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现在寄人篱下,处境如此,怎么可能空口白牙地驱使夏国为他办事?其实在选择自夏国借道归国的时候,黎卫宁便已然猜到了如今面对的局面!黎卫宁强压下心中急躁暴戾情绪,咬牙道:“不知岐王殿下要什么!是全据邕州四州?或是想要孤割让几处郡府?”如今东路水师覆没,没有实力支撑,想要个夏国瓜分邕州四州是想也别想了。再行割让几处州郡,虽然代价有些大了些,但对于此时的黎卫宁来说,显然是能够接受的!岐王闻言,面色沉重地摇头拒绝,道:“虽然说出来未免有些丧气,但云国大军锋芒正盛,别说邕州四州了,只怕这次我大夏连西南数郡都不一定能够保住!”“那岐王你想要什么?”黎卫宁连忙问到。岐王看向黎卫宁,眼睛一厉,掷地有声道:“大军凝聚异象之法,换本王送你归国!”听闻此言,黎卫宁眉头一皱,喉咙上下滑动,久久不曾开口答应。此前他并非不是没有预料到,夏国想要的是这个东西。只是他心中,一直不愿接受,一想着这件事便可以去回避。毕竟这气运运用之法,本是他黎朝开国之祖黎醒开创,天下古今独有。更是他黎卫宁称雄天下,建立功业的底气与依仗。黎朝在三国之中本就势弱,数次国战失利,更是将数百年元气败得差不多了,根本无力与云、夏两国相争。云国劫走了黎醒,从而得到了气运之法。若是夏国也拿到了,那他黎朝更是永远都别想翻身了!想到这里,黎卫宁更是沉默着,不愿开口。岐王见此,眼睛微微朝身后的冯处瞥了一眼,旋即站起身来,冷声道:“既然如此,本王便不多费口舌了!冯处,你绣衣使的手段,可以让黎王见一见!”这大军异象凝聚之法,乃是夏国能否抵御云军进攻的关键,岐王必须要拿到手。哪怕不顾眼前之人黎朝之主的身份,严刑拷打,刑讯逼供,也要问出来!黎卫宁闻言,猛地一惊,抬头看向岐王,厉声喝道:“孤乃大安上国国君,岐王胆敢如此对孤?”冯处闻言,随和的笑容却透着一股子冷意,开口道:“黎王此言差矣!您失陷乱军之中,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的,贵国难道还会问责我大夏什么吗?说不定到时候,还得谢我大夏找回自家国君尸身呢!”黎卫宁看着抬腿就要离去的岐王,已经笑容越发狰狞的冯处,心中慌乱无比,满是畏惧害怕。失去了权位,他甚至连武功都不会多少……偏厅之中,沉默片刻之后,只见黎卫宁屈辱地低下了头,咬牙恨声道:“好,孤给你!”听闻此言,岐王眼睛一亮,转过身来,鼓掌笑道:“好,黎王深明大义,本王深感欣慰啊!”看着眼前露出笑容的岐王,以及一旁的冯处,黎卫宁恨得是牙根紧要。你岐王,既然如此逼迫于孤,孤便要你日后悔恨无比!还有那什么冯处,你既是夏国皇帝亲军绣衣使出身,便看看你接下来要如何自处!黎卫宁声音一高,喊道:“大军异象凝聚,实为借助一国气运之力,加持大军之法!除此之外,孤手中还有凭借国运,延寿君王的手段!长生不老不敢妄言,但再延寿百载,化身人瑞,亦是寻常!”此言一出,岐王眉头一皱,惊疑道:“还有这种手段?”大军异象凝聚,好歹是军中诸将亲眼所见。但这延寿数百载,听起来便实在有些夸张了些。黎卫宁此时,却是昂然道:“自然,我黎家老祖,自开国之时,一直存活至今,暗中操持权柄,执掌大权。当初我国都宗庙之战,你绣衣使不可能没有收到一点消息!”岐王闻言,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冯处。冯处面露凝重之色,郑重地点了点头。黎卫宁此时,注意看了冯处犹豫纠结,不太好看的脸色,心中陡然畅快一分,继续道:“若非当时想要借云国皇帝身边高手除去我家老不死的,却阴差阳错地让老不死落到了云国手中,云国何来此种秘法调度国运?”原来云国凝聚大军异象之法,是这样来的!岐王更露惊讶,却又不得不选择相信。“好,本王信了!请黎王,交出秘法,本王这就派人送你归国!”黎卫宁此时,却是冷笑一声,道:“好,但这秘法,孤只交给你夏国皇帝亲信手中!”第五十五章 敲打百官,撤换户部尚书旭日初升,在有些凉意的晨风之中,中庆城中的百姓,便听到皇城四门城楼之上传来的厚重、清脆的钟典之声,立时惊起了一群栖息在皇城旁的飞鸟。宣政殿中,朝中百官俯身跪倒在地,口中山呼万岁。今日又逢大朝会,伴随着各处前线战事越发顺遂,朝堂之上百官的主要精力,也逐渐放到了国中政务之上。现任的户部尚书快步上前,手捧奏折,朗声道:“启奏陛下,时至今日,国中各地赋税已然收缴八成。