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 北京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北风和煦不似夜里呼啸刮在脸上生疼。
徐扣弦扬眸, 伸手去环抱住邵恩的精瘦的腰, 贴在他胸前蹭了蹭,软软糯糯的讲, “抱你了哦。”
邵恩手指捻着徐扣弦的下巴,抬起她埋在胸口的脸,仔细打量了半分钟, 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口,平静道,“宝贝儿,你妆又蹭花了。”
“……”头可断,血可流, 见家长妆万万不能花。
徐扣弦立刻松开抱着邵恩的手, 自己去包里摸出手机, 打开前置拍照看自己的脸,上下左右的都扫了一圈,确定没花之后, 她的眼神暗下来。
又一次伸出手,把邵恩的手牵到自己面前, 抬起脸对邵恩笑了下, 唇角弧度扬起,杏眼眼尾微挑,清纯又透着妩媚的一眼。
她就轻轻望了一眼, 邵恩惊心动魄。
在邵恩发愣的时候,徐扣弦张嘴,重重的咬在他手背上,刚补过的口红又在邵恩手上画出痕迹。
就开始时候她咬的狠,后面都只是轻轻的口允口及,酥酥|麻麻的。
邵恩没躲,只是伸手轻柔的拍了拍徐扣弦的脑袋,甚至不敢用力揉乱她卷好的发型。
他就驻足于原处处,眼神温柔的注视着自家小姑娘,“疯狂泄愤”。
****
徐老爷子左手茶杯,右手是管家老张准备的食盒,老张正返回厨房拿另一份的时候。
徐老爷子望见徐且鸣穿着身迷彩冲锋衣蹬马丁靴,背着大号行军包快步下楼。
“徐且鸣!”徐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喊住孙子。
徐且鸣听见爷爷叫唤,下意识的站直立正,缓步下楼冲老爷子走过去,嬉皮笑脸的讨好道,“爷爷新年好呀,红包拿来”
徐老爷子放下茶杯,作势掏了下兜,然后趁着徐且鸣伸出手掌的时候,用力的打了下他的手心。
然而作用力是相互的,这一下不光只有徐且鸣吃痛跳开,徐老爷子也疼的一激灵。
但姜还是老的辣,徐老爷子面不改色的对徐家长孙徐且鸣进行批评教育,“今天大年初一你知道不?”
徐且鸣捂着手掌疯狂点头,“初一好呀爷爷。”
“你给你奶奶上香了吗?你现在就走?”徐老爷子脸色铁青又问道。
徐且鸣点头如捣蒜,贫嘴回道,“上了上了,哪能不上啊,我就是想我奶奶了,也不能混蛋到麻烦她老人家亲自飘上来看我啊。”
徐老爷子拉着脸抬腿想踹徐且鸣,被徐且鸣看穿,并身手矫健的躲过拉开了一段距离。
“您说归说,动手就算了,别动脚啊。”徐且鸣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把我踢残了,徐家可就没后了啊。”
提到这里徐老爷子更是气的上不接下气,恨不得抄起茶杯泼徐且鸣一脸,“你妹夫跟你妹今天求婚,你准备礼物没?”
徐且鸣激动的一拍大腿,“那我能不准备吗?那徐扣弦是我亲妹儿,邵恩就是我亲妹夫,我早就安排明明白白了,您老人家放一万个心,绝对上赶子感动,特用心。”
徐且鸣刚说完,徐老爷子就指了下门口,“那行了,你快滚吧。”
根本不是这个家里亲生的,徐且鸣叹了口气,迈步往门口走。
还没出门就听见身后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你管好你自己,健健康康的回来,别让我一大把年纪还得去医院报道看孙子,徐家丢不起这个脸。”
是关切的话,不过以另一种方式传达出来的。
徐且鸣听见了,但没回头。
他背着老爷子挥了挥手告别,“走了啊爷爷。”
刚出家门,就看见徐扣弦跟邵恩正在嬉闹,不知道邵恩干了啥,反正他刚刚快步移动到门口,而徐扣弦正在小跑着冲邵恩过来。
徐且鸣手急眼快的抓住邵恩肩膀,邵恩倒是没反抗,他顺势而为的站定,等徐扣弦跑过来。
“嘿,准妹夫,一早上跟我妹玩老鹰抓小鸡呢?”徐且鸣笑着打趣道,又冲穿着高跟长靴正小跑过来,离得不算远的徐扣弦喊,“妹儿啊,你看哥哥给你抓住了。”
“是小鸡抓老鹰。”邵恩纠正道。
徐且鸣右肩一提,让有些往下滑的行军包带往上顺了顺。
徐扣弦凑近,扯住邵恩的手,努力晃动,“你说,谁才是狗!”
