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她就是从这里逃脱,彻底离开了京城。
如今再次站在这里,山门还是原先样子,威严高耸。只不过那排难民所住的草棚已经废弃,想来是那些人都找到了自己的去处,这也是件好事。
宋夫人很高兴,往寺里走的时候,不时和无双说着话。
就这样,日头落山前,三人到了寺里。之前已经过来知会过,所以僧人早有准备,领着人去了客房。
安顿好之后,宋夫人先去拜会了主持,无双跟着一道。找了机会问那小太监的事,主持表示从没有这号人来过。
无双心中更觉诧异,一想小德子是女子,想来名字也是假的,主持不知也是正常。
待到半夜时分,房门忽然被敲响。
无双惊醒,撑着身子坐起,看着门扇:“谁?”
“姑娘,”是阿勤的声音,带着焦急,“小王子丢了!”
“你说什么?快进来。”无双还未彻底清醒,闻言彻底怔住,完全没反应上来是什么意思。
阿勤推门进来,快步到了床前:“小王子不见了,姑娘快回去看看罢。”
“丢了?”无双不敢相信,明明离开猎场的时候,溥遂还缠着她要和她来大佛寺,怎么就丢了?
她赶紧从床上下来,因为太急差点没站稳而摔倒。
“怎么回事?”她慌乱的抓着衣服往身上套,可是昏暗中,怎么也找不对地方,急得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阿勤忙接过衣裳,帮着给人穿上:“不知道,来传信儿的人说,进城门前,还看见小王子从马车伸头出来。回到驿馆时,就没见着人,起先以为是他自己先跑进去了,后来找的时候,就再没找着。”
无双身子抖得厉害,不祥的预感在心底蔓延。溥遂才五岁,真被拐走,要去哪里找?二姐和姐夫该怎么办?
子夜后的城外官道上,一辆马车在黑暗中疾驰,朝着京城的方向。
车里,无双眼圈发红,懊悔自己该带着溥遂去大佛寺的,说不准事情就不会发生。
来报信儿的人说,这件事皇帝已经知道,现在下令封闭了京城,正在全城搜查。
回到驿馆时,正厅灯火亮着,凌无然娇小的身影坐在宽椅中,颓然无助。
“姐!”无双跑进去,一下蹲在凌无然面前,抓上人的手。
凌无然木木抬脸,两行泪自腮颊滑落,嘴唇抖着:“无双,我把遂儿丢了……”
话未说完,人已泣不成声。
“没事的,遂儿那么机灵,我们会找到他的。”无双心疼的抱着凌无然,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安慰她。
她知道,凌无然只是假凶,心里其实比谁都脆弱。装出一副谁都不敢欺负的样子,用来武装自己而已。
凌无然放声大哭,趴在无双的身上,害怕、委屈、迷茫……
“无双说得对,”凌子良摇着轮椅过来,他也是从天黑一直待到这时,“知道你着急,可是也得顾及自己身子,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无双一愣,看去凌子良。
对方叹了一声:“无双,你好好照顾无然,她有了身孕。回京路上突然不舒服,找了御医才知道。”
“如果遂儿有事,我宁愿不要这个孩子!”凌无然满脸泪痕,眼里无尽的哀伤。
如果一个孩子的到来,是让她失去另一个,那么她宁可选择不要。
“别乱说话,”无双将泪水忍在眼眶中,帮着凌无然顺背,“这不咱们可以想办法嘛,你现在可不能乱。”
“什么办法?”凌无然现在失了心神,脑中一片混沌,“王爷和二哥一直在外面找,有消息他一定会让人回来告知,可是……”
可是没有,一点儿的消息都没有,证明溥遂的丢失,丝毫线索都没留下。
一个活泼的孩子,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无双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这样,大哥这边可以让人去底下打听,明面上官府查不到的东西,大哥这里有门路的。”
这是最坏的打算,那就是溥遂已经被带出了京城,正在往哪里送走。若是肉票,量谁也不敢绑宏义王的儿子,有可能是碰上拐子。
凌子良点头,眼中一亮:“无双说得对,乌莲寨能用得上,我现在让人去办。”
他有一条自己熟悉的黑.道儿,会与那些暗处的事情打交道,这也是一个办法。现在什么都要试一试,尽快把孩子找回来,不然拖得越久,就越难办。
凌无然现在有孕在身,无双和凌子良不敢多说什么,生怕影响到人的情绪。有时候就是事情摞在一起,越乱越乱。
好歹劝说,无双扶着凌无然回了卧房。
驿馆的每个人俱是小心翼翼,哪怕走路都不敢发出声音。
无双端了热粥,想让凌无然吃一点儿,刚走到床边,就听见人的悲伤啜泣。孩子是父母心头肉,怎么会不难过、不担心?
那些拐带孩子的就该千刀万剐,将一个个好生生的家搞得不成样子,家人伤心欲绝。
无双怕凌无然偷着跑出去找孩子,就在外面坐着一直到天亮。
这时,溥瀚漠从外面回来,屋里的姐妹俩不约而同跑出去,往人身后看着。可是,没有孩子的身影。
凌无然扛不住,身子软软的顺着门板滑下,晕了过去。
“姐!”
“阿然!”
溥瀚漠抱住妻子,高大坚强的汉子红了眼眶,满脸的自责,一句话也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