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赶紧跑出去找郎中。
屋里弥漫着沉闷,没有一个人说话,全都低着头。
内间的卧房,郎中正在替凌无然探脉,小心翼翼。到了外间才小声告知,说凌无然思绪不稳,加之她本来身子就弱,如今是孕初期,更要好好调理。
接着,郎中开了安胎的方子,又给了一副安神药,这才离去。
凌无然还在昏睡中。外间,溥瀚漠便说起外面的情况,说是找了一夜,愣是一点儿痕迹都没有。
“这事恐怕没这么简单。”凌子良叹了声。
溥瀚漠很是自责,宽大的手掌握成拳头,狠狠往墙上砸着:“是我不好,没看住遂儿。”
“姐夫不要如此。”无双赶紧想劝,眼看着人的手背流出血,“你们别急,我出去打听一下。”
“你去哪儿打听?”凌子良问。
“恩远伯府,”无双轻轻道,眼看凌子良皱眉,又道,“伯府每年都会买人入府,通过人牙子。我想那些人牙子会不会知道什么?”
溥瀚漠看过来,浓眉拧着:“有劳小妹了。”
“应该的。”无双颔首。
时隔两年,再次站在恩远伯府外,无双一时另一种心境。事不宜迟,现在不是悲春伤秋的时候,办事才是正经。
秋嬷嬷亲自出来接人,说是宋夫人已经等在正厅。
无双现在是凌家二姑娘,再不用像之前那样进出只能走后门,她从正门而入。
而宋夫人也像接待贵客那般,将地方放在正厅,以示对来客的重视。
无双走进前厅,对着正座上的宋夫人就是深深一礼:“无双见过宋夫人。”
“我也听说了,这才进门儿,想着过去看看,”宋夫人忙伸手轻托无双双臂,指着一旁,“快坐下。宏义王妃现在怎么样?”
无双轻移步子,坐去座上:“姐姐才睡下,昨儿等了一整宿。我过来,是想请夫人帮个忙。”
“世事难料,你也不用急,”宋夫人安慰一声,挥手让婢女上茶,“说罢,我能帮你什么?”
“谢宋夫人。”无双道声谢,这才说明自己来意。
宋夫人恍然的嗯了声:“这样啊,你想问那些牙婆能不能知道小王子下落?”
“是。”无双点头。
宋夫人垂下眼帘,手里攥着佛珠:“与府里交道的这些牙婆,都是知道底细的。你这样说,我便让人去叫她们来,你自己问问。”
说着,就给一旁秋嬷嬷是了眼色。后者不敢怠慢,赶紧小跑着出了厅门。
“你先等一等,这边马上就叫人过来,”宋夫人收起佛珠,将茶盏往无双手旁推了推,“世子负责这件事,等他回来,你也问问他。”
无双感激的冲人一笑,道了声谢。没想到有一日,她和宋夫人之间,可以这样平和的说话。
至于龚拓,一直负责北越使团的事,这次溥遂不见,他应当压力也会很大。
约摸着不到半个时辰,秋嬷嬷已经领着三个牙婆进来厅里,顺着也把门给关上。
牙婆们只当伯府又要要人,个个脸上带笑,见到另两个同行时,又起了诧异。就算要买人,也不用三个都叫来。
宋夫人喝了茶,帕子拭拭嘴角,开了口:“平时府里要缺什么丫头小厮,都是从你们这儿要人,今日是有另一桩事,办好了同样有重赏。”
三人一听,喜笑颜开,忙道声夫人尽管吩咐。
宋夫人和无双相视一眼,无双会意,便走到牙婆们面前。
“我想问三位妈妈,”无双开口,往人前一站,“可知道那些几岁小孩子,要买的话该找何人?”
三个牙婆一听,相互之间看看,其中一人道:“姑娘,是有做这种卖孩子营生的,但我们不做的。”
“是这样,”无双见人不说,知道要往外放点好处,“家里有稚儿丢失,我们想寻回,几位妈妈门路广,可知道什么?如果能给出线索,什么报酬我家都会给。”
报酬这个东西,有恩远伯府在这儿,牙婆们知道定然丰厚。于是也就细问起来,想寻的孩子是何模样?她们有自己的路子,会去打听。
无双不敢说丢的是北越小王子溥遂,只说是五岁稚童,后脖颈上一个豆粒大的黑痣,头发微带着点儿卷。
牙婆们记下,表明出去大门就去打听。
“等等,”宋夫人将人叫住,补充了句,“这件事嘴巴都紧着,谁若露了出去,别说好处捞不着,以后也别想再进这个府门。”
牙婆们连忙称是,这才出了门。
无双脸色憔悴,一宿没睡,今日粒米未进,脚下已经开始无力。
“夫人,”秋嬷嬷进来,弯了下腰,“世子回府。”
宋夫人道声知道,吩咐人请龚拓来这边,转而看着无双:“等牙婆那边有了信儿,我就让人找你。行,你和世子说说罢。”
说完,人就绕过照壁,从后堂走了出去。
前门这边,龚拓一身官服,几步迈进厅来:“无双,你来了?”
他没想过无双会进伯府的大门,看到她俏生生站在正厅,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大人。”无双嗓音微哑,眼底几线红丝,硬着疲倦。
“没睡好?”龚拓问,心知她过来无非就是因为溥遂的事,“还在查,现在城门那边也设了卡,但凡小儿,都会细细盘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