“汪。”邵恩发声。
“……”徐且鸣沉默了片刻,松开了扣在邵恩肩膀的手,“你们年轻人真的是会玩情趣,我老年人,先走了。”
“拜拜哥。”徐扣弦应。
“拜拜大舅哥。”邵恩也跟着讲。
目送徐且鸣出了大门之后,徐扣弦摩拳擦掌的质问邵恩,“你刚刚干嘛呢?”
邵恩眨了下眼,深邃的黑眸是平静湖面,映徐扣弦一个人鲜红身影,“我干嘛了?”
刚刚本来徐扣弦搂着邵恩,她安静的咬手,邵恩轻柔摸头。
一副恩爱情侣的画面。
结果邵恩摸着摸着,突然念叨说,“我摸着你的头,好像摸着一条狗。”
这才有了邵恩躲,徐扣弦在花园里追他打的局面。
“你才是狗呢。”徐扣弦愤慨道。
“嗯,我是徐扣弦养的狗。”邵恩说着,末了还不忘压低声线。
特地“汪”了声。
徐扣弦怒目而视,杏眼瞪的更圆,邵恩抿唇笑笑,还没来得及解释,家门就开了。
徐老爷子就一手一个食盒,迈着大步往门口走,看见两人又招呼道,“快快,有事上车解决,咱们早点去,别迟到了。”
邵恩牵着徐扣弦往车上走,徐扣弦在一侧碎碎念,“我跟你讲,也就是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给你救了,要不然你早就被我咬死了。”
“好好好,咬咬咬,命都是你的。”邵恩接腔过来,车门司机老李给打开了,邵恩拿手掌抵着车顶篷防止徐扣弦碰到头,把人塞进后座之后,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
司机老李跟徐老爷子确认了地址之后就发动了车子。
邵恩本以为老爷子坐在副驾驶,徐扣弦不敢造次,却没想到徐扣弦揪着刚刚的问题,不依不挠,“你解释,为什么说我是狗,解释不出来,我就哭唧唧给你看。”
黏人精附体了。
邵恩起初是含着笑,后来拗不过她,就俯身贴着徐扣弦耳侧小声给她讲故事,“我小时候因为是拐来的,不是亲生的,所以可能是血缘之间真的有什么感应这一说吧?反正金月家里人都不太喜欢我,从小到十一岁,我最好的玩伴,是家门口看门的大黄狗。”
徐家祖宅绿化极好,百万草皮,在冬日里也依旧不改翠绿,徐家住山顶,车子下山时候驶过一大片梅花林,有住户家里办喜事,在梅花枝头系了红色金色彩条,阵风吹过,花枝带着红彩条一起飞舞。
似是春日百花齐放,在这毫无生机的料峭寒冬里,美得有些玄妙。
徐扣弦侧目去看窗外景色,耳畔是邵恩的清冽音色,讲着更为奇妙,但的确是人间的故事。
“狗的年纪大概是十年到十五年,从我记事起,看门的黄狗还是只小狗,到我渐渐长大,大黄狗也跟老了,它不再有活力,皮毛黯淡无光,也不跟之前一样满院子乱跑,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趴在宅子门口晒太阳。”
邵恩忽然停了下来。
徐扣弦用手心去覆他冰凉的手,轻声问,“然后呢?”
