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律正在和裴逢初说话。他们出发前,楚铭将一份完整的试验报告交给裴逢初, 让他不至于空手而归。
楚铭本来不想帮裴逢初捞功劳,但他间接促成了好事,楚铭觉得, 自己还是得表示一二。
技术人员就是好, 随时随地再造一个简易版“天镜”系统。
裴逢初心有戚戚, 勉强消了气, 前来送行的楚铭却冷冷地送他一句:“贼不走空。”
把裴逢初气到爆炸。
裴逢初不认识许现,对他兴致缺缺,挥挥手就走人, 回队里汇报去。
十几个小时的航班够他受的,他还得补觉呢。
宁律让小赵先带行李和几个随行员工回去,放了他们两天假,这才打着哈欠转向许现:“什么事啊?”
宁律见他目光一直往接机口里面瞟,随口说道:“囡囡还在英国,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许现僵住。
他倍感不可思议:“她为什么没回来?不是去英国玩吗?”
宁律在英国的遭遇被捂得很严实,宁妈妈和许现并不知情。许现和宁妈妈闲聊时,才知道宁家兄妹俩都去了英国,还以为是旅游去了。
宁律遭遇天降横祸本来就很不爽,见许现一门心思在妹妹身上,再潜意识将他和楚铭一对比,整个人不爽到爆。
姓楚的看起来惹人厌,做事不知道有多成熟。反而是囡囡这个青梅竹马,冒冒失失的,这能照顾好囡囡?
他不知是心酸还是欣慰地叹了口气,幽幽地说:“妹妹长大了,有男朋友了,连哥哥都不要了。”
许现觉得声音仿佛不是从自己的嘴里出来的。
“那……她在英国……”
宁律表情凉凉的。
“见家长。”
楚铭给了亨利一些非常实用的建议,在等待亨利解决问题的时候,楚铭带着宁微,先将宁律他们送上了回国的飞机,又乘坐火车,北上去往爱丁堡。
两天时间,足够亨利保住工作再给他答复,同时他们还能在爱丁堡玩两天,顺便见见家长。
是的,见家长。
他将这事告诉宁微时,宁微终于懂了他为什么心虚。
其实不能怪楚铭,这趟爱丁堡之行确实出乎他意料之外。之前他联系那位朋友时,对方多问了两句,他没多想,顺口说了。
结果,朋友得知他要带女朋友来,就欣慰地转告了楚铭的父亲。
还在伦敦时,朋友就很“贴心”地告诉他,他父亲已经做足了准备见他的小女友……
真是仓促、突然又顺理成章的结果。
火车北上是最舒适的选择,高纬度的冬景纯净到自带柔光。
宁微一路忐忑,明净的车窗里映出自己的表情,让她愈发不安。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和楚铭的关系进展得这么快?
一下火车,在约定地点等了两分钟,就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朝这边走来,正是她在书房照片里见过的人。
或许是来人的形象与照片重合,将她置换回熟悉的书房。
宁微一瞬间平静下来。
他先非常和善地对宁微笑笑:“你就是宁微吧?我听铭铭和乔治提过你,在这边还适应吗?”
又严肃地看向身边的楚铭:“铭铭,有女朋友了应该早点告诉爸爸,免得爸爸准备这么仓促,太失礼了。”
……铭铭?
画风是不是不太对?
