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巷悠长,墙角钻出细嫩的草芽儿,预示着春日的蓬勃。
一对男女在高墙下相拥,彼此贴合不分。
无双下意识的脚步退着,身前的人任她动着,随着她就是不放手。最后她就退到了墙根下,后背贴上了墙壁。
“无双,”龚拓一副控制的架势将人圈住,左手上移,托上无双的后脑,从她的颈窝中抬头,“我,还是喜欢你。”
无双怔住,看进对方的眼中。
龚拓想给她一个笑,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冷,嘴角却不听使唤:“我以前错了,没有尊重过你。现在我知道了,愿意去改,那么你能看看我吗?”
“大人……”
“先听我说,我怕一松手放开你,你就再也不肯听。”龚拓眼中坚定,目光锁着女子柔媚的娇靥,“我都知道,最开始无双你是喜欢我的,只是后面有的事情多了,你心冷了。我明知道,可就是不珍惜,因为觉得你走不掉,无处可去,这辈子只能靠我。”
无双眉间皱了下,樱唇抿紧。
他知道?也是,他什么事都看得清,怎么会看不出她这个小婢女的心思?
少女情怀,谁会没有想过那些美好?海誓山盟,郎情妾意……她想过,他那样宠爱她,或许会给她一个家的。
她真的想过,与他的家。
父母双亡,兄姐离散。到了十五岁那年,是这个男人给了她一些温暖,她当时紧紧抱住那样的珍惜,她是喜欢过他的……
无双别开脸,想要藏住眼中的心事,怕被面前这个人窥探到:“都过去了,大人何必再提?”
“我要说于你知道。”龚拓捧上无双的脸,看清了她眼底的忧伤,心中深深刺痛,“那时候,我也是喜欢无双的。”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
他从肮脏险恶的战场下来,那么干净纯澈的姑娘。只是家族的担子在肩上,他不能让恩远伯府继续衰败,那样整个龚家撑不了几年。自负如他,觉得儿女情长作为日常调剂便可,他要的是高远的未来。
无双不语,贝齿咬着嘴唇,眼睫颤着。
封闭的那些过往全部撕扯开,潮水一样汹涌蔓延。原来,她从来没有忘记那些,所认为的坦然,这时也没了用武之地。
龚拓薄薄的唇角勾出一个小小弧度,冷漠的眼中有了光亮:“第一眼看到无双,我就好喜欢。我从小到大见到的都是丑恶,幼时被亲生母亲算计,和她变得生疏,我不信任何人。那时你干净又美好,与那些人是不一样的。”
这些话他从没对她说过,根本就没有这个想法。
无双开始想挣脱,双手推据。
“无双,”龚拓眼中蔓延开痛苦,任无双的手捶在胸前,“你说什么都好,我全改,你别再跑开。”
无双气息不稳,如同现在的内心,剧烈波动:“不要说了,就这样平和的相处不成吗?像普通的相识。”
摒弃那些过往,两人和气交谈,跟平常人一样。
“不成,”龚拓齿间咬重两个字,眉间褶皱加深,“我想和你要一个永远。”
他抱着鱼儿一样扭动反抗的她,一个一句的告诉她。
无双没了力气,软软挂在人的手臂上,再也忍不住,轻声啜泣。
“别哭,”龚拓手指托着她的脸颊,轻声哄着,“你可以打我,也可以骂我,但不要赶我走。”
无双视线模糊,小巧的鼻子皱了起来。她不会打人,也不会骂人,甚至现在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出,难怪凌无然总是笑她这点儿出息。
“为什么,你总要欺负我!”她话语中浓浓的鼻音,脚上的绣花鞋松掉,半截子脚掌踩在外面,被人抵在这里动不了身。
龚拓叹了口气,轻轻说着:“以后,换你欺负我。”
话音刚落,胸口的手儿又试图推开他,他随她的意,退开一下,紧接着很快又贴了回去。
“等凌家案子尘埃落定,我亲自去跟你大哥提亲,”龚拓一下下轻抚着女子的后背,好似是觉得她气,这样能帮她顺气,“我娶你,我们有自己的家,好不好?”
他问她,带着希冀,小心翼翼。
“你?”无双说不出话,眼泪吧嗒掉着,砸在男人衣襟前,瞬间晕了开来。
“我认真的。你别担心,我并不是拿凌家的案子来逼你,该做什么我还是会做,那是公事。”龚拓表明自己的意思,又道,“至于你我,无双,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我会对你好,永远对你好。”
对她好,尊重她,爱护她。心中十分确定,他认定的人是她,想和她一起白首,不是单单喜欢她的美貌,他喜欢的是无双这个人。
他如此对她明白的坦诚了自己的情感,告知她自己的心意,让她明白,他不会放弃她。
无双咬咬牙,抬起发红的眼眶:“那么大人,你愿意抛弃现在拥有的这些吗?”
“你答应了。”龚拓勾唇一笑,拇指落在无双眼角,为她抹去濡湿。
“没有!”无双也不知为何,不理他也罢,但凡回一句话,就会掉进他的坑里。
龚拓点头,低低嗯了声:“愿意,也可以随你去卖茶。夫唱妇随罢。”
没什么好怕,就算一无所有,凭他,也不会让她受一点儿苦。
“有,有人来了。”无双慌张的推着,眼睛不安的瞅着巷子口走来的人。
龚拓身形一挡,将她完全遮住,低头就看见无双缩着个脖子,生怕被别人瞧见。
“大人,都已经处理好。”来人是龚拓的手下,此时低头抱拳,眼观鼻鼻观心,木头着一张脸。
龚拓嗯了声,随后低下头,对着无双道:“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