地方官府简报,此前呈报户部整理,初步估算,今年赋税折合银钱,共计七百余万两白银。”要知道在萧承刚刚登基之初,整个云国一年赋税,不过五百多万两白银。只从数字上看,这赋税增长程度堪称恐怖了!龙椅之上,萧承垂旒覆面,未曾有表情流露,让一众朝臣看不清面貌,更添威仪神秘之感。不过他此时虽表面默不作声,心中却是颇有些感慨。这老老实实种田,还真没有抄家、赔款来得快……佛门六百年积攒、夏黎两国的赔款、还有当初抄了那个杂家弟子金堂峰的家产,让萧承大手大脚挥霍了这么久,结果到现在国库里还有一千三四百万两的白银。此时,这位户部尚书大人,当即面带激动之色,高呼道:“国中富裕,钱粮堆积如山,此全赖陛下施政得当,方有我大云国力日渐鼎盛之势!臣,为陛下贺,为大云贺!”听到此等生硬的马屁,萧承微微皱眉。沉吟半晌之后,突然开口问道:“赋几何,税几何?”赋、税收缴形式不同。赋为银钱,税则是金银、米粮、布帛等物,甚至连草料都能算进去。而且两者用途也不尽相同,虽并称一起,但统计之时多有区别。刚刚还满脸红光向萧承道贺户部尚书,顿时便像是被掐住脖子,张着嘴使劲回想好久,方才带着些结结巴巴地道:“赋大概有两……啊,不,应该是大约三百万两白银。剩下的实物税收,则是占了大头……臣、臣奏折之中,记载详细,请陛下翻看!”萧承满是威严的审视视线,落在了额间已经开始冒汗的户部尚书身上,冷声问道:“这般说来,商税多少,农税多少,你也不清楚了?”很显然,这位上位已经半年的新任户部尚书,也无法回答萧承这个问题。“连这些都不清楚,那国中各地赋税的详细数据,你定然也是不清楚的!”此时的萧承,心中已然勃然动怒,继续冷声追问道。显然,这位尚书大人,依旧没有办法回复萧承问题。萧承冷哼一声,道:“你不知道,那朕告诉你!”只有萧承能够看到的视线之中,金手指面板打开,云国赋税详情列表,浮现眼前。“国中今年,赋收三百一十七万两白银。税收实物,折合金银四百零五万两,共计七百二十二万两白银。商税占据三成七,农税六成三。地方赋税,不必朕一地一地地念给你听了吧!”这其中的商税,因为沈万三利用茶马商道,操控商品价格,以此收割西域财富,并为萧承收精良战马,所以较之往年,也多了一些。萧承声音越发冷冽深沉,言语之间似有雷霆,威仪深重,让人心中为之胆寒。户部尚书当即心中一跳,双腿一软,再次跪倒下来,俯身在地,颤声请罪道:“臣、臣玩忽懈怠,未尽朝廷重责,请陛下恕罪啊……”龙椅之上的萧承见此,面前垂旒乱颤,厉声呵斥道:“知道朕为何突然这般询问你吗?”“邕州四地,今年已然恢复了地方行政。近来边境虽有战事,但未波及至四州境内,又是膏腴之地,人口众多,赋税上缴,便足有一百三十二万两白银。今年国朝赋税多出五成,大半便是出于此处。你身为户部尚书,却一意媚上,说这是朕施政得当?”萧承登基之后,确实施了像水利农田法这类善政。今年赋税较之往常多出近两百万两。除去邕州四地上缴的,其余多出来的几十万两,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除此之外,还有南部清迈郡,哀牢族领着天南之地的一众少民部族开垦,免税期之后,这便又是一笔赋税入账!但今年赋税上涨,这绝非主要原因!其实手下臣子有心讨好,说些拍马屁的话,萧承显然不会这般动怒。之所以刚刚萧承多问了一句赋税分别多少,不过是有意借机敲打这位尚书以及殿中百官,让他们不要有心糊弄自己。谁知哪里想到,这位履任半年的户部尚书,竟然连这些问题都无法回答上来,不知到底是能力不足,还是有意怠政!户部掌管、统计国家赋税收入,乃是重中之重的钱袋子。结果户部尚书是这么一个水货,如何不让萧承动怒?一时之间,整个宣政殿中,百官纷纷噤声,心中震撼惊讶,皆是低头不敢言语。早就知道咱们这位陛下不是好糊弄的,没成想,当今陛下手下的情报组织,竟然也这么夸张!这赋税收入的统计,就连掌管赋税钱粮的户部还没有捋清楚呢,这边都已经放到陛下案桌上了,说来也实在太让人心惊了!便听到龙椅之上,萧承压抑火气的声音传来。“户部尚书玩忽懈怠,该做何等处置?”吏部尚书张纮上前一步,躬身道:“按‘吏部考成法’,懈怠政务者,考核为下等,当降阶三级,贬黜出京留用,以观后效!”其实严格来说,他也就是敷衍了事,情节并不算严重。真按照考成法追究,第一次被发现也就先是罚俸数月,第二次才会问责。但架不住这位户部尚书好巧不巧,正好撞在萧承气头上,自然是按照最重的来惩处。萧承闻言,冷冷地点了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