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矣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荀理趴在桌子上冲他笑,笑得他浑身发毛, 脊背发凉。
“你干嘛大晚上笑得这么猥琐?真怕你被人抓了送派出所去。”方矣揣起手机, 打了个响指, 意思是叫荀理起来吃饭去。
荀理倒是听话, 宛若一匹训练有素的狼, 起身拎袋子跟着方矣就往外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两人出了门,方矣有点儿转向了:“那抻面馆在哪儿来着?”
“右边,”荀理笑嘻嘻地走在他身边,“跟我走吧。”
方矣莫名觉得这小子不对劲,从头发丝到眼睫毛都透露着不怀好意的气息。
“你怎么了?”方矣问,“是不是打什么鬼主意呢?”
“没啊,”荀理说, “哎对了,哥, 我今天出来的时候着急, 忘了带钥匙,晚上回去得又晚,能不能干脆去你那儿借住一宿?”
方矣觉得这话就像是学生时代朝着他脸狂奔而来的足球,直接砸在了他脸上。
“那肯定是不行的, ”方矣说, “我家不是你随便能去的地方。”
“咱俩都这关系了,你还跟我计较那么多啊?”
“咱俩什么关系?”方矣一本正经地说,“屁关系没有, 寻常友人罢了。”
荀理忍笑快忍出内伤了,又问他:“那这样,我不睡你房间,就客厅的沙发还不行吗?”
“少废话,”到了面馆门口,方矣撩开门帘进去,找了个空位坐下了,“你请客。”
“请客没问题。”荀理坐在他对面,点了两碗面,还加了两个小菜,等老板走开了,他又说,“求你了还不行么,哥,你就宠我一下呗。”
面对撒娇的荀理,方矣不仅无能为力还突然一阵恶寒,因为这小子一住自己家,最后的结局都会奔向“生命大和谐”。
“……求求你,好好说话。”方矣反复叠着面前的纸巾,以此来掩饰他的焦虑不安。
荀理做作地托着腮眨巴着眼睛冲着面前的人放电:“哥……”
“打住!你小子这都跟谁学的?”方矣瞪了他一眼,“今天不行。”
“为什么不行?”荀理噘嘴故作娇羞状,“人家就要今天去。”
“……你再这样我就要动手了,我跟你说过我练过跆拳道,对吧?”
荀理笑笑:“你打我我也要去。”
“你抖m吗?”
“我抖你啊,”荀理说,“你知道的。”
“我知道个鬼!”方矣觉得头都大了,眼前这人真的很不可思议。
按照正常的逻辑,荀理那样的家庭出来的孩子难道不应该是那种少言寡语沉闷谨慎的吗?荀理怎么就这么不按照剧本来?
“我家……你今天不能去。”方矣看着被他□□得惨兮兮的纸巾舔了舔嘴唇说,“今天晚上我约了人。”
“谁啊?”荀理不依不饶,“我认识吗?”
“不认识。”
“不应该啊,”荀理说,“我刚才不小心看见一个叫老肖的人给你发信息,你约的难道不是他?”
方矣瞬间像触了电一样,恍惚间甚至看得到他炸起来的毛。
“你偷看我手机?”
“不是啊,我没有,那点儿道德底线我还是有的。”荀理解释,“你手机就在桌子上放着,我一打眼就看见了,纯属意外。”
方矣翻了个白眼。
又反映了几秒,方矣一拍桌子:“你认识老肖?”
“呃,怎么说呢,”荀理托着下巴笑盈盈地看方矣,“见过名字就算认识了,我单方面认识。”
方矣抓起桌子上的纸巾就丢向了荀理的脸:“你个王八蛋!”
“哥,你果然不爱我了,”荀理委屈巴巴地说,“以前你都是叫人家小王八蛋的!”
面对这样的人,哪儿生得起起来。
方矣没忍住笑了,低声骂了一句。
“行了,不闹你了。”荀理终于正经起来,“你干嘛晚上要去别人那儿住?怕我入室那什么你啊?”
“不是,我出来得急,钥匙给锁屋了。”
老板端上了他们的面,接着上了小菜。
“那咱们俩晚上开房去吧!”荀理说这句话的时候,方矣觉得从他眼里看出了对“爱”的渴望。
这个“爱”,是动词。
“不行,”方矣说,“我没带身份证。”
“那就找个不用身份证的地方呗。”
“做个人吧,荀理。”方矣吃了口面,“嗯,味道确实不错。”
荀理乖乖吃面,过了会儿,抬头说:“哥,那要不就回我家,今天晚上我陪你。”
方矣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心里想着“我可不稀罕你陪我”,然而身体却很诚实地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