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我读过一本游记,上面说边南之地的人喜爱将各色蔬菜泡了吃,味儿辛辣刺激,我虽没去过,可想来与这个有异曲同工之妙,我甚爱!想来爹爹也会喜欢的,我便带些与他下酒!”
萝卜并不值钱,一百文不到能买一麻袋,泡菜做起来也不麻烦,展鸰很痛快的用小罐子装了些给她,“难为姑娘这样有孝心。”
这个岁数的小姑娘出门在外能有几个人记着爹妈爱吃什么?更何况是这样不起眼的小菜。
那小姐亲自接了,又道谢,转头对婆子笑道:“我觉得这饭菜极合口味,你们觉得比前几日咱们吃的如何?”
丫头到底年轻,沉不住气,飞快的道:“这个好!又清爽又好吃,却不似寻常做法。”
展鸰抿嘴儿一笑,“过奖了,你们喜欢就好。”
之前他们进城的时候就发现了,如今大庆的烹饪方法还是略显单一,基本都是蒸煮烤炸焖,根本没有爆炒的概念,前几种做法用油吝啬不说,调味方式也比较原始单一。
展鸰来自后世,烹调方法融贯东西、横跨古今,自然有优势。
婆子就来结账,却听展鸰说:“说老实话,还真没想到客人来得这样快,这些饭菜却哪里来得及定价?且看着给吧!”
少了寒酸多了折本,这怎么给?!
婆子一脸为难的看向自家小姐。
小姐摆摆手,“照昨儿给的加厚几分也就是了。”
他们一行七人,前几日被困在福园州客栈里了,一日三餐都在那里吃,可却觉得哪一顿都不如刚才的饭菜合胃口。然而就那个样儿,一顿饭少说也得一两多呢!
婆子想了一回,数出来三两银子,“这些够么?”
他们可是知州家里出来的,宁多勿少,千万不能给人笑话!
况且今儿这顿饭吃的确实舒坦,眼见着小姐都高兴了,又有那么些菜。冬日里,菜蔬本就比肉更金贵些。
这一顿饭的成本顶了天也就几百钱,可转头就收回来三两银子,何等暴利!
展鸰笑着接了,“够了够了。”
小姐却有些不大放心,指了指丫头手里抱着的瓷坛,“我可还同你买了一坛小菜呢,这个钱可别忘了。”
“尽够了,”展鸰道,“不过是些萝卜,费的功夫也有限,不值什么。”
听她这么说,那婆子忍不住又打量她几眼,倒是改观不少。
目送这一行人远去之后,展鸰举着那三两银子冲铁柱他们三个灿然一笑,“开张了!”
开门红,势头不错!
转眼一月过去,在铁柱和二狗子这两个主劳力,以及展鸰的帮忙下,新起的屋子已经初具雏形:
小破屋的西边起了两座院子,炕也已经请城中匠人盘好了,还顺便往各个屋子里通了地龙。不光暖和,且冬日里生菜也方便,连带着鸡鸭猪仔什么的也跟着受用,日夜舒坦的直哼哼,一天一个样儿的长膘、下蛋。
西边一座展鸰他们自己住。姐弟两个住正北正屋,两侧是耳房,以作厨房和储物之用。进门左手边隔间是书房,右手边是隔开的两间卧室,毕竟男女有别,等再过些日子,展鸰就准备叫展鹤自己睡一个房间:独立意识得早培养。
西厢分开两间,展鸰本打算给铁柱和二狗子住,奈何受宠若惊的二人死活不好意思,只说太过奢侈,坚持住一间。
“这屋子本就敞阔,莫说我们一人一间,便是三五个人也睡得开,何须这样铺张?打扫起来也艰难。”
展鸰拗不过,只好应了,空着一间房以备不时之需,或是回头东西多了放东西也使得。
对面东厢一间专门用来冬日生菜,另一间也空着。院子放一张石桌,开春后角落再种一些石榴、柿子、梨杏李之类的果树,回头开花结果,好看又好吃,果子还能拿来深加工。
东边那座是前后两进的,第一进便是饭馆,后头住人,暂时计划隔出来八个屋子,两边各三间,正北两间。
考虑到这里距离黄泉州也不过半日路程,能在这儿歇脚的估计都不怎么差钱,多人的大通铺就不弄了。
路对面就是他们刚开出来的一亩地,还有个男女分开的公厕,里头都放着水桶,用完之后就用水冲走,后头还能盖土,干净卫生。家禽家畜的排泄物也丢到这儿,这就是最简单的农家肥了,回头正好废物利用……
东边院子外面立了个约莫两人高的木牌,展鸰写了“一家客栈”的名号,上头又刷了清漆,各间屋子之间都用一水儿红砖整整齐齐的铺了路,这下风吹雨淋都不怕了。
黄泉州确实繁荣,那位神秘的小姐之后,基本上每天都有人经过,少则三两个,多则八九个,最多的那日竟来了十来个,叫展鸰他们好一通忙活!
尤其有几日秋雨连绵,人马速度提不上来,好几拨客人都错过宿头,本来都绝望的做好了连夜冒雨赶路的准备,谁成想竟看见一家客栈,当即就冲过来要住店。
于是连带着客栈后头也开了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