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礼物?松田阵平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什、什么礼物?在待人接物的社交礼仪方面完全不比奈何更精通的松田阵平压根也没想到还有搬家送礼物这茬,不是,那孩子的吃穿用度不是都靠他们准备吗?怎么还要送礼物啊!!!当然送也就送了, 他松田阵平也不是小气到连个小礼物都不愿意准备的人,但问题是, 这种事情压根就没有人和他提啊!此刻的松田阵平就好像是上课被老师点了名才发现上节课老师留了作业并且身边的同学都写完了的懵比大学生, 牙根痒痒地摩拳擦掌想要回头质问那几个背着他偷偷抢跑的混蛋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也是因为他走神了一瞬, 挤在他身遭对他虎视眈眈的小姑娘顿时在他的严防死守中间发现了一瞬的可乘之机。——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个气势汹汹的小姑娘突破了松田阵平试图格挡的手臂, 毫不客气地……在那张仿佛新透熟的苹果一样鲜艳欲滴的脸上狠狠落下一圈牙印儿。松田阵平:???松田阵平:!!!!!!大脑一片空白。仿佛周围所有的东西都在一瞬间离他远去了一样, 松田阵平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贴近的温度,扫过皮肤的清浅吐息,还有一不小心擦过颊边的,带着少女馨香的温软的触感,以及像是刺青一样印在皮肤上的浅浅的印记,神经的钝痛在那一瞬间变得格外迟钝,停摆的大脑中枢完全无法让松田阵平理解发生了什么。他愕然抬起手,在尚且有些湿答答的皮肤上轻轻抹了一把, 而恰在此时, 耳畔吹过了少女仿佛流水冲刷过沙岸一样的清甜声音:“小阵平, 大坏蛋!”“你该不会是没有准备吧?”松田阵平彻底坏掉了。一张涨红的脸就像是烧开了水的水壶, 仿佛下一秒就能喷出滚烫的蒸汽。原本就被少女盯得语无伦次的青年几乎彻底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只想尽快摆脱她的控制落荒而逃,谁知那个始作俑者的小坏蛋却是不依不饶:“不行不行,如果是你忘掉的话, 那就是另外的价钱啦。”“礼物什么的也没关系, 不过作为补偿, 松田得请我吃……唔嗯,烤肉!对!烤肉!我想吃那个!诶你别跑啊——”任凭少女的声音在背后回响,松田阵平愣是头也没敢回一下,天地良心,他只是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单纯男青年,哪经历过这个啊!会觉得大脑发光手足无措完全就是正常情况吧?所以!那个小姑娘的声音在背后穷追不舍也就算了,降谷零!诸伏景光!你们两个混蛋为什么都在笑啊!还在那儿愣着做什么!早训可还没结束呢吧!再不去校场的话你们就不怕教官鬼冢八藏过会儿自己亲身杀过来?松田阵平这边逃得可谓一骑绝尘,落在后面的降谷零捡笑之余倒是也没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说到底,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儿当然是因为早训时间已经到了,自家发小诸伏景光却并没有出现在校场上,身为一起长大的幼驯染,降谷零理所当然地会担心诸伏这边的情况,所以在教官发作之前,降谷零便主动请缨地说可以前来查看一下情况。彼时松田阵平大义凛然地说什么担心万一真有什么状况降谷零一个人应付不来他们后续还得一个一个送,不如由他在边上跟着照应。鬼冢教官说你们这根本就是找借口逃避早训。但经过了之前的一个月,他也太清楚班里这几个刺儿头的脾性了。要说松田阵平想找借口钻空子倒不奇怪,但像诸伏景光那种平素不大惹事生非的孩子一声不响地迟到玩消失,说不准是真有什么事了。校场这边他走不开,更何况,凡事要是劳动他这位教官插手,难免会闹大发,那还不如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把事情交给那几个刺儿头学生自行处理。仨人再回到校场的时候早训已经过了一半,鬼冢教官一看这仨人表情各异却是嘴巴一个比一个严,就准知道这些家伙十之八/九又在暗中搞什么小动作,不过不管怎么说,仨人全须全尾地站在这儿,那就应当不是什么原则性的大事儿,他也没必要非得去伸这一把手——毕竟他们这儿是警察学校,不是凡事都得靠老师和教务处断官司的托儿所,在实践当中积累处理突发状况的能力也算是一种训练。鬼冢教官不打算深追究,但迟到和惩罚的训斥却也不能免。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总得对自己做出的选择负责不是?