宁微下意识看了楚铭一眼,楚铭瞥她,神色有点不自在,视线落向别处,一副“别和我讨论这个”的表情。
如果单纯听楚铭的描述,在他面前,他父亲应该属于传统的严父形象。
父子俩都是学术人才,除了这种形象,宁微很难想象出他们能用别的方式相处。
爱丁堡是学术与文艺之城,楚铭的父亲大名叫楚世与。虽然是东方人,气质却与这里契合得正好。
上车时,他先止住楚铭,让他别站在车门边,又小心翼翼打开车门,对里面招招手:“铭铭出来,让哥哥坐后面。”
楚铭牵着宁微,一脸冷漠地看着父亲抱出一只健壮的苏格兰牧羊犬。
宁微:……
她好像明白了楚家父子给宠物取名的风格。
楚世与住在卡尔顿山附近,灰黑色屋顶的独栋房屋,远远能看见灰色石砖的墙体,和宽阔整齐的草坪。
昨天刚下过一场连绵的小雨,现在空气还有微微湿润的感觉。宁微还没解开安全带,楚世与已经先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乖巧了一路的苏牧犬立刻奔下车,往草坪上撒欢去了。
长毛迎风飞舞,凌乱了宁微的视线。
楚世与轻叹,慢慢解下安全带,“我是老了,连狗都管不住了。”
楚铭:……
宁微:……
宁微又明白了一件事:楚铭怼人的功夫到底是哪来的。
离晚餐还有一段时间,楚世与带两人上楼,还给了宁微一把钥匙。
“我们铭铭不懂事,白长那么大岁数,小姑娘你和他谈朋友,肯定是你比较累,麻烦你多宽容宽容。”楚世与非常诚恳,“这是你的房间钥匙,晚上记得锁门,别给这小子什么好脸色。”
话音刚落,他还瞪了儿子一眼。
——知子莫若父,别以为我不清楚你的花样。
“……爸,你在想什么,你不是有个学术沙龙吗?应该到时间了?”
在父亲面前,楚铭总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楚世与恍然,先对宁微抱歉一笑,又瞪了楚铭一眼,一边往下走一边交待:
“晚上好好给宁微做饭,铭铭的狗粮在冰箱里,你记得再给它梳毛——它不梳毛睡不着,记得了啊——”
关门,开车,车子的引擎声远去。
苏牧在外浪够了,嗅着楚铭的味道跑到楼上,对着他们摇尾巴。
宁微挠挠苏牧的下巴,又给它顺毛,问楚铭:“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有。”楚铭幽幽地开口,“我决定和他好好讨论一下给宠物取名的问题。”
宁微忍笑忍得很辛苦,蹲下摸摸它:“可我觉得叫它铭铭也不错,很亲切,对不对啊铭铭?”
苏牧冲她高兴地汪一声,摇尾巴,又舔舔她手心。
高大的人影俯下来,宁微猝不及防地与他对视。
然后又被他吻了眉心。
“现在呢?”楚铭挑眉,“给你一分钟决定,到底谁更适合这个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叫这个名字怪怪的,还是苏牧适合【顶起了锅盖】
☆、神秘代码
楚铭的父亲是学术狂人, 有学术沙龙的召唤,他懒得过问儿子的日常生活, 早上和两人打过招呼后,又开车出去了。
楚铭准备了一贯的西式早餐,还记得给宁微准备一份白粥。
熟悉的味道入口, 让人分外安心。宁微开玩笑:“我们可以试试当地大厨的手艺,换换口味。”
楚铭停顿了一下。
“真的要尝试英国人的口味吗?”
宁微忍笑, “也对。”
简朴小巧的木质餐桌,两人对坐用餐, 脚边还有乖乖进食的苏牧犬,和一家人没有两样。
宁微一勺勺地喝白粥, 细嚼慢咽, 忽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忍不住看向对面。
阳光从他身后的落地窗撒进来,如同被海浪冲洗、淡化的金色细沙。楚铭穿着起居服, 一手拿吐司,一边看着平板,眉头微挑, 不知在看什么, 像是在笑。
“有人要被图灵折磨疯了。”
他转过屏幕, 宁微连忙调转视线, 怕被他发现,却还能感到他的视线似乎落在自己身上。
两人出国前,将图灵托给孟辰飞照看。
食物是孟辰飞接近图灵的唯一方法, 但它最近吃得太好,对孟辰飞上贡的食物兴致缺缺。
视频里,孟辰飞用鱼片引诱图灵,一边揉猫肚子,一边对楚铭发毛:
“你家大爷越来越难伺候了,这么久了还和我赌气,你看看,肚子都饿瘦了!我命苦啊啊啊你们什么时候回国?!”
