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过后阮晋崤手边的事才告一段落, 策马赶回镇江, 至少该三四个时辰的路程,被他压到了两个时辰。到了侯府大门口, 马四肢发软直接倒了地,倒是阮晋崤精神奕奕,迈着腿往妹妹的院子走。大概也是认定了阮侯爷洞房花烛没功夫管他, 所以步子迈的肆无忌惮。烛光下,他的沁阳的身影拢了层淡黄微光, 柔和的让他步子都忍不住放轻了。“累着了”一路飞驰,阮晋崤的头发虽然不说被吹成了疯子, 但散了不少, 因为他气势撑着, 别人才没看出不对。此时坐在榻边,阮沁阳就感觉他在散发热气, 透着风尘仆仆的味道。阮沁阳盯着阮晋崤额头的发丝,伸手把结在一块的一缕打散。阮晋崤看着妹妹柔和的表情,朦胧的烛火入了她的水眸,成了荡漾的秋水,温柔地把他裹得不漏半点缝隙。“我说,”阮沁阳声音慵懒,手指抹掉了阮晋崤额角晶莹的汗水,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晓不晓得席面上我被笑话了, 因为你没出现。”阮沁阳鼓着眼, 像是温顺的小猫突然呲牙咧嘴吓唬人, 阮晋崤本来觉得自己身上都是灰尘,不想弄脏阮沁阳,但见状却忍不住握了她的爪子,把人揉进了怀里。“沁阳想哥哥了谁笑的你,哥哥去割了她舌头。”阮晋崤蹭了蹭阮沁阳的嫩脸,他觉着舒服,阮沁阳仰头就咬了他一口。这一口就是一嘴的沙,心中的气涨的更满。阮晋崤骑马赶来,也没说拿面具遮面之类的,脸上浮了层薄薄的沙,看不出来,但是脸蹭就觉得是被磨砂板给摩擦。阮沁阳连呸了几下,觉得自己是气傻了,这会儿不止脸粘了沙子,嘴巴也尝到了味道。阮晋崤把手搭在她唇边:“哥哥的错,不舒服吐哥哥手上。”阮沁阳倒真想吐他满手,不过他这手洗干净了一定会摸她,她这样不就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推开了阮晋崤,阮沁阳拿茶水漱了漱口:“你晓得我刚刚在想什么”阮晋崤本来是打算先去洗漱,闻言唇紧了紧,不管阮沁阳的嫌弃,微湿的鬓角靠着她的脸:“在想我。”阮沁阳低头,就见自己的手指被阮晋崤扣住了,看着他没使多大的劲,但她知道一定很难挣开。两人太熟了真不好,她还没说什么,阮晋崤就能猜到她想说什么。靠着阮晋崤火炉一般的身体,虽然漱了口,她觉得嘴里还全是阮晋崤身上的味。她刚刚的确是在想他,想的问题是从阮姀那儿延伸出来的。现在抱着她的阮晋崤,到底跟书里面的阮晋崤是不是同一个人考虑这个问题其实是一件无聊的事,因为就算是同一个人,但他从小经历的不同,他既然没对阮姀一见钟情,那其实已经不算是同一个人了。但是她还是忍不住一直钻牛角尖,比如要是阮晋崤也有“上一世”的记忆,那他会觉得喜欢她是对的,还是喜欢阮姀是对的。她知道她现在的状况是太在乎阮晋崤的存在,甚至不知道她现在想抽身还抽身的了不。不知道是哪来的风让烛火摇曳不停,阮沁阳看着墙上的影子,耳畔的阮晋崤的呼吸很平稳,就像是快睡着了似的。“你去休息吧,若是你明日急着走,我会早起跟你说话。”“我抱回再去。”说是抱,阮晋崤的手却不怎么规矩,顺着衣摆沿着沁阳的胳膊揉弄,感觉到平缓的呼吸渐渐粗重,下一刻沁阳的脖颈一疼,被阮晋崤叼了口。“阮晋崤”阮晋崤转移目标,噙住了那张朝思暮想的唇,把粗重的呼吸与湿润都传递过去。阮沁阳抿着唇,他就一下下在她唇上啄吻,不急着侵入,就像是一头强大的野兽十分有耐心的用爪子去抠贝壳缝隙。而阮沁阳这颗贝壳被扣的不耐烦了,伸手挡在了唇上:“我想问你一件事。”她想问他,而他只想吻她。“沁阳想问什么”阮晋崤握着阮沁阳的手,心尖颤了颤,有种不安感。阮沁阳闭了闭眼,她那几场通书的梦,其实还透了一个恐怖的信息,只不过她一直下意识不想提及罢了。“小时候是你把我推下水的是不是”阮晋崤一怔,漆黑的眼珠倒影沁阳模样。阮沁阳抽出了自己的手,抬头直视他的眼睛:“小时候你想淹死我。”她穿越的契机是原主不慎落水。因为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阮晋崤,也因为是他救了她,她一直都跟他很亲近他。