“小时候金月家里挺困难的,吃肉的时候少之又少,那天家里炖了一大锅肉,金月特别热切的喊我过去吃,我刚拿起筷子往嘴里送了一口,都还没来得及咽下去。”邵恩的声音带了丝哽咽,“就听见金月跟邵黄讲,大黄的肉不太好吃,太老了,塞牙缝,早知道就早点宰了吃肉了。我当场就冲出了家门,扶着门槛全吐了,连同午饭跟早饭一起,金月跟邵黄就在我身后哈哈大笑,邵亮吃得香,还在大声问哥哥为什么会吐。”
徐扣弦听的心头一紧,短时间内却想不出任何能宽慰邵恩的言语。
人跟动物之间的关系近十年来都有些迷惑,宠物猫狗的主人把自家主子捧的天上地下。
频繁有遛狗主人不系项圈导致大型犬伤人的事件,也不乏曝光虐猫者被人肉辱骂全家的网络热点。
偶尔徐扣弦刷到那些血肉模糊的图片,也会从职业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对错,毕竟我国并没有确切的宠物保护法,但是网络暴力跟人肉的确是法律禁止的行为。
徐扣弦对这种人肉行为坚决持反对意见,但道德上谴责那些虐待动物的人。
“你……”徐扣弦如鲠在喉,吐了个单音节出来。
“可能大黄对他们来说就是个工具而已,能用的时候看见护院,年老了就杀了吃肉,我也一样,利用的工具罢了。”邵恩扯唇角笑笑讲,“都过去了,后来这么多年下来,我最喜欢的动物就是狗。
“刚刚你向阳坐着,头靠在我怀里的时刻像极了我小时候枕在大黄身上睡觉的场面,才不小心脱口而出。”邵恩温声解释道。
“嗯,我知道了。”徐扣弦轻声应答,又跟着奶气的“汪”了声。
邵恩低声笑,把人搂的更用力。
你会在我身上看见从前并不太多的温馨场面,我会将那些你记忆里所有的温柔缱绻重新上演。
而且永不落幕。
****
老北京四合院向来都是京味最足的地界儿,年节时分想要把车开进四合院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提前给岁今打了个电话,车刚开到巷口,就看见姚敬着了深蓝色羽绒服笔挺的站在哪儿等他们。
兜里还揣了个食品袋,姚敬抢在司机老李之前凑上去,给徐老爷子开了车门,毕恭毕敬的自我介绍,“我是岁家女婿,姚敬,女兆姚,敬意的敬。”
徐老爷子点头,“岁今对象吧?”
“对的。”姚敬肯定答。
“不错,岁今眼光也不错,她小时候我还抱过她呢。”徐老爷子回,然后指了下后备箱,“我带了点东西,你帮着拎就行,路我熟的很,我先溜达过去了。”
老领导一生清贫,退休后也没有搬家的意思,多年来都住在这套分的四合院里,旧时徐老爷子常来,因为城市规划问题,四合院的巷子从未更改过。
徐老爷子凭借着记忆能够清楚的找到门。
年轻人反倒是比他这个老年人墨迹,姚敬的食品袋里装着白路刚刚炸出来的炸糕。
白路非要让姚敬带着,说别饿着孩子,不吃也行,拿着暖手。
徐扣弦倒是不饿,但她吃的很起劲,黄米炸糕里面裹着顺滑浓厚的红豆沙,咬下去近乎爆浆的口感。
热量跟美味齐飞,吃了半个下去,徐扣弦感动的眼泪汪汪,举到邵恩嘴边,“快尝尝,超好吃的。”
邵恩摇摇了头,“你先吃,我吃你剩下的。”