图灵大爷仰躺在他腿上,懒洋洋地掀起眼皮子,没找到主人,又打了个滚,蜷起来睡觉。
孟辰飞又骂了一句:“老子还没吃晚饭呢!”
然后继续往猫嘴边上贡鱼片。
“大爷啊大爷,你吃点儿行不行……”
宁微忍笑忍得很辛苦。
“图灵乖乖吃饭,我们很快就回家了。”她哄图灵两句,捉起在旁看热闹的苏牧爪子,对视频晃了晃,“跟图灵打个招呼。”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图灵从孟辰飞腿上蹦起来,结实地撞了他下巴,痛得他嗷一声仰倒,视频画面也天翻地覆,应该是手机被扔飞了。
图灵已然成精,凑到手机屏幕边喵喵叫,目光凶狠。这边的苏牧听到声音,吓得直往宁微脚底躲,瑟瑟发抖。
宁微:“……???”
楚铭吃完吐司,慢条斯理地给苏牧顺毛,捉出前爪安抚一阵。
“图灵是从英国带回去的,以前猫狗养在一起时,它经常受图灵欺负。”
他根本不愿直呼苏牧的名字,瞥一眼视频,图灵正低声咆哮。
“我爸让我带猫回国,省得我和猫都看着心烦。”
这个心烦当然不是真的烦,一家人斗嘴的乐趣而已。
在图灵愤怒的注视中,楚铭继续安抚苏牧。
“所以那时候我也觉得他烦,只想找个偏僻角落继续读书。等我offer都拿到了,他突然打电话给我,问我是不是申请了那所大学。我猜到他在那有认识的人,干脆不去了。”
宁微很少听他讲以前任性的日子,看他淡淡述说的样子,仿佛正谈论别人的事。
“反正,对我而言,在哪读书都一样,干脆躲在国内,因为,他肯定好多年不会回国。”
苏牧乖乖舔他手心,图灵在那头吼叫着,上蹿下跳,连孟辰飞都拦不住。
“他一回国就会想起我母亲,最难过时,甚至整夜整夜地喝醉。我以前不懂,觉得他很幼稚,虚伪,白天在我面前很平和,晚上躲在房里流眼泪。是不是觉得我以前很蠢?”
似乎书房里被遮住的照片终于掀开了一个角,她终于能接触到楚铭的内心世界。
宁微斟酌用词和语气:“你母亲是因为……”
“车祸。”
楚铭给苏牧顺毛的手微微停顿。
“那天是他生日,平常都是我父亲准备早饭,他没起床,因为前一天晚上,学术会议后有个聚餐,他很晚才到家,早上就睡过头了。
“我母亲想给他个生日惊喜,悄悄出门买早餐。我父亲喜欢去的店,刚好那天有事,歇业一天。她换了一家,过马路时被撞倒。
“司机也吓疯了,快撞上了才看见我母亲。因为恰好是逆光的角度。
“本来以那种车速,我母亲最多骨折,但她摔倒时撞到了头。”
接下来,他跳过结尾,往另一个方向。
“我父亲非常后悔,但无济于事。警方与我父亲交流时,也觉得很可惜。他们说这事真的太巧合了,让我们看开点,但我不甘心。
“我懂事以来,父亲第一次睡过头,老店二十多年头次歇业,单行道恰好逆光的驾驶角度,我母亲摔倒着地的位置……我只想知道,在计算所有因素之后,这种事能否不再发生。
“我想做点什么。
“所以,有了‘天镜’。”
图灵的咆哮不知何时消失了,孟辰飞早已切断视频,将私人空间留给他们俩。苏牧耷拉着耳朵,对他呜呜几声,蹭蹭他裤腿。
柔软的手伸过餐桌,与他慢慢交握。
楚铭目光一动,反手紧握住她。
“不会了。”她说,“有我在,你不会再遇到意外了。”
每天上午,苏牧固定的遛弯时间,楚铭叮嘱她带着手机和定位手表,才放心让她出门。
“它很聪明,能自己绕一圈回家,你只要跟着走就行。”楚铭轻吻宁微,又揉揉苏牧,似是警告它不许调皮,“去吧。”
目送宁微出门,楚铭才回身上楼,目光掠过宁微半开的房门,似乎有些遗憾。
手机已经响了很久,孟辰飞接连轰炸了很多句“不许虐狗”,差点又被楚铭屏蔽。
那位朋友叫乔治,发了封邮件来,告诉他亨利的麻烦已经解决。他正准备回信,手机响了,提示英国号码。
电话刚刚接通,亨利就在那头激动得语无伦次:
“啊上帝啊真是太棒了,你的建议真棒,事情已经解决了!彻底地!我觉得对你这样慷慨的人,我真不该吝啬,所以想和你分享一些有趣的事。”
一阵敲击键盘的声音,扰得楚铭无奈地停下手头工作,等他说完。
“对方的拦截程序被我抓住了!我不是个谦虚的人——你知道的,所以我很绅士地分析了他们的代码,找到个奇怪的签名。楚,我知道你是个天才,所以想问问你,看没看过这个签名?”
