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这可是咱们陛下钦点的!能被陛下授予帅位,自然不是简单人物!”“啧啧,这等兵马,我记得也就当初太师汪晓身边的白羽军能够媲美几分啊……”话音一落,原本闲聊着的一群守营将士忽然一静。便听到有人低声呵斥道:“你怎么想的?现在什么时候,你还敢叫他太师!陛下可是下旨了,定了他“幽”的恶谥!你刚刚话,要是让粘杆处、东厂的人听到,有你好果子吃!”刚刚脱口而出太师的那名士卒,脸色微微有些苍白,颤声道:“就、就叫习惯了……”这云国边军,在汪晓之前,那都是羸弱不堪,难以大用。是他掌权之后,重整边军,方有边军如今的这般景象。所以哪怕是汪晓倒台身死之后,边军之中也并无诋毁之言。“以后可不能了,千万要记住了!”其中一人,忍不住叮嘱道。之前当今陛下,不过是夺去了汪晓的官职爵位封号,其余的罪名皆并未深究。但自从朝廷为他定下了恶谥,情形可就不太一样了!“是、是……”那名士卒忙不迭地点头,然后后怕地打量了一眼四周,待确认并无其他人听到,方才稍稍放心下来。第二十章云国皇宫,宣政殿中。身穿六品官服的严嵩忽然迈步而出,俯身在地,朗声道:“臣刑部主事严嵩,有事要奏!”龙椅之上,当今大云皇帝的上半张面孔,为垂旒所遮盖,让人看不出具体神情,给人一众神秘莫测旳感觉。只听到一声淡漠威严之声,自陛阶之上传下:“准奏!”严嵩闻言,当即沉声道:“臣要奏之事,乃为前太师汪晓!”“汪晓大逆不道,此前有谋朝篡位之举。陛下仁德,不愿过多追究,但此举在日后,极有危害朝堂稳定之像!臣斗胆,请陛下从重处置!汪晓虽身死,但其族人仍在,只以流放,不得震慑宵小!一应子孙,当夷三族。族中女子,一应发还母族!”严嵩话音刚落,便又有数名大臣出列,沉声道:“臣等附议!”“请陛下从重处置!”不多时,又有不少人站了出来,请求萧承从重处置。萧承坐在龙椅之上,看着殿中跪倒小半的百官,眼睛微微眯起。仔细想想,还是有点不对劲啊……片刻之后,清冷威严之声,自萧承口中而出。“此事,之后再议!”不过一句话,率先跪倒在地,请求从重处置的严嵩,心中却是一个咯噔。陛下这是不愿损害仁厚之名,还是我猜错了圣意?--------酒楼之中,掌柜的满脸笑容,不断招呼着客人。店中小二忙得满头大汗,端着酒菜,快步穿梭于人群之中。满座的客人,多是士子打扮之人,推杯换盏,嬉笑交谈之声不绝于耳。因为今年科举将至,中庆城中,各国士子已然齐聚。这各国士子一多,城中客栈酒楼,茶馆青楼的生意,便颇为红火,甚至带动着城中百业越发兴旺起来。酒楼正中,便看到一名青袍中年男子站着,手中举着惊堂木,口若悬河道:“在数百年前,这天竺之地,亦是群雄割据,战乱不休,共有一十六国占据各方。其中有一强国,名曰‘迦尸国’,国周四千余里,乃是一方霸主。此国富庶,都城闾阎栉比,居人殷盛,家积巨万,宝盈奇货。今日要讲的,便是这迦尸国末代君王,毗琉璃王的故事……”青袍中年男子口若悬河,将天竺的迦尸国如何覆亡的故事娓娓道来。一个类似于项羽一般,纵横无敌的战神君王,在即将统一诸国的时候,因为心腹叛变,落得个自尽身亡的悲惨下场。故事荡气回肠,引人入胜,让人不由得心生惋叹之意。这一开始,还对天竺那边事情不太关注的酒楼客人,此时一个个还真的听入了神。“毗琉璃王战败之后,迦尸国就此覆亡。毗琉璃王后人领着一众死忠心腹,埋藏了毗琉璃王一生收集来的滔天财富,以及毗琉璃王纵横天竺的武学典籍。并且将埋藏这些东西的地方,雕刻在一枚宝珠之中,以图日后东山再起。但自此之后数百年间,却再无毗琉璃王后人的消息。那批汇聚了天竺之地积攒的滔天财富,也自此再无音信……”故事说完,说书人有些意犹未尽地咂了咂舌,对着众客人微微拱手,便要转身下场。酒楼之中的不少客人,颇为惋惜地叹了一声,似乎在为这位毗琉璃王最终覆亡的结果,而感到颇为惋惜。“这就结束了?这毗琉璃王的后人,手上握有这么一大堆财宝,就没有起兵报仇的意思?”酒楼之中,响起了一道不满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便见一打扮华贵,举止傲然的年轻士子,面露不满之色,手中折扇一指身旁的奴仆。随身奴仆当即会意,自怀中掏出一小锭金子,快步走上前去,拦下了要退场的说书人。年轻士子微微昂头,面容桀骜,摇头晃脑地道:“本公子最敬英雄豪杰,最讨厌英雄落得个悲惨结局,所以我不喜欢这个故事!说书的,给公子我改个喜欢的结局,这金子就给你!”说书人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懵逼之色,似乎还从未见过这般做派的人。