徐扣弦眼巴巴的看着手里剩下的半块,嘟哝道,“那就没了哦。”
“你吃吧。”邵恩宠溺答。
姚敬乐了,摸了手机给家里打电话,“喂,今今,让咱妈把炸糕回个锅,你妹妹特别喜欢吃。”
吃东西时候走的慢,等三个年轻人墨迹到家门口,徐老爷子已经搬着凳子跟岁老爷子还有岁老妇人扯上家常了。
徐扣弦非常有志气的……在家门口,补口红,邵恩不需要夫人吩咐,就直接拿了手机调拍照模式举在她面前,当作镜子。
岁今端了一盘子炸货迎上来,盘里还冒着白气,一看就是刚出锅的。
今天岁今也是一身大红色,两个女孩子嘀嘀咕咕的咬着炸货进屋。
徒留下满手礼物的姚敬跟邵恩在门口,大红灯笼高挂在门口,石狮子头顶上也压了块红布。
邵恩跟姚敬对视了一眼,都笑了笑,异口同声的,“你看我家那口子。”
饭菜已经上桌了大半,岁今安顿好徐扣弦之后去厨房打下手,徐扣弦也一并跟去了。
她啥也不会,被白路指派坐在厨房椅子上,尝剩下没出锅的菜。
咸了淡了,全凭徐扣弦的口味调剂。
其乐融融,没有半分嫌弃她不会干活的意思,反倒是白路边忙边讲,“今今说你喜欢吃我做的炸糕,家里还有剩下的红豆馅,这玩意现炸的好吃点,你带回去,让小寻给你做。”
白路把切好的冬瓜片放进炖盅里,补充交代道,“不过你可千万别自己炸东西啊,别让油溅到了受伤。”
白路叮嘱徐扣弦的时候,就像是天下所有母亲,在女儿尝试学习做饭或者是小时候凑近厨房时候的样子。
“走远点,别溅到你了。”
“唉你小心点,烫到了可怎么办啊。”
……
厨房闷热,门没关,徐扣弦坐在椅子上,手里撕扯着表面撒了白糖的炸麻花,她抬眸往门外看去,先是是透过四四方方的门看见院里景致。
然后就是邵恩入目,他挽起袖口走进厨房,朗声讲,“妈,姐,要帮忙吗?”
岁今早先在医院被邵恩喊过姐姐,现在习惯了就还好。
白路被邵恩这声忽如其来的称呼喊道,手里汤勺没握住,直接掉进了锅里。
“……”邵恩手急眼快的凑过去,拿旁边摆的筷子夹起了汤勺。
徐扣弦同他配合得当,迅速的把麻花放下,抄起抹布给邵恩,让他把汤勺顺利的从排骨汤里取出来。
“我洗过手了。”白路连忙解释。
邵恩则是笑了笑,安慰道,“没事儿,科学家说东西掉进地上三秒内捡起来就还能吃,同理可证,我把汤勺捞出来也没到三秒。”
岁今在旁边附和,“我证明,我弟捞的快,最多不超过两秒钟。”
厨房里传出了欢声笑语。
别屋里有的忆往昔旧事,比如岁老爷子跟徐老爷子。
也有的气氛凝重,如岁深跟姚敬这屋,岁深手里是个牛皮纸袋,严肃的同姚敬讲,“今今说她跟你讲过了,但我觉得有些事情,必须由我们做家长的跟你说明白。”
“您讲。”姚敬颔首答。
“岁家名下有两套四合院,一套是我们现在住的这套,另一套也在这片,你知道的,两套的面积跟地理位置都差不太多,但现在住的这套比另一套大二十九平方米。”
“之前没认回邵恩的时候,我跟你妈法律还是其他意义上也就只有今今一个孩子,但其实有两个,现在准备的是今今跟邵恩一人一套。”
“我跟你妈亏欠邵恩良多,所以打算把大一点儿的给他,剩下的那部分,我会跟你妈把遗产多份你跟今今点儿的,你看行吗?”