黑客们完成大作时,通常喜欢在程序里留下自己的固定签名。楚铭嫌这种传统做法太招摇,而且他的工作保密要求高,所以从不留签名。
过了两分钟,楚铭收到一封邮件。只有一个附件,是小块屏幕的截图。
大段代码的末尾,赫然写着suspect s。
嫌犯s。
钢琴杀手。
电话似乎有一瞬间的信号不太好,楚铭霍然起身,顾不上那头亨利的惊呼,将手机狠狠摔在地上。又抓起台灯,直接砸烂了手机。
屏幕破碎前,一个古旧的对话框跳出来,楚铭眼都不眨,手机下一秒就破碎在决绝的撞击下。
【is that you?】
是你吗,我的老朋友?
☆、明枪易躲
楚铭回国前, 那位朋友——乔治,还是仁慈地通知了亨利。
亨利顶着上司微妙的眼神匆匆请假, 赶到机场时,楚铭正和乔治道别。而楚铭精灵般的女友,正乖巧地站在他身边。
亨利收紧不合身的大衣, 叹口气,难为情地走过去, 紧张之色溢于言表,尽量不看他身边的小可爱。
——自从上次那个眼神起, 他就知道自己问什么都好,千万别提这个。
“嘿楚, 我……”
楚铭表情淡漠, 语气例行公事:
“那个嫌犯是我们的头号目标,如果你们以后有线索,请尽可能与我们联系。”
继续待着不安全了, 保险起见,他决定尽快回国。
那天他出门找宁微时,紧张的神色甚至惊到了她。
他递上英文名片。亨利张大了嘴, 紧盯上头的字, 再喜欢宁微都只能咽回去。
就算东方人都显年轻, 这位也太厉害了吧, 特案组特别顾问?
这名片放在两人刚刚见面时递上来,他很可能不会相信。
但自从楚铭果决地砸碎手机,突然中断的对话和刺耳的杂音提醒他, 这男人绝对不是好惹的。
对方技高一筹,反黑进他的手机,监听他和楚铭的通话。至于他是否已经黑入楚铭的手机,完全无法确定。
技术高超的黑客是无孔不入的,技术隔离远远不如物理隔离。
楚铭的当机立断,挽救了更多的隐私。
亨利很清楚这一点。
通话中断后,亨利如法炮制,也砸碎了手机。部门同事像看怪胎似的盯着他,包括他的上司。
不过,自从砸了手机,乔治口中的蠢货上司对他就客气了很多。
仿佛那天他瞄准狠砸的不是手机,是上司的脑袋。
说明上司们普遍还是很惜命的。
亨利老家在伯明翰,为表诚意,他竭力邀请楚铭以后带小妻子去他家做客,暗示自己的识趣。
某个词取悦了楚铭,他唇角一弯,点头。
“会有机会的。”
宁微保持礼貌温柔的微笑,越想越不对劲。
等到登机入座了,她才反应过来,呼地坐直了,低声质问:“你要带谁去他家?”
