下。他低头去摸,发现这是个纯金打造的杯不是普通杯子,是模仿他哥昨天做的奶茶杯造型,不过他哥做的是瓷瓶木盖木吸管,而方天灼弄出来的是金杯子金盖子金吸管。何筝:他试探的吸溜着金·奶茶杯里面的水,只觉得这水分外的甜美可口,试探道:为,为什么赏我啊?方天灼顿了顿:稍后再说。何筝乖乖点头,看到他又夹了一块肉过来,送到了自己嘴边儿,他赶紧咬住,突然意识到方天灼在学他哥。昨天何问初也是这样对他的,不过他们习惯在桌上边吃边聊,而方天灼还是信奉食不言寝不语。何筝捧着纯金的奶茶杯,心里忍不住想笑,他低下头扒米饭,时不时吸溜一口水,偷偷看方天灼,对方睫毛低垂,时不时看一眼自己的碗,没有便立刻帮忙添上,举止优雅,不慌不忙。何筝嘴角忍不住弯着,心里发甜,原本他还以为昨天哥哥那样嚣张,方天灼会生气给他穿小鞋的。不过也是,他哪里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何筝高兴的想晃脑袋,咬吸管的时候突然感觉牙齿一痛,噫,他还是更习惯塑料吸管。不过,方天灼专门给他连夜赶制的,他真是好喜欢好喜欢,塑料吸管这辈子都比不了。陛下?饭后,何筝捧着金·奶茶杯跟着方天灼在塌前坐下,琥珀色的眼睛一眨不眨,道:这个金的,太显眼啦,我喜欢木的,又轻巧,又好用。嗯。方天灼垂眸剥桂圆,道:朕日后做事,会多多考虑筝儿的。何筝琢磨这话好像跟自己上一句对不上,疑惑道:陛下怎么了?朕觉得筝儿说得有理。咦?何筝还是第一次被他夸,茫然的想,哪句有理?木杯子轻巧?好用?这话当然有理啊,犯不着专门拿来夸。方天灼低头抬眼看向他,伸手抹了抹他的嘴角,缓缓道:日后事关筝儿,朕会三思而行,定不会让人有机会把过错推到筝儿身上,也不会再向昨日一般,让筝儿费心营救。昨日何筝问那些人他的罪状,对方想了半天只提了个金匾,可如果一再按照自己的性子行事,下次对质,何筝只怕不能再如此理直气壮。何筝后知后觉,没想到自己昨天的那番话居然还能影响到方天灼,他嘴角又一次弯起,心里美的咕咕冒泡,道:对,陛下,您要是杀了他们,日后我身上就背了几十条人命,我知道陛下不在乎别人怎么议论您,因为您有能力,哪怕杀了人,跟您为国做的其他事情比起来,也是微不足道,功过相抵,他们不会怪您。可我不一样,我除了喜欢陛下什么都不会,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一定会背负千古骂名,保不准有人掘我的坟,虐我的尸,还方天灼欺身堵住他叭叭个不停的嘴,何筝耳朵忽然飞红,他睫毛抖了抖,乖乖巧巧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方天灼合目,轻轻含住他的嘴唇吮了吮,慢慢放开,凝望着他的眼睛,道:朕明白了。何筝眼里的喜悦从开始就没下去过,他又捧住方天灼的脸,噘嘴亲了他一下,道:陛下今天有些不一样了。嗯?何筝觉得,今天的方天灼好像懂得跟他交心了,如果在以前,方天灼就算明白了也肯定不会说出来。何筝摇了摇头,道:我瞧着您今天更英姿勃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