岁深吸了口烟,缓缓道。
姚敬摇头,“爸,你这是折煞我了,都是你们妈的东西,我跟今今无条件支持你们的决定,我们不需要多余的金钱补偿。”
岁深叹了口气,拍了拍姚敬的肩膀,沉重讲道,“就按我说的,我这大半辈子都糊里糊涂的干事,辜负了自己亲生骨肉,活到快入土的年纪,不能再有什么偏倚侧重了。”
姚敬站在原处看着才六十多岁就满头白发的岁深,安慰道,“邵恩是个很好的人,他已经都放下了,您也别再为旧事扰心神了。”
“好。”岁深答,他捻着手里的那份牛皮纸袋,踱步到书桌前,拆了纸袋,着了准备好的红色文件夹,在文件夹上郑重的落笔写下六个大字。
“徐扣弦的聘礼。”
价值上亿的聘礼。
邵恩早就打算好了今天求婚,提前也都打过招呼了,他要全世界都祝福,要十全十美,要徐扣弦心安理得,不再为自己的过往跟心结忧虑半分。
而白路跟岁深想把所有亏欠的一并补偿给邵恩。
在邵恩身上难以补回来,就在他所爱——徐扣弦的身上一一着补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包子有的w,蜜月产物。
接下来都是平淡日常甜蜜向番外,应该会有徐二单人的职业走向。
去年签约到现在一年零四个月,写了一百万出头,四本书。
若这些故事曾带给你分毫感动,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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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甜蜜番外(三)
番外(三)
岁家一家人昨晚就开始准备, 白路跟岁深写了满满一页a4纸的菜谱,今天早起忙忙呼呼了一上午。
终于赶在十二点整, 正点开的餐。
岁老爷子前两年中了风, 病情反复,时好时坏, 但得益于岁今跟姚敬都是医生,家人护理得当,又或许是今年见到了邵恩的缘由, 病情反转的好了起来。
从一天大半时间都卧床不起躺着的轻度偏瘫,到能下床活动半小时并且听听相声有少许娱乐活动。
今天饭桌上不单只有岁家一家,还有邵恩、徐老爷子、徐扣弦。
一家九口人围绕在圆桌前,徐老爷子跟岁老爷子推诿了半天谁坐主座的事情。
最后徐老爷子特无奈的喊了句,“我年轻时候就是您一手提拔起来的, 都这个岁数了, 您生怕我活不长久要我折寿吗?”
说完以后, 岁老爷子立刻落座在主座上,把众人惹得哄堂大笑。
新年循例是要举杯共庆讲些什么的,由老人先发言。
岁老爷子今天精神特别好, 可家人还是不放心他饮酒,就拿小白酒杯给老人斟了白开水。
“今天我以水代酒, 敬大家一杯, 我很开心,这三十年来,我只有今天最开心, 终于儿孙满堂,能睁着眼看见岁寻回家,而且还有徐扣弦这样好的孩子陪伴。”岁老爷子说到动情处,老泪纵横。
徐老爷子赶紧碰了个杯笑着接腔,“今儿个开心,其实我现在说话有些喧宾夺主了啊。”
桌上众人除开徐扣弦跟邵恩之外,都纷纷摇头,同声道,“没有没有,您讲。”
“不过没关系,反正就差个红本就是一家人了。”徐老爷子眯着眼扫了圈,征求意见道,“那我就随便叨叨两句?”
自家老爷子性格,徐扣弦现在清楚不过了,她扯着嘴角笑,“爷爷,我饿了,你赶紧讲吧,讲完吃饭。”
“其实就两句,一是我家徐扣弦不会做饭,家务之前还会,估计现在也被岁寻惯的一窍不通了,你们多担待。二是谢谢你们让我放下了心结,我儿子跟媳妇儿早年离异,徐扣弦这孩子这些年也没正了八经谈过什么恋爱。”徐老爷子懊恼的皱了下眉,有立刻展开,“我们女孩子家长不怕别的,就怕孩子被骗了,现在好了,我看也就只有徐扣弦骗你们家岁寻的份了,反正就今后多关照、常来往,讲完了。”
接着就轮到了岁深讲,岁深倒是干脆利落,从椅子下拿了个红色档案袋就递给徐扣弦,“来,徐二啊,这是叔叔阿姨给你的红包。”
徐扣弦被喊到名字,下意识的站起来去接,甜甜的跟岁深道了谢,接到手里才发觉这红包似乎有些不对劲?
