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和喜娘商量道,“要不咱们先把这个拿下来吧等花轿快到南方府上之前再戴上,要是一直这样,荔萝太受罪了。”喜娘却面有难色,因为这假髻戴上去很麻烦,到时候轿子还得停下来,又要花费不少时间,恐怕耽误拜堂的吉时。“姑娘,要风风光光地嫁人,少不了要受这份罪,咱们以后过的就是好日子了,您就忍了这一天吧。”喜娘劝说道,“况且这样做也不合规矩,万一让姑爷家里知道了,只怕他们心里不痛快啊”荔萝嘟起嘴,可怜兮兮地向星涟投去求助的目光,星涟点点头:“你等会儿,我去找舅妈说说。”星涟出去到处找郗夫人,这时候所有人都有事忙,她找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正在指挥下人搬礼品的舅妈。她没说和喜娘商量的方案,只告诉郗夫人荔萝快要被沉重的头饰压断气了,郗夫人心疼女儿,马上丢下这边赶去荔萝房中。见爱女果然累得快哭了,郗夫人不用星涟建议,直接让喜娘先把她头上的东西拿下来。反正到时候盖头一盖上别人也看不见,等进了洞房再装上去也不迟。主母都发话了,喜娘也不敢再有意见。再晚一会儿,荔萝的其他表姐妹们也过来了,已婚未婚一大群人,围绕着她挨个道喜。有几个人认出了星涟,好奇地问她这几年到哪里去了。当年她被摔傻的事很多人知道,后来她的下落就无人问津了,如今再见她已经好了,长开后的容貌令人侧目。不过鉴于她家已经倒台,她们便用一种同情大过嫉妒的目光看着她,不好明显地排挤。星涟自然不会告诉她们,这些人以前就没多少和她合得来的,她才懒得关心会不会得罪她们。“哎,今天是我成亲,你们都去围着星涟做什么我要生气了啊”荔萝见那些人对星涟问长问短,又说她可怜,就差没把优越感写在脸上,便佯装生气为她解围。快到吉时了,喜娘扶荔萝出去拜别祖父祖母和父母,拜礼完毕郗夫人便开始哭,荔萝也忍不住跟着流泪,被众人劝住了。这时候接新娘的花轿已经到了大门口,鞭炮响过后,便将一条红毯从正厅铺到到门口,让荔萝踩着上花轿。星涟站在外祖母身边,见那新郎一身大红婚服,衬得人身姿如松,面如冠玉,怪不得荔萝一提起他就脸红。而他牵过新娘的手时望着她的眼神也充满期待和喜悦,应该是很喜欢她的。她很为荔萝高兴。婚礼在男方家里举行,迎亲队伍出发后,郗家人也乘上马车慢慢跟在后面。两家距离不甚远,队伍在街上一圈再去,也不过花了两刻钟。新郎是督察御史之子,说实话娶到荔萝还算高攀了。今日男女两家的亲友齐集御史府中,郗家人到了之后,郗老将军夫妇就是这里身份最高的两人,被请到了上座。快要到拜堂的时辰,门房进来禀报来了一位不同寻常的客人,御史一听,忙亲自去请。不一会儿他回到庭院中,一脸激动地向大家宣布来了个贵客,认识的千万不要声张。他这样说,反而引起了人们的好奇心。当那主仆两人进来,在座宾客有一半都惊呆了,有的甚至差点跪下。来者前面是个年轻人,手拿一柄象牙骨折扇,身着寻常读书人的长衫,但容貌气度皆乃世间少见,贵气逼人。新郎官本已经是少见的人中俊杰,此人一来什么都还没做,竟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完全比下去了。他的仆人是个四五十岁的胖子,面向和蔼可亲,毕恭毕敬地跟在后面,手上捧着一只锦盒。来的人正是便装的桓肆和江德彦,桓肆目光扫视一遍,微微一笑,抬手制止了那些想下跪行礼的人。宾客并不都是官员,因而不是所有人都认识他,那些不认识的纷纷在向身旁人打听他是谁。认识桓肆的因为刚才御史打过招呼了,自然不敢多嘴,却在心里暗道今天这对新人真是好大的面子,连皇上都来贺喜了。“听说今日府上大喜,在下也略备薄礼一份,不请自来蹭杯喜酒,不知主人家是否会见怪”桓肆一边说着一边示意江德彦献上礼物,御史亲自躬身接了,喜笑颜开道:“岂敢见怪,贵客莅临老朽求之不得,就怕招待不周怠慢了您。您里面请上座”他紧抱着御赐的贺礼,将桓肆往正厅里面迎,桓肆往宾客席中四下张望,找到他的目标,手中折扇一收,笑道:“不用了,外面宽敞明亮,我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坐吧,你自去忙你的,对了,给江德彦也找个座儿。”