楚铭诧异:“除了你,还有谁?”
宁微的脸红了又红,“我怎么从没发现你脸皮这么厚?谁答应你啦?没有没有没有……”
否认三连。
楚铭不急,因为两人都系了安全带,只能斜斜地揽着她,让她不至于从自己怀里扑腾出去。
他清了清嗓子:
“可能是我还不够正式,那么,宁小姐,你对什么样的求婚仪式感兴趣?我一定能满足你的要求。”
宁微倏地扭头。
“……谁答应你啦?”
又扭过去。
她乍然转头,眼神亮晶晶的,几乎让女王皇冠上的宝石都黯然失色。
楚铭瞬间失声。
过了很久,楚铭才深吸一口气,失笑。
他将宁微搂得更紧,下巴压着她的乌黑长发,几乎是喃喃自语:
“我会努力让你答应的。”
宁微的思绪一瞬间在“我好像到了法定婚龄”和“我还年轻”中间晃了一圈。再定神时,楚铭又在她颊边细密而耐心地轻吻着。
这家伙就是属狗的,他当初应该把那只苏牧带回国。
宁微再次理解了楚爸爸取名的精辟。
这条巨型犬真是越来越黏人了。
两人坐在靠窗位,旁边没人,宁微由着他撒欢,却不料他的重点逐渐转移到了耳朵上。
宁微耳朵最敏感,当即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却被他按着,只稍稍颤了颤。
他滚烫的舌尖在耳廓上打个转,灵活地往里试探着,蜻蜓点水一般。
宁微渐渐战栗不已,连忙抓紧他的袖口。
“你冷静一点……”
这可是飞机上!
“我知道的……”
楚铭声音喑哑。
“我只是表述一下决心,和期望,而已。”
决心你妹!
期望……期望什么?
期望你大爷!
宁微咬唇,轻哼一声扭头。
“什么决心期望的,没听见!”
楚铭轻笑。
她能听不见才怪。
十多个小时的航程漫长而疲惫,宁微被他一激,早就累了,起飞后没多久就熟睡过去。
飞机与晨昏线交错,舷窗外是颜料翻倒后烂漫的瑰丽。
不少游客已经在拍照了,楚铭揽着宁微,专注于屏幕。
他的手机在英国粉身碎骨,连尸骸都被他仔细清理,确保没有任何复原的可能性。
现在只剩下平板能用来联络。
之前他将s的动静反馈给组内,刚刚孟辰飞和他交接上了,有了后续。
【从写代码的习惯来看,确实是他的手笔,要不你就待英国,别回来了?】
楚铭慢慢打字:
【那无法解决根源】
【他给国外犯罪集团写代码,还出手阻止国外的调查,说明他在国外也有势力】
【我在不在国内,就是隔着纸和铁板的差别而已】
他眼神渐渐凌厉。
【而且,我怀疑国外集团挑宁律当替罪羊,也有他的手笔】
孟辰飞:
【很可能】
【这么看确实都一样,你们能去国外躲,槿槿但宁小妹妹的家人躲不了】
【录像已经查过了,和你之前分析的差不多,没有进展】
【可惜只有一份录像,没有完整的证据链】
【要是能拿到更多监控权限就好了】
楚铭:
【我们先把他和国外集团联系起来,这样更可能上报国际刑警,请求更高的权限】
【必须尽早解决这个定/时/炸/弹】
【我敢肯定】
【他还有后招等着我们】
打完最后一行字,楚铭低头看向宁微。
她睡得很舒服,手拉着他的衣摆,斜躺在他怀里。
楚铭叹气,打开邮箱又刷了一遍。
希望幸运之神降临,赐予他两张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的票,再赐予他稳固、温暖的爱情。
节日需要环境才能塑造出来。航班落地,入境,连冰冷的机场都有了年味。
倒了两天时差,宁微终于缓过来,先与李雅小聚,又参与特案组的年前聚餐。
特案组的聚餐地一年一定,今年已经在市中心这家店给楚铭开过践行宴,这回年末聚餐,楚铭又回来了,让人感慨不已。
往常嗨到起飞的聚餐这次格外拘谨,和平得仿佛企业高端年会现场。
仿佛只要多了一两个异性,他们就温柔如大家闺秀。
祝老大坐在主桌,叼着烟,从鼻孔里出气:
“现在的后生怎么这么做作?”