“所以说,那个礼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拎着宽大的扫帚敷衍地在金黄的银杏叶铺满的路上虚虚扫过,松田阵平一面撇着嘴巴抱怨:“连萩你居然都没告诉我这件事!可恶,只有我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抱歉抱歉——”萩原研二收了下扫帚,十分顺手地将自己的身体压在了长长的木杆上:“我以为小阵平知道这种程度的常识呢……而且,小阵平不是一向最讨厌这样应酬一样的礼仪了吗?”“啧。”松田阵平翻了个白眼。他的确对这种人情方面的往来完全没有兴趣,甚至有时候会对身边的人在社交上潜移默化定下的那些条条框框的所谓礼节嗤之以鼻。搬家的时候需要送礼物,说话的时候需要注意分寸和委婉,就好像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事都有明确又不成文的规定,以至于一步行差踏错都会被人特地指摘似的。萩原研二说得也没错,松田阵平一向最讨厌这样的仪式,就算知道也绝对不会跟风去做。——但,现在这个状况完全不可以和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社交礼仪同日而语吧!“说起来,听zero君提起说,刚刚小阵平在景家老爷的房间里被欺负惨了。”“那个金发混蛋!!!”尚未死去的记忆一瞬间在松田阵平的神经之间活跃了起来,于是青年因为训练而被晒成麦色的脸颊再次涨红成了煮熟的虾子,炸毛的松田阵平挥舞着拳头,仿佛下一秒就要去和降谷零好好“理论”一番似的:“他居然什么都说!”“嘛,毕竟也涉及到了景家老爷的事情啊——”萩原研二十分熟练地给自家幼驯染顺着毛,嘴上却是不依不饶地继续道:“不过我还真是有点嫉妒小阵平呢,居然会被那么可爱的女孩子夺走初吻。”这样说着,他的视线在松田阵平脸上因为涨红而愈发明显的牙印上扫了一个圈儿。“!!!”松田阵平一头卷毛顿时炸得更厉害了:“萩!!!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讲什么!!!那个小鬼根本就不是亲,那是咬!是咬!!!很痛的!!!”“而且不对!!就算是亲,亲脸算哪门子初吻啊!!!”*扫除林荫道的时间就在鬼冢班几个人的打打闹闹间度过了,期间萩原研二还在银杏树的树根底下捕获了某只化形成小猫咪在一边猫猫祟祟暗中观察的小家伙。当他把小家伙托到松田阵平面前的时候,尚且没缓过神来的松田就像是见到鬼一样地后退了好几步,隔了好半天才像是终于鼓足勇气一样地向小猫咪伸出手,然而小奈何却是中途转了身,只留给了松田阵平一个扫过掌心的尾巴尖儿,不知道是不是还在为松田阵平回避和没给她准备礼物的事情记仇。松田阵平琢磨着这样肯定是不行的,但警校平日训练本来就紧,加上他们鬼冢班隔三差五地受罚,一时间也找不出好生去商店街给她挑礼物的时机,于是他就算再怎么着急,也只能先耐着性子等周末的到来。日历一天天地揭过,在这一周的时间里,鬼冢班的几个人谁都没闲着,特别是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两个人。有能够读取人的“过去”的奈何出手,那桩发生在诸伏景光身上的横跨十五年的悬案也总算有了眉目,他当然不可能全然无动于衷,当然,诸伏景光也很清楚,自己现在只是一个警察的预备役,并没有实际跟进案子的资格,所以冷静下来之后,他倒是也没有直接去找外守一对质,只是将自己得知的情报交给了身在长野的哥哥诸伏高明,希望长野县警能协同东京方面一起重启对这桩案子的调查。案子一旦有了方向,想要找到突破口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在案件重启之后,长野县方面又对当年的证物和证言进行了重新的筛选核实,没过多久,竟然真的在那其中找到了当年没被留意的线索。顺着线索一路摸下去,外守一这些年做的所有事情也都一件接着一件地浮出了水面。有了这一系列决定性的证据,长野县当即牵头提出请求东京方面协助配合对外守一的逮捕行动。东京方面回应也很迅速,毕竟当事的嫌疑犯不仅在十五年前犯下了故意伤人的罪行,而且在之后的十五年间也或多或少地有过破坏社会公共治安的嫌疑,逮捕理由也算是十分充分。一切的调查和书面流程都进展得格外顺遂,看样子,这起案件剩下的只有最后的临门一脚了——可就是这最后的一脚,却是意外地出现了一点波折。在跨县前来东京的长野县警和东京的警视厅行动队共同前往嫌疑人外守一经营的洗衣店的时候,发现那里早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人去楼空了。外守一,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