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同意了暂且不出皇城,却是改道去了刑部。包拯刚调职为刑部侍郎,有关如何查清丁谓大肆敛财,甚至以次充好欺瞒不尊太后,他该和包拯好好聊聊。
包拯一见赵祯,颇想说一句他们君臣真是心有灵犀了,他正也有话想对皇上说。
五天前他家被塞了一份匿名举报材料,矛头直指丁谓、朱彪等人。其中列出了一串名单,初步核实情况八成属实。
早前,包拯在户部任职就发现与丁谓交好的官员账目上有问题,有的案子是查到一半则断了线索——死无对证了。他转职刑部正是为了更好地查案,不得不说此份匿名证据来得太是时候。
“阿嚏——”
言不周揉了揉鼻子,稍稍拢了拢衣服。七月半的夜风带上了凉意,引得她打喷嚏的不是凉风,而是风中的烧冥纸烧香烛味道。‘或是有人在背后念叨我的好?’
当下,言不周绝无自我怀疑,完全不认为有人在议论她的是非,她可是刚刚做了两件打好事。既是为皎瀛取回了宝珠中的妖力,此前又让陈知玄将一包手书的名册空投到了包府。
陈知玄没法擅入包府,但他可以听墙根,确定没有砸到花花草草,而动静是引起了包府管家的注意,八成名册会送到包拯手中。
坑已经挖了,成与不成还要等上一等。
不过,有的人却是等不及了,等不及要取言不周的性命。
亥时三刻,瓦肆热闹渐歇。街巷转角,暗影忽至。
一个贼眉鼠眼的中年道士突然跳了出来,挥动一柄拂尘就劈向言不周,那拂尘似一根根尖利钢针直冲人面门而去。
“大胆妖人,竟敢恐吓良民!贫道今夜是来为民除害了。”
中年道士正是朱仁义去会仙观雇佣的白澒道人,他拿了一笔银子充分领会了朱仁义的意思。
尽管朱仁义无法确定七夕夜被吓与言不周有关,但他将一切问题都推到了言不周身上,反正有错没错都是言白脸的错。
朱仁义希望白澒做到两点,第一带人收拾了言不周,第二去荒府查个究竟,把那里的鬼怪处理干净,让他能顺利接手那块地。
会仙观的香火旺盛,白澒自问处事老练,他没有傻到冒然冲到荒府,毕竟边上有一座城隍庙。
七天来,他带着七八位手下在州北瓦子踩点,决定先制住了言不周,然后再解决荒府的问题。只要房主被打趴下了,之后的问题不就迎刃而解。
没有三两三,哪敢上梁山。
此时虽然远未发生梁山起义,但此话放在白澒道人身上倒也合适。他身手矫捷,恐怕此柄拂尘没少沾血。
言不周猛地朝后一退,向左侧挪了一大步,一下腰避过了拂尘攻击,反手则抄起了街角的石狮子。只见有小腿高的石狮子被轻松提起,其上竟是留下五指印迹,‘唰’地则投掷向白澒胸前!
白澒看着迎头而来的石狮子有些呆滞,言不周长得清秀,怎么徒手就轻轻松松抡起石狮子了?哪怕是一只小石狮子,那分量也不轻,不会轻到如抛一只白馒头那般随意。
“哐!”一声巨响,石狮子砸在地上,砸裂了青石板。
白澒只觉胸口发闷则吐出一口鲜血,他愣神之际石狮子已经砸到跟前。一边侧身躲避,一边挥动拂尘应对,他却还是被砸出了内伤。
当下,白澒擦去嘴角鲜血,双眼渐渐泛红。“妖人,当真是妖人!”
“我这是天生神力。屎黄人,你是羡慕不来的。”
言不周给了白澒一个睥睨的眼神,这道人穿得什么乱七八糟的衣服,可不就是一身屎黄色。
这样一句大实话,被言不周毫不掩饰地说出,是希望能气得白澒再吐一口血。她又不傻,早想过被套麻袋的可能,也对此尽可能做了防备。
上辈子她的力气就比较大,自打死过一回,这力气就朝徒手碎大石的方向发展了。所以行路途径是过挑选的,比如专挑石狮子、石凳、石栅栏、石灯杆等多的街巷走,那可谓是遍地都是趁手武器。
“好,很好!”白澒被如此鄙视,气得咬牙切齿,他高喝一声,“一起上,除魔卫道!我倒要看看,妖人能扔几块石头。”
话音一落,七八道人影从旁提剑而来,作势就要将言不周包抄起来。
下一刻,只听屋顶有轻微瓦片震动声。
一袭蓝衣从天而降,剑光闪动,金戈声响,则将七八人手中之剑都扫落在地。
展昭护在了言不周身前,余光扫视到了地上被石狮子砸出的坑洞。他不由侧头瞥了身边人一眼,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言不周看着踏风忽至的展昭,稍稍一愣就莞尔一笑,“展大侠,你来了。”
简简单单六个字,展昭好似听出了背后深意。
此刻,言不周见到他没太多惊讶,反似在其预料之中,仿佛早知道他这几天暗中护送。
“我只是路过。”展昭说完就抿起唇,这一句多余到在说此地无银三百。
其实,他完全没必要解释,他又不是故意跟踪,仅是顾忌到朱仁义可能报复,所以才多关照了言不周几分。
言不周闻言眼中笑意更深,也不戳破展昭解释更似掩饰,“好,只是路过。我懂的。”
哎呦我去!
白澒怒视展昭,半途怎么又杀出一个搅局的。这两人还眉来眼去聊上了,懂什么懂,还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