见他态度坚决,御史不好再劝,目送着他找到个位置,便去给江德彦安排座位。桓肆在周围人好奇的目光中走向星涟坐的那一桌,拍拍她旁边女孩的肩膀,柔声问:“这位姑娘,可否换个地方”那女孩子见他和自己说话,脸涨得通红,像是被迷惑了一般将自己的位置让出来,桓肆拱手为谢,如愿以偿地坐到了星涟身边。这一桌坐的都是郗家人,不过多是小辈,见过皇上的除了星涟也就郗芳华夫妇和蘅芜的丈夫。三人诧异皇上为何会选择与他们一桌,但没人敢问,只好向他低首代替行礼。其余人则忍不住偷偷看他,毕竟这么好看到这种程度的男人实在是太少了。他们没注意,桓肆旁边的星涟把头埋得低低的,一直不敢抬头看他一眼。不过桓肆倒也淡定,不想给她惹麻烦,一直也装作不认识她。新人拜过天地后,新娘送入洞房,外面才正式上菜开席。邻桌皆觥筹交错,谈天说笑,只星涟他们这桌安静如鸡,各自吃自己的。只有不明情况的年轻人偶尔聊几句,星涟更是低头扒自己眼前的菜,闷声不语。这种场合最怕沉默了。桓肆见他们如此尴尬,忽然反思自己是不是来得有些鲁莽,他出现得如此突然,别人拘谨是正常的。不过他今天出宫就是为了给星涟一个惊喜,顾不了别的许多。“我敬在座朋友一杯酒,相见即是有缘,何必因我而拘束,若是在下令大家感到不愉快,实在是在下之过了。”桓肆为打破安静,先倒了一杯酒,站起来敬过众人,仰头一饮而尽。认得他的人哪敢让他感到不愉快,诚惶诚恐地也站起来回敬,完了也不敢再沉默,互相之间没话也找话说。几个小女孩就没大人的顾虑了,见桓肆生得好看又平易近人,便和他搭起话来,问这问那,气氛才逐渐趋于正常。桓肆给自己编了个假身份,轻而易举地把这些小姑娘的问题给糊弄过去了。他出来本就不是为了吃这顿喜宴,象征性地意思了几口,便起身与其他人作别。御史见他要走,挽留不住,一直送出两里开外,才被桓肆赶回去。桓肆走了以后,星涟这桌的气氛才彻底正常了。“吓死我了,皇上怎么来了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郗芳华拍着心口,低声向丈夫抱怨。展衡安慰道:“皇上居然来参加荔萝的婚礼,这可是给你们郗家的面子啊。不过他来这么一会儿就走了,又不让人知道,是挺奇怪的。”他看了星涟一眼,暗忖皇上有可能是为了她而来,不过郗芳华可能还没想到这一层。旁边的小侄女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一脸兴奋地问:“姨,刚才那个公子真的是皇上”郗芳华点点头,比了个杀头的手势吓唬她们:“小声点,不要张扬,小心皇上知道你们传出去,把你们全咔嚓了”小姑娘吐了吐舌头:“皇上那么温和,肯定不会的。”说着继续陷入了和皇上说过话的激动之中。星涟对他们的交谈充耳不闻,继续安安静静地吃东西。郗芳华回来后经常想找她谈谈心事,但星涟都不怎么和她说话,总是借故走开。又过了一会儿,夏蝉走过来,在星涟旁边俯身对她耳语几句。星涟一怔,想了想,放下筷子道:“我吃好了,去看看荔萝怎么样了,你们慢用哈。”说着便离席与夏蝉走出去,出了大院却不是去往荔萝的新房,而是直接出了御史府大门。拐过一条街,便是蜿蜒经过城中的小河,隔着一座桥,星涟便看见对面临河的茶肆里,桓肆正对她招手。第68章江德彦守在茶肆门口, 见星涟过来, 撩开帘子让她进去,他和夏蝉继续守在外面, 不让别的客人进来。茶肆不大,也比较简陋,里面都是一些简单的木头桌凳。因为临着河, 外面墙上歪歪的长着一棵老树, 树荫遮住了阳光,环境比较清幽。窗子向外撑开, 外面吹进来柔柔的凉风,不时摇过一只悠闲的小船。店中只有一个老板和一个小二, 这里已经被桓肆包下来了, 给的钱比老板一个月赚的都多。桓肆要了一壶好茶, 便独自坐在那, 让他们不必上前,老板当然乐得有钱赚还不用伺候那么多客人。星涟一进门,桓肆便望着她粲然一笑,对她招招手,星涟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桓肆拿过粗粝的陶瓷茶壶和茶杯, 倒了一杯清茶, 涮涮杯子,又重新倒了茶,放到星涟面前。