是个红色文件袋,封口处贴了金色烫封,印了个“喜”字。
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上面写了几个大字,“徐扣弦的聘礼。”
尾注有一小行字,“白云胡同四十九号四合院产权转让书。”
徐扣弦扫见,怔愣了下,站在原处。
她无名指上还戴着跟邵恩指上同款的钻戒,在柔和灯光下熠熠生辉。
“年年有余,岁岁平安。我就不多说了,孩子饿了就先吃饭。”白路打圆场,把徐扣弦从发呆中唤回来。
“敬酒了。”邵恩轻声讲,他单手抽了徐扣弦手里的文件夹,给她手心塞了酒杯。
觥筹交错之间,响起了数声,“爸、妈,新年快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也包括了徐扣弦跟邵恩喊的。
多年岁月混沌不堪,邵恩终于喊了岁深跟白路一声父母,在这举家欢庆的新年时分。
而徐扣弦是跟着他一起喊的。
她同他,极登对。
佳偶天成,不需要多余的仪式感喧扰。
****
老、中、青三代人齐聚一堂,这顿饭吃的母慈子孝,其乐融融。
仿佛那些不可说的间隙跟裂痕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般,所有的心结都被抛出脑后。
白路跟岁深在同徐老爷子讨论婚期,而邵恩在从徐扣弦碗里往外夹菜,白路明显是预先打听过徐扣弦口味跟喜好的。
桌上综合了上一次徐扣弦在邵恩家多夹过几筷子的所有菜式,跟新的衍生菜式。
整整一桌都是按徐扣弦喜好来的,大家又对徐扣弦喜欢的打紧,纷纷给她添菜。
徐扣弦埋头吃,碗里还是冒着尖。
只好暗戳戳的在桌底用指尖去戳邵恩的腿,眼巴巴的看着邵恩,又看看自己碗里的菜,用口型说,“我吃不下了。”
心有灵犀一点通,邵恩开始帮她吃碗里的菜。
酒足饭饱一轮过后,也不知道是哪儿找的黄历,反正还真有。
白路、岁深、徐老爷子还有岁爷爷、岁奶奶分为一组,翻阅黄历订婚期。
徐扣弦半瘫痪在红木雕花沙发上,枕着邵恩的手臂打饱嗝儿,今天的裙子特别贴身,腹部肉眼可见的鼓了起来。
“都是妈妈的好宝宝哦。”徐扣弦软声软气的抚摸着自己的腹部,讲道。
邵恩也跟着抚上去,低眉问,“几个月了?”
“四个月了。”徐扣弦答。
“男孩还是女孩啊?b超做过了吗?”邵恩被她逗笑,顺着她的话往下接。
徐扣弦扬手,去揪邵恩的衬衫下摆,“你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啊?”
邵恩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下,徐扣弦眼神期待的望着他。
结果邵恩答,“我比较喜欢徐扣弦小朋友啊。”
如果不是实在太撑了,徐扣弦可能就跳起来打邵恩了,因为被喂食过度,徐扣弦小朋友就只能伸手去揉乱邵恩的发型泄愤。
边揉边碎碎念,“我这么严肃的问你喜欢男孩女孩,你跟我贫嘴是吧?”
“那我喜欢徐扣弦有问题吗?”邵恩任她折腾,手肘弯曲,俯身对视上她的明眸,“徐扣弦不是未成年小朋友了?还是不许我喜欢徐扣弦小朋友了?”
有理有据,逻辑性极强。
把徐扣弦堵的语塞。
有理说不出的徐扣弦非常愤怒,她恶狠狠的咬上邵恩的唇,把自己刚补过的口红又全数在他薄唇上蹭花才罢休。
当着长辈的面唇齿纠缠这种事情,是非常需要心理素质的。
幸亏徐扣弦心理素质过硬,并且邵恩贴心的伸手挡了下面朝长辈方向的脸。
等她亲够,竖起耳朵就发现长辈们已经开始各自翻家谱,给他们的孩子取名字了。
“我觉晏好听,日日安稳。”岁深一拍大腿讲,“昭也不错,明月昭昭,哎呀男女名都有了这不是吗?”
“不不不,亲家你听我讲,你这样单字就太单调了,不过岁这个姓是真好听啊。”徐老爷子讲。
“不是的,你不懂,孩子名字太多,写考卷时候,写名字都吃亏好几秒呢。”
“也是啊,那还是你的提议好,还有啥名?”