无差别攻击,一句话把在场所有人喷了一遍。
这话像石子投入水塘,呆滞的鱼终于开始重新游动。
饭桌上渐渐热闹起来,宁微与楚铭同桌,看上去和普通同事没两样。
祝老大点点头。
这俩年轻人不错,拈得了轻重缓急,不会当众秀恩爱。
不止祝老大在看他们,唐雨洲他们也在看。
自从上次结案,他们就没有再坐在一起的机会。结果就这么短短的时间,他们俩的关系居然迅速升温了。
唐雨洲不由得感叹。
楚哥就是楚哥,效率真高。
史盛也在看他们,心里更多的是五味杂陈。
最终,他只是猛灌了一口酒。
过去的,还是让他过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鱼唇的作者把感谢名单忘好久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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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以下小可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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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香窃玉
全组一年难得有坐一起的机会, 临近年底,酒壮怂人胆, 新人们凑在一起给老大灌酒。
深夜散场时,几乎无人幸免。
宁微是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之一。别的组员都先后打车或代驾回去了,宁微撑着楚铭站在路边, 等孟辰飞开车过来。
楚铭现在是特别顾问,曾经的上司被灌酒的翻车场面, 是非常喜闻乐见的。这回连老大都不能幸免,他也翻了车, 喝了不少。
楚铭介于清醒和醉酒之间,高大的身躯几乎全埋在她身上, 将她圈了个严实, 却又很有分寸,顾及到她的脚,几乎没让她感受到重量。
他清亮的眼睛昏昏沉沉, 她每动一下,楚铭就要蹭一下她的脸。
宁微觉得等待的时间太漫长了。
孟辰飞开楚铭的车,送他们到家了就走, 非常自觉。
然后, 过了十五分钟, 孟辰飞再慢都能走到小区门口了, 她还在和楚铭斗争,把他往楼上推。
“喵……”
图灵晃过来,闻到浓重的酒味, 满脸嫌弃,扭头就走。
楚铭似乎赖定了她,跟狗咬骨头似的,咬住了就不松口,将她缠得紧紧的。
推他进卫生间时,宁微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到这一步已经基本成功了,她松了一口气,想回房换衣服,被楚铭紧紧拉住。
楚铭缓慢地眨着眼睛,和往常一样不怎么说话,宁微却觉得他有千言万语。
瞥见他背后的浴缸,宁微就想起自己行动不便时,几乎每次洗澡,他都……
……不能再往下想了!
宁微连忙回神,楚铭已经一手撑着墙壁,挂起外套,开始解衬衫扣子。
似乎是照顾她的视觉感受,他解扣子的动作非常缓慢,一边解还一边拉扯。
卫生间灯光微黄,他似乎在笑,宁微脸色陡然涨红。
“自……自己洗!”
她将毛巾扔他头上,落荒而逃。
昏沉的眼神顷刻间清明起来,他懒懒地脱衣,洗浴,动作非常顺畅。
楚铭看了眼衬衫,思考了一秒穿湿衬衫走出去的可能性,最终放弃了这个打算。
算了,来日方长,别把她吓坏了。
宁微抱着图灵在外面等了很久,一直担心他醉酒会撞着哪里。
过了大半个小时,水声才停了,里头窸窣一阵,连开门的动作都很慢。
宁微看见他的动作,早就担心起来,哪看得到他神色的变化。
楚铭的卧室布置比外面更简洁,深色被套浅色床单,没有任何赘余。
宁微扶他躺下,刚刚转过身,背后冷不防探来一双手,直接将她拖了回去。
“……楚铭?你先放手!”