这小茶馆看着其貌不扬,这茶水轻烟袅袅, 闻起来还真是奇香无比,喝一口苦涩中带着微甜,入喉之后口中余香不断,不比他们寻常喝的几十金一两的茶叶差。星涟惊诧,他一个皇上,居然找得到这种地方。“皇上怎么知道这里有好茶”桓肆摇摇扇子道:“从前还是皇子的时候,我和一众好友什么好地方没去过虞京但凡好吃的好玩的有意思的,只要不是这两年新开的,就没有我不知道的。”“那以后有空的时候就要请皇上带路,带我去找好吃的咯”星涟捂嘴笑道。“现在就有。”他向此处小二招呼一声,又让上了一盘香酥花生米,星涟丢几粒在嘴里,嚼着又酥又脆,齿颊生香。这民间的寻常小吃,有时候也别有风味。“刚才意外吗在御史府里。”“挺意外的。”星涟吞了花生,点点头,“可是皇上你怎么今天突然出现啊,一开始我还以为眼花了呢,大家都没有准备,你这样说来就来了,他们都吓得够呛。”桓肆手指在粗瓷茶杯上轻轻划动,淡淡道:“你这丫头太没良心,一走就是好几天,也不让夏蝉回来传个话,我又很想见你,就只好自己出来找你了。”他说得轻描淡写,却令星涟心里悸动不已,羞赧地垂下头,忍不住偷偷地咧开嘴笑了。“不过皇上今天这么出现在荔萝的婚礼上,那么多人看见你了,肯定要不了多久大家都知道了。”星涟忽然担心别人出去乱说,对他名声有影响。毕竟他登基以来一直十分勤勉,很少有一整天放下政务的时候,大臣们对他的固定印象已经形成了,有些古板的恐怕说他不务正业借故偷跑出来玩。“知道就知道呗,臣子家有喜事,我心血来潮上门讨杯喜酒喝,难不成谁还敢嚼舌头说这个皇上不正经”他莞尔笑道。他们知道以后只会说皇上体恤臣子,平易近人,亲自参加臣子的婚礼,还那么低调不张扬。其实从古到今老百姓私底下编派皇家私事也不少,所以才有那么多颠三倒四的野史。不过只要不让他们听见,也没什么不得了的,再暴戾的君王也不可能监听所有子民的对话。“别叫我皇上了,这是民间,让人听见了可不好。”桓肆偏头一想,笑道,“你就叫我三表哥吧,本来咱们就这辈分。叫来听听”星涟脸一红,警惕地看看周围,确定没人偷听才小声道:“三、三表哥。”“乖,真听话。”他隔着桌子摸了摸她的头。星涟噘嘴道:“你们怎么老把我当猫猫狗狗一样摸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而且这样对头发不好,会变秃的。”他哥也有这么个毛病,小时候总喜欢揉她的脑袋,她很长一段时间头发又黄又软,估摸着就是因为这个。“你比猫猫狗狗可爱多了,别妄自菲薄。”桓肆喝了口茶,笑意掩藏不住,“放心,就算你头发全掉光,也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小尼姑。”“我才不会做尼姑”星涟被他一逗,转过头不看他了。“生气了”桓肆叹了口气,连忙转移话题,“这几天朕在宫里见不到你,饭吃不好,觉也睡不好,好不容易出来见见你,就别气了呗对了,你这些日子过得可好,有没有惦记过我”他一边说着,一边悄悄摸摸伸出手抓住她放在桌上的手指,轻轻摇晃向她示好。本来就是个小小的玩笑,星涟被他一说软话,哪还生得起气来。这些连小龃龉都算不上,只不过是初初陷入恋情的年轻男女之间的小情调罢了。不过她虽然耳朵发烫,却抽回了手指,仰头望天道:“没有,我天天和荔萝玩,我们有说不完的话,开心得很,我哪还有空想谁啊”说完将被子里剩的茶一饮而尽,桓肆瞧着她红得滴血的耳垂,但笑不语,星涟给他看得心里毛毛的,佯装淡定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对了,我看今天你娘也在,她这次回来对你说什么了”“说得多了。”星涟想起就觉得气闷,忍不住向他抱怨,“我觉得她把我当一件她自己的东西,想扔就扔,想捡回来就捡回来。这么多年不管我的死活,这会儿还想我陪在她身边儿女双全呢。”桓肆脸色一冷,握紧了杯子:“难不成她还想把你带走”郗芳华嫁了人肯定不会留在虞京,想儿女皆在身边,肯定是想让星涟和他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