这年轻士子的做派,亦是惹得在座客人注视而去,见他衣着打扮,做派气度,心中皆是揣测,这人怕是哪家被惯坏了的世家公子哥,前来中庆城赶考呢。那随身奴仆,亦是一副豪门家仆的做派,微微昂头,趾高气昂地道:“快着点!只要你让我家公子高兴,这枚金锭,便是赏你的。若是说得好,我家公子不吝赏赐……”说书人愣住了片刻,方才无奈地拱了拱手,开口道:“这位公子,我等说书人说的固然是故事,但这毗琉璃王之事,却是真实发生!虽然为了故事精彩,细节之处不免多加笔墨修缮,可绝对不是胡编乱造的……”听闻此言,这名公子哥更是不满,一拍桌子,不快道:“不行!毗琉璃王此人,虽是番邦之人,但此人豪情,却是颇让人折服!这般人物,何以落得这般结局?啊,本公子知道了!莫非是你们这群说书人,为了赚得诸位的一声惋叹,故意将这结局给改了?”酒楼之中的客人见此人这般混不吝的做派,此时心中,都不由得对这位说书先生,生出了一丝同情之心。好好的说个书,竟然就因为这件事,招惹了这么一个人,当真是倒霉至极!说书先生此时亦是一脸为难,忍不住摊手道:“公子说笑了!我等说书,虽多有笔墨修饰,但绝对只是为了故事更加精彩。一旦事关这等历史上真实存在的人物,便不可能随意更改结局!”这话说的,极有道理,但是这名公子,却还是不依不饶地道:“本公子怎么知道,你不是在糊弄我?”此时这名说书先生也颇有些不耐,微微皱眉,沉声道:“这毗琉璃王的故事,是我等说书人亲自收集整理天竺故事而成的,绝对不可能有假!”“本公子不信,除非你拿出证据来!”被这位蛮横不讲理的公子哥拦住,说书先生颇有些心烦意乱,脱口而出道:“怎么是假的?为了整理故事,我等家门人花费了大量的精力,甚至追寻到了他的后人的下落,如何是假的?”公子哥闻言,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那你不妨说说看啊!”说书先生闻言,当即道:“这毗琉璃王虽一生战功赫赫,但征伐诸国,一身罪孽。其独子幼年贵为王嗣。青年时期流离失所,在父亲旧部的鞭策之下矢志复国,但却每每无功而返。到了五十岁,此人大彻大悟,自此剃度出家,皈依天竺佛门,为父亲恕清罪孽。据说就连手中那藏有滔天宝物的宝珠,也投献给了佛门天竺……”“这、这,本公子不相信!你可有什么证据?”“此前市井之中,传有天竺僧人,来我大云国求取真经的事情。据说那枚宝珠,便在他的手中,欲要敬献给当今陛下!”公子哥闻言,眼睛顿时睁大,许久之后,方才面露愤愤不平之色,道:“这么这样?什么大彻大悟,分明就是毫无担当之货。辜负了父亲旧部、麾下之士的效忠,放弃故国子民,跑去当和尚,整日念经拜佛?这当真是个扶不起来的货色!”这名公子哥为此愤愤不平,而此时在座酒楼之中的不少人,却是神色有些怪异地看向说书先生。便听到不知何处,有人出言问道:“此话当真?”说书先生毫不犹豫地回道:“我家的名声,诸位如何不知?”家的门人弟子,遍布天下茶馆酒楼,眼线繁多。虽说此举,是为了收集各种故事素材。但是难免的,会收集一些江湖之上的奇闻异事。所以天下之中,家情报之准确,却是公认的!听到这里,酒楼之中,人群顿时一静。片刻之后,酒楼客人们相识一笑,再次推杯换盏起来,似乎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而此时,引起这么一段故事的说书先生以及公子哥,却在此时,悄然离去。不过数日之间,天竺僧人携带宝珠,其中埋葬着滔天财富与绝世武功,欲要献给当今陛下的消息,便在整个云国之中流传开来,引得不少人心中蠢蠢欲动。-云国西南边陲,云远郡之中。一名身穿云国服饰,五官深邃俊朗,带着明显突厥人面孔,且不着甲胄,仅佩戴着腰间弯刀以作护身之用的年轻人,此时身骑战马之上,对着阿那律拱手道:“阿那律大僧,就此别过了!只希望日后在大云国的都城,我们还能够再次见面!”阿那律闻言,露出祥和的笑容,对着突厥年轻人微微点头。一旁的云国佛门弟子子明,此时看着年轻人,有些不舍地道:“都布可汗,咱们这一路上相处还算愉快,为何不一同前去我大云国都呢?”其余几名僧人,亦是连连点头,对这位都布可汗的离去,颇为不舍。倒不是因为这群和尚不能碰女色,而对着年轻人起了什么“基烈”的想法。而是这一路之上,不知为何,总有人窥觊他们这群和尚。一个个的,还不太好对付!若非是这位都布可汗麾下的百余骑兵在身旁,他们这些和尚,只怕早就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