但是梦却告诉她,当年原主会落水是因为阮晋崤故意,他觉得家中多了个孩子讨厌,想把人溺死。一个三岁的孩子,不管原主以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阮晋崤当时是几岁,动机都太变态。她不想相信阮晋崤是这样的人,所以她一直在努力遗忘这件事,只是没想到还是说出来了。不过问出口,她又后悔了,如果阮晋崤说是怎么办。如果这行为是真的,书里面不知道他是为什么没溺死原主,但现实原主是真的在水里死了,她才会进入这具躯壳。她该如何面对一个杀了三岁小孩的男人。“我在想你说的小时候是什么时候。”阮晋崤怔了下,眼中又注满了笑意,“谁与你说的我要是要淹死你,又为什么会救你。”“你说不定良心发现”“沁阳,”阮晋崤有些疲惫地叫了她一声,无奈地道,“我哪有什么良心。”阮沁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把这话说得那么理直气壮,没良心是什么好事不成。不过听到阮晋崤否认,阮沁阳心中的一颗藏着的石头终于放下了。阮晋崤动手这事在她的梦中并没有经历过,而是“阮晋崤”又找“阮沁阳”发泄的时候,掐着她的脖子说,“早知就该彻底淹死你。”现在想想说不定,是阮晋崤生气说的气话,“阮沁阳”落水的时候,他才几岁,能跟个小孩子有什么仇,怎么会把人推落水。“我还记得你小时,明明年纪不大话都说不清,却因为阮侯爷与侯夫人不知跟你说什么,会看到我就目光躲避。”阮晋崤温柔地顺着妹妹的头发,“都说有妹妹了会陪我,但我却感觉我更像是多余的一个人。”阮沁阳知道他说的是她三岁以前,舔了舔唇道:“那么小的事情你竟然也记得。”她其实很多事都记不清了,不过能记得的事大多都跟阮晋崤有关就对了。他们小时候粘的可真紧。“我记得不算清,只是记得一些感觉。”提起小时候,阮晋崤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不过你落水以后,眼睛看着我总是在发亮,我嫌你粘人你也不气,你说要把我养的不嫌弃你粘人,若是你不粘我了,我要浑身不自在,痛哭流涕的求你。”阮晋崤的手掌摸头发还挺舒服的,阮沁阳懒洋洋地躺在他的腿上,哈欠打到一半,突然咽了回去:“我说过这样的话”她为什么都记不住了。她就记得小时候她对阮晋崤多好,多努力把阴霾少年拉到阳光下,当然她当时也是抱着他是嫡长子,讨好他以后长大方便奴役他,但是她当时有那么坦诚吗竟然把真心话说出来了。“那你当时听到我说的话是什么感觉”“很期待。”阮晋崤捏了捏沁阳小巧的耳朵,“期待的想要发疯,但我对你说蠢货。”“你竟然那么骂过我。”阮沁阳本来觉得他说期待稀奇古怪,想跟他讨论这个问题,然后就听到了他接着的话。虽然气愤,但阮沁阳也不想翻身起来,只是脚蹬了蹬毯子意思意思。她其实记得小时候阮晋崤会经常骂她,那么说起来她把她的记忆美化的挺厉害,自己的她对阮晋崤的好,和阮晋崤骂她,但是她想奴役他的想法全都被她原则性遗忘。“我错了”阮晋崤侧身躺在了阮沁阳的身边,用胳膊代替腿让她枕着,高度猛地降下来,阮沁阳不舒服皱眉往前移了移,反正离阮晋崤越近的地方,他的胳膊的高度越高。两人大眼对小眼,阮沁阳考虑不可能直接把她头枕在他头上,只能认命不动:“你为什么期待还骂我”“刘婵继位容易,所以被人夺国也毫不在意,乐不思蜀。”阮晋崤轻轻道,“总不能让你太容易得到我。”两人呼吸交错,温暖的气息打在脸上,阮沁阳有了几分困意,连瞪阮晋崤也瞪得有气无力。“那你现在怎么让我轻易得到你了。”阮沁阳撅着唇把阮晋崤鼻尖上的睫毛吹走。“脑子都是你,想到你不愿我碰你就浑身不自在,又怎么舍得跟你玩心眼。”“不玩心眼就好”怎么说也忙了一天,阮沁阳说着说着就困了,本来还想跟阮晋崤说章静妙,只能睡醒了明天再说。瞧着妹妹慢慢闭紧了眼睛,阮晋崤低头在她眼上吻了吻。“那时候你的呼吸都没了,可下一刻又睁开了眼,可怜巴巴的看着我。”阮晋崤唇移在了她的唇上,“依赖的看着我,仿佛天地只有我一人,我那就时候就想,现在醒来的这个人应该是个完全属于我的人。”gd1806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