……
讨论的热火朝天。
倒是白路细心的往徐扣弦跟邵恩这边时不时的投个眼神,见他们亲完了,白路贴心宽慰道,“没事儿,你们生不生孩子随便,我们老年人喜欢自己嗨,千万别有压力。”
白路代表岁家发表了意见,徐老爷子也郑重其事的清了清嗓子,“你们亲你们的,徐二你不用慌,你哥还没成家呢,我都没催他呢,你插个队罢了。咋都轮不到你闹心啊,该亲亲你俩的。”
徐扣弦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脸颊泛着薄红,握拳去锤邵恩的胸膛,“都怪你。”
邵恩抓住她纤细的手腕,低声哄她,“嗯?都怪我?好像是某个小朋友先动的口吧?”
因为被长辈关注着的小插曲,徐扣弦不敢造次。
消失了一阵的岁今跟姚敬牵手迈进门槛,姚敬给邵恩比了个ok的手势,“都准备好了。”
而岁今右手举了跟冰糖葫芦,笑嘻嘻的塞到徐扣弦手里,“隔壁李奶奶给孙子孙女儿做的,我去讨了根给你,有助于消化哦。”
邵恩把徐扣弦从红木雕花沙发上半抱起来站直的时候,徐扣弦嘴里还喊着半个糖山楂。
****
他搂着她的腰出门,四合院大门紧闭,正对大门的地方摆了台投影仪,从内屋接了线头过去。
邵恩给姚敬递了个眼神,姚敬会意,按开了投影仪的播放。
五彩斑斓的画幕出现在大门上。
屏幕上出现的第一个人物就让徐扣弦呼吸停顿了半分,屏幕上的女人温婉知性,戴着圆框眼镜,身后是摆满了大片法律工具书的书架。
是徐扣弦的母亲。
“嗨,徐二,新年快乐,压岁钱会转账给你的呀,听说你找到了对象,也不带来见见妈妈,妈妈要生气了哦,不过你带来也没用,因为妈妈太忙了没档期见你。”
徐扣弦眼前弥散着氤氲水雾,手心是渡着恩传递来的体温。
画面微晃,变成了茫茫雪山,徐且鸣穿着亮色登山服站在大雪之中,讲话都伴着风声,他歇斯底里的喊,“新婚快乐啊徐扣弦,不快乐的话我帮你把邵恩埋在这里。”
破涕为笑,只用了半分钟不到。
风雪交加过后,画面变成了远在美国的宋知非,她坐在餐桌上,面前是一大盘麻辣小龙虾,边剥边录的,“徐二小朋友新年、新婚快乐啊,伴娘位预定!启动!”
“祝徐二跟我兄弟邵恩新婚快乐!婚礼直播我包了!”萧默出现在画面里,不假多时应谨言抱着猫坐下,声音甜软,“hi,徐二新年快乐,我刚刚抓萧团团去啦,邵恩是个好人,要幸福呀!”
“师父、师妹!新婚快乐啊!我孙小庆还会回去做律师的!你们等我啊!”孙庆剪了头发,坐在自家土炕上碎碎念个不停。
孙庆之后出现的是薛倩,薛倩把徐扣弦的私教上课记录怼到屏幕上,“徐扣弦,你看看,还四十八节课,你快点过来上完好穿婚纱拍照了!”
