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督做了个梦。
梦里,阮玉在哭。
他蹲在地上,肩膀抽搐,一嗒一嗒的,只是没有声音。
他走上前,看着阮玉,发问了:“怎么了?”
阮玉抬起头,有着一双泛着红的眼睛,晶莹剔透的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往下流着,他长开了嘴,唇瓣一张一合,可是却没有声音。
就像是在看一场哑剧。
我见犹怜。
他偏不。
陈督的眉皱了起来。
他没有看阮玉,而是看向了四周。洁白的墙壁,空无一物的房间。除了他和阮玉,再也没有别人。
他想了想,伸出手把他拉了起来。
“别哭了。你这样你爸妈得揍我。”
阮玉父母还健在的时候,对陈督还算满意,一直觉得自己儿子所托是人。百年以后不愁阮玉没个依靠。
阮玉顺从的站了起来。
只是梦里的阮玉,却依旧没有声音。
梦快醒了。
不知道为何,陈督很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洁白的墙壁出现了裂痕。梦境在瞬间崩塌。
陈督头痛欲裂,慢慢睁开了眼。
此时天际边正好出现一丝曙光,初秋的早晨有点微冷,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陈督从床边掏出了烟,给自己点上了火。火星子忽明忽暗,烟雾冉冉什起,最终飘散在空中。
在梦醒的那瞬间,陈督终于听清阮玉说的什么了。
阮玉说——救救我。
救你什么?
早在几个月前,他们就已经离婚了。从法律上说,他们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
要不是阮玉父母三年前就车祸去世了,岳父岳母说不定真要蹦出来揍他。
陈督吐了口烟雾,想,这真是个奇怪的梦。
最近他一直做梦,不知道是什么毛病,睡眠质量差的要死,他脾气都坏了不少。
也许改天应该去看看医生。
……
……
黑夜中,哈士奇的耳朵动了动。
没有钟表可以显示时间。但是陈督知道现在一定是深夜了。毕竟连窗户外街道的灯都熄灭了。
陈督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阮玉给他的铺的窝是在卧室的一角,像个婴儿床一样,还盖着毯子。
他迈步的时候宛如一个做贼心虚的小偷,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生怕吵醒了床上正在熟睡的人。
实际上,他干的的确是做贼的勾当。
陈督走到了阮玉床边,伸出了一只肥硕、圆润的狗爪子扒住了床沿。
床不堪重负,“咯吱”响了一声,
狗崽儿实在是有点胖,远看像熊,近看像猪……哪怕里面住着的是个人的灵魂,也没办法做到身轻如燕。
陈督甚至怀疑,这条狗唯一的热身运动就是追着咬他!每次看到陈督,狗崽儿都能如同回光返照一般迸发出无限活力,宛如公猪变吕布,威猛非凡!
……真是操蛋。
陈督的狗爪子轻轻往阮玉枕头边上探了过去。
狗督督屏住了呼吸,专心致志地像在处理上亿的合同。
然后……终于,成功的从阮玉枕头底下摸到了他的手机。
就在陈督慢慢把手机往自己这边挪动的时候,床上的阮玉突然动了一下。
他紧皱着眉头,从平躺变成了侧卧。
那一瞬间陈督差点以为他要醒来,身上的狗毛都倒竖了起来。
然而没有。
阮玉只是喃喃了一句,又慢慢睡了过去。气息平缓,看来是重新陷入了梦乡。
他喃喃说的是“陈督”。
陈督站在床头看着他。
原来是梦到了我。
只是你做梦梦到了我,那这个梦到底是个噩梦还是美梦呢?
他把手机安排到了自己的狗窝,又折回了过来,咬住了被子,然后替阮玉盖住了露在外面的胳膊。
他叼起了手机,偷偷从卧室里溜了出去。
等他从卧室来到了客厅的时候,陈督在那瞬间激动的想对天长啸,然而他忍住了。
万一吵醒阮玉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