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这一片光秃秃的,安排的倒是挺敞亮,光立着一堵堵的墙是能遮风还是能挡雨?
还好意思叫客栈呢,她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寒酸的客栈!
展鸰都被她说笑了,“这不正在扩建嘛,您可是头一份儿,而且那一块儿不已经起了屋顶吗?”
婆子还没开口的,旁边的丫头已经喊道:“连门都没有!”
那小姐却置若罔闻,直接对展鸰道:“姐姐便是老板娘?休要同她们啰嗦,一路上聒噪的很,我却不耐烦听,只管挑几个好菜上来!要现炒的,越新鲜越好。”
说完又对自己的一群随从道:“我就要在外头吃,你们不愿意,自己缩到车里头吃去!”
又对贴身护卫道:“他们怎么着我不管,你得同我一处。”
那护卫抱了下拳,“遵命。”
展鸰示意铁柱将新买的桌子抬到那间唯一已经安了房顶的新屋子里去,又上了开水。
没想到客人竟来的这样快,可既然来了,总没有叫人家席天幕地吃饭的道理。
只有屋顶就只有屋顶吧,总比四处漏风的强!
大小姐自己倒是不计较,也不用人搀扶,甩着胳膊走的嗖嗖的,直接将丫头婆子远远甩开,路过饲养家禽的地方还刻意停住脚步,十分新奇的看了会儿。
“呦,这就是猪吧?”她难得露了个笑脸,欢喜的什么似的,伸手指着里头那两头粉扑扑的小猪仔道,“我还是头一回见活的。平日只听你们说腌臜,可这倒是干净,怪稀罕人的。”
铁柱心道,能不干净吗?展姑娘要求的厉害,每日都要打扫猪圈、换干草不说,隔三差五还要给这几头小猪仔冲洗,说不勤快点会有味儿……
丫头婆子追了半天,累的气喘吁吁还险些崴了脚,见了鸡倒是略有精神了,“老板娘,杀只鸡来吃!”
他们大小姐这一路上累的,得好生补补。
“对不住,”铁柱赔笑道,“这鸡是我们养来下蛋、孵小鸡的,杀不得。”
“那不是有公鸡吗?”丫头指了指趾高气昂散步的大公鸡,“它却不用下蛋,如何杀不得?”
铁柱噗嗤一笑,十分憨厚的道:“姑娘说笑了,统共就这么一只公鸡,杀了它,母鸡可就孵不出小鸡来了!”
“为何?”小姐和丫头齐声发问,满脸的疑惑不解。
她们不明白,那个三十岁上下的婆子却清楚的很,不由涨红了面皮,先黑着脸呵斥丫头一句,又放软了声音道:“姑娘,这不是好话,快别问了!”
那小姐倒是个通情达理的,看了她一眼,虽还是有些不明白,不过到底没继续追问,还十分善解人意的说:“罢了,这一路上鸡鸭鱼肉我吃的还少吗?如今只想吃口青菜,想吃鸡,回头进城你们自己买去,可别牵上我。”
丫头和婆子哪里敢?连忙赔笑一场,却又难以掩担心的说:“姑娘,你不持家有所不知,如今天冷,咱们北地菜蔬本来稀缺,又是这样的地方,他们能拿出什么好的来,您哪里能吃得惯!”
还青菜呢,只怕这什么劳什子客栈等会儿端出来一盆黑黢黢的粗面窝头和野茬子粥……还不如他们回车上喝粥啃干粮呢,好歹是细面精粮。
“你好生罗嗦,”小姐皱着眉头,很有些不耐烦的说,“要么坐下同我一起吃,要么即刻回车上吃的什么点心糕饼,休要再说一句!不然我撵你回老家!”
婆子和丫头听了这话浑身一抖,终于再也不敢发一言。
说话间,二狗子已经端出来几盘菜,别别扭扭的介绍道:“老板娘说了,没想到贵客上门,这几个小菜几位先吃着,她再加两道菜。这是醋溜芽菜,虾米蛋花汤,泡菜双拼,主食是肉龙。”
没成想客人来得这样早,又是着急赶路的,那尤其需要耗费时间的土豆炖排骨必然来不及,也只好留给他们自己吃了。
二狗子还没说话的时候,主仆几人已经闻到一股清爽的醋味儿,且那豆芽尖上一点翠色,在这满眼荒芜的深秋显得尤为可贵。
“这叫芽菜?”小姐十分好奇,“我竟从未吃过,闻着倒是有了些胃口。”
她连着赶了一个多月的路,冬日菜蔬又少,早就憋得没什么胃口了,可没想到这路边野店竟能端上来一盘清清爽爽的菜蔬,当真是意外之喜。
二狗子也不免十分得意,当即眉飞色舞的道:“旁的不敢说,可这芽菜别处还真没有!您尝尝,好吃着呢!”
小姐果然夹了一筷子,咔嚓嚓嚼了一下,顿觉口中汁水泛滥,酸爽可口的味道瞬间蔓延开来,登时叫她的眉眼都舒展开了。
“好痛快!”
肉龙说白了就是肉馅儿的花卷,瞧着简单,可想做好了却很难。里头不知具体放了什么料,她唯一能尝出来的就是猪肉蓉和辣椒,总之很是开胃。
虾米蛋花汤带着水产特有的咸腥,还有后头上来的红焖茄条、肉丝扁豆,滋味儿醇厚,天然一股乡间野趣,远比什么修饰过度的荤菜更鲜活。几道菜各有各的特色,竟不知哪道最好吃了!
不光小姐吃的兴高采烈,就连先前一味抱怨的丫头婆子也纷纷闭了嘴,哪里还有空说话?一个劲儿的夹菜喝汤还忙不过来呢!
小姐最钟爱醋溜芽菜和萝卜泡菜,咯吱咯吱吃了许多,最后竟还意犹未尽的问展鸰能不能卖些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