宁微背对他,看不到他表情,扑腾一阵,他环在腰间的手反而扣得更紧了。
“我还没换衣服,你醒着吗?”
不吭声。
“房门没关,图灵在看我们。”
“喵呜。”
扣得更紧了。
不管怎么说怎么哄,他就是不松手。宁微挣扎一阵,完全无法挣脱,又累得够呛,只能认命地让他先抱着,打量起他的房间来,借以打发时间。
她很少进楚铭的房间,不过,不管进来多少次,这里都不会有变化。
两个人都安静下来,没热闹可看,图灵满脸嫌弃地走开了。
头顶逐渐响起他均匀浅淡的呼吸声,人应该睡着了。
宁微试着去掰他的手,还没掰两下,呼吸声就变小,宁微又感觉他在注视自己。
头皮发麻,毛毛的……
如是再三,宁微已经放弃了挣扎。
时间本就不早了,她筋疲力竭,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睡着之前,她似乎还在想,自己千万不能睡得太死,要趁他熟睡时偷偷溜回去。
然后……
并没有什么然后。
睡得太沉了,太香了。
……
清晨,生物钟准时让宁微醒来。
身上很重。
依旧是昨晚的姿势,除了身后的人像八爪鱼似的,将她从头到脚缠得紧紧的,包裹在他的被子里。
她的衣服非常完整,昨晚应该没有发生什么。
除了睡觉姿势太古怪,导致她有些腰酸背痛。
宁微还没动,楚铭先动了。
他缓慢地松开了宁微,掀开被子跨出去,又小心翼翼地给她盖上,下楼去了。
图灵饿得前胸贴后背,早在房门口等着。楚铭刚刚打开房门,它伸长脑袋朝里面看了一眼,意味深长地喵了一声。
年关将至,宁妈妈将自己的回国日期告知了儿女,宁律就上门接妹妹回家。
每次过年都是在宁律那套跃层里,今年也不例外。
这次得在宁律那儿住到元宵节后,宁微收拾了衣服,摸摸图灵小脑袋。
下楼时,楚铭正在和宁律说话。
拿人手短,楚铭这回帮了他很大的忙,让宁律觉得顺眼多了。
然而这顺眼还没两分钟,宁微和楚铭道别,那乖巧的样子,又让宁律心底直冒酸泡。
宁微放了手提箱,坐进车里就看见哥哥复杂的表情。
“哥?”
宁律握紧方向盘,幽幽地转头。
“囡囡啊……”
“啊?”
“长大了啊。”
“哈?”
……
不知宁律怎么和宁妈妈交流,宁妈妈似乎知道女儿还在和楚铭交往,却没有表示任何反对,反而旁敲侧击地打听起楚铭的为人。
宁微着实松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只要没有反对,就是个大进步。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将楚铭划进了自己的范围。
尔后,过年有很多要准备。走亲戚,采买年货,贴福字对联,二十多年的传统,一次都没落下。
除夕夜里,早在晚饭时间前外头就安静了,近些年本市还开出了烟花爆竹的禁令,外面更是只有星星点点的灯光,大街小巷静得无人来往。
一家人吃完年夜饭,照例守着春晚倒计时结束再睡。
宁微早在夜里十一点就开始犯困,却还是紧紧攥着手机不放。等到倒计时响起时,她就像听到了魔咒般惊醒,掐着时间,给楚铭发了条消息。
【新年快乐!】
信号有一瞬间的拥堵,竟然在同时,宁微也收到了楚铭发来的消息。
【新年快乐。】
宁妈妈端着两碗小馄饨出来,预备给儿女填填肚子,就看见宁律对她示意妹妹,挤眉弄眼的。
宁律无声地开口:
【恋爱的酸臭味!】
……
偌大的房子里只有一人一猫,万年难得开一次的电视终于派上了用场,播放红红火火的热闹场面。
声音勉强充满了整个房子,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