江月、余盈樽、温君复夫妻俩,还有老师跟师母、杨老……
沈沁的背景音是杀人纪律片,而陈逆的是办公室,“新”字刚出口,就被警员喊了,剩下两个字是“走了。”
结束之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是智障富二代邓浩峰的。
邓浩峰明显是一夜没睡,还跟拉斯维加斯赌着呢,老虎机的吞吐声也被录了进来,“我在这里祝我亲妹徐扣弦,跟我亲妹夫邵恩,长长久久,百年好合,就跟我的赌运一样,顺利的不得……”
跟陈逆一样还没讲完,就听见后面保镖喊,“老板,这局开大,你输了。”
“回头把这段给我掐了啊。”邓浩峰交代道。
邵恩没掐,留作彩蛋。
大年初一,被所有的亲人老师跟相熟朋友祝福,徐扣弦看的有泪有笑。
定下神来,才发现邵恩已然单膝跪在身侧。
手掌还在他手里,有源源不断的热度传来,徐扣弦太感动,盯着屏幕看得认真,全然没能注意到周围的情况。
再回神,邵恩跪着,岁家一家人跟徐老爷子都站在邵恩身后,排成一派,和蔼的看着她微笑。
天空中漂浮着几朵没有依靠的白云,阳光轻柔的洒落在肩头,四合院庭院布置的很有烟火气息,几簇腊肠就挂在门框上,大红灯笼挂在四方斜角。
徐扣弦捂着嘴看邵恩笑,晶莹的泪水因为欣喜而从眼眶中夺眶而出。
“徐扣弦小姐,不知道有没有荣幸,同你分担今后的寒潮、风雷、霹雳;共享此后雾霭、流岚、虹霓、星辰极光。(此处化用了舒婷——《致橡树》)”
邵恩声音低沉,一字一句的讲。
他着深灰色衬衫,她穿鲜艳的红色,色彩反差到极致。
脚踩大地,头顶就是苍穹。
以天为证,以地为媒。
邵恩听见徐扣弦大声答,“好。”
****
徐扣弦手机里在下午两点半的时候忽然收到了上百条消息。
没打开之前徐扣弦以为是昨天延迟的新年祝福,打开之后发现全都是,“新婚快乐。”
是邵恩给她的,全世界的祝福。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不更w后天端包子上来。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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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伊人泪 30瓶;他二舅妈丶 20瓶;11900040 10瓶;yiyi8284 8瓶;mint、冬夏 5瓶;芝 3瓶;halifax鱼、23524439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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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番外(四。)
番外(四)。
阳光柔和温暖, 为邵恩宽阔的肩头镀了层薄金色,冬日午后不算冷, 徐扣弦穿着大衣跟邵恩对坐在院子里。
徐扣弦再回复好友们的“新婚祝福。”
而邵恩在垂眸盯着手指间的栗子, 仔细的剥壳,栗子硬壳去了以后表面还附着了层柔软的薄膜。
邵恩轻轻的撕, 每撕好一个就捻在指尖,塞进徐扣弦张成“啊”形的嘴里。
“徐二,我早上摸你头的时候看你像只狗。”邵恩解释过了, 自然不怕死,开腔逗她。
徐扣弦左腮跟右腮都是栗子,圆鼓鼓的,杏眼也圆溜溜的,好奇的望着他。
日光落入她眸中湖波, 泛着波光粼粼, 徐扣弦含糊不清的问, “那现在呢?”
“嗯……”邵恩拉长了尾音,似笑非笑,指尖的动作未停, “像只以为自己在偷吃,但其实是被我豢养的小仓鼠。”
徐扣弦快速咀嚼了几下口里的东西, 又拿起手边的八十年代水杯顿了口热水, 粉唇张和,盯着邵恩,语气轻佻。
邵恩本来以为徐扣弦会问自己, 小时候跟仓鼠有什么故事,且在脑海里编着呢。
就听见徐扣弦问,“你知道豢养的豢怎么写吗?”
她懊恼的抓了抓自己早上盘了半个多点的头发,又生怕抓乱,最后只能在邵恩头顶作恶,把他梳好的背头抓散,绝望的抬起眼睛,碎碎念道,“完了邵恩,我居然完全想不起来怎么写了,一定是我国外呆久了,写字就是英语,回国之后就靠着手机电脑活从不手写的原因,我语文老师都百年了,如果他在天上看见我这样,会不会晚上来我们家敲门谴责我。”
可爱的不行,把邵恩逗笑了。
“上面一个拳头的部首,下面是古文的豕。”邵恩轻轻扯过徐扣弦在自己头顶瞎摸的手,摊开手心,在她掌心一笔一画的写豢养的豢字,沉声解释,“豢,泛指喂养,以利益为饵来引诱人为其服务,任其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