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人噎个半死,想到自己单身至今,更是心酸不已,立刻骂回去:“滚滚滚,你以为宣儿那狗鼻子谁都有啊?”
裴逢初进老大办公室,大半天没出来。孟辰飞趁机转移话题。
“之前我听人说过个事,关于姓裴的。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老还没嫁出去么?”
“说。”
“这小子以前是纯情少男,后来受了伤,从此浪迹花丛一去不复返。”
“被甩了?”
这个问题还没讨论完,裴逢初恰好开门出来,听见自己的名字,闻声望向孟辰飞,眯了眯桃花眼。
在常年熬夜的警方队伍里,裴逢初属于为数不多的外貌条件不错的人,长相风流英俊,几乎没有不穿正装的时候。
正因为如此,许多被他盯上的调查对象都会被他外貌迷惑,潜意识中不把他当做警方人员,更容易在他面前露出马脚。特案组内损他时,常常叫他靠脸吃饭的男人。
孟辰飞毫不示弱,眼神坚定中有些挑衅。
裴逢初越走越近,直逼孟辰飞,香水味儿一路飘荡,熏得孟辰飞打了个喷嚏。
孟辰飞没讲完,匆匆挂了电话,翘着二郎腿,瞥了裴逢初一眼。
他要从眼神杀死对手。
裴逢初一笑,眼角嘴角一同勾起来,满满轻/佻又浪/荡的气息。
“你们楚顾问住哪儿?天桥底下?”
孟辰飞立刻被问懵了。
不会被他乌鸦嘴言中了吧?楚铭犯事儿了?
楚铭刚挂电话,之前打过两遍的陌生电话打过来。
电话接通,那头背景声居然还有孟辰飞的发问:“到底什么情况?”
因此,对方还没说明身份时,楚铭先予以问候:“裴队。”
“楚顾问,好久不见。”
楚铭还记得上次李宇的事情让他不爽,“有何贵干?”
裴逢初嗤笑一声,完全没把孟辰飞警惕的表情放在眼里。
“还能怎么?公干啊。”
裴逢初叼起一根烟,神情懒懒的。
“英国那头刚刚联系我们。特、大、洗/钱案,我得去一趟。这趟借你的刀,能搞出点花样,两边都有功,好看,我来和你们老大打个招呼。”
楚铭了然,仍然公事公办的语气:“这刀没法借,保密等级高,国外ip地址拿不到admin权限,我得跟你说清楚。”
裴逢初啧啧两声,嘴角斜斜咬着烟头,表情诡秘莫测。
“我借刀是正事,不是炫耀用的。而且,那头的嫌犯,听说还和你老婆有关系。你真不要考虑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想续一本裴队当男主的,然鹅商战实在是写!不!出!来!
炮灰掉炮灰掉~
☆、跨国案件
越过漫长的大陆与海峡, 飞机穿破云层,抵达希斯罗机场。
北半球已被严冬包裹, 天气并不好,飞机盘旋了足足半小时才降落。
入关手续后,约定地点没人。裴逢初打了几个电话, 轻佻的声音吐出英式发音来,别有魅力。
“有点堵车, 最多半小时能到,先等等。”他瞥宁微, “其实你可以不跟来,在家等消息。”
宁微摇头, 不说话。
裴逢初:“我和你哥哥有点交情, 上次他帮我大忙,我欠他人情,不会亏待他。”
宁微又摇头:“不是怀疑你, 我就是担心……”
宁律在国外有麻烦,为了不惊扰她和妈妈,一个电话都没打。
要不是裴逢初找上楚铭, 她现在还蒙在鼓里。
上次李宇的案子曝光后, 振兴电子遭受重创, 高层改组, 低调了很久。
这个案子本来已经落定,可经侦科在楚铭那儿受了气,把气撒在李宇的案子上, 掘地三尺地挖线索。
不挖不知道,细查下去,振兴电子的问题真不少。
经侦科顺藤摸瓜,又摸出许多经济犯罪,牵出很多公司,跨国跨地区的都不少,全市金融圈为之震荡。裴逢初临危受命,忙得焦头烂额,和各国警方都发展了业务往来。
他与英国警方打交道时,对方开了个玩笑:“你们的有钱人似乎对洗钱情有独钟。”
裴逢初当时随口问了一句,就问出了宁律。
偏偏就有这么巧。
他看见楚铭的眼神,嗤笑。
“拜托,这可不怪我。你自己在p市做的工作汇报,把我们头儿馋得慌。自己把肉丢进狼群里,怪得了谁。”
楚铭面向各界大佬做过汇报。都是行内人士,大家都不傻,楚铭手里的东西能对破案产生多大影响,他们一清二楚,都卯足了劲想试试。
经侦科面向经济犯罪,庞大的金融数据,使他们对“天镜”系统有更为迫切的需求。
裴逢初知道宁律出事,立刻想到了楚铭手里的系统。将系统运用于经济案件,在国内尚属先例。
因此,他与上级商量之后,决定找楚铭帮忙。他很清楚,不管是为了破案还是为了宁微的哥哥,这都是一雪前仇的好机会。
虽然楚铭已经申明国外无法使用“天镜”系统,但他知道宁微很可能会跟来。
楚铭有对象的事在同行里传了个遍,他就不信了,宁微要来英国,楚铭能放心她跟在自己这个花名远扬的裴队身边。
而且,万一呢?万一楚铭觉得可以使用“天镜”系统呢?
一想到这回老对手得听他指使,裴逢初就欣慰得不能自已。
姓楚的也有这么一天,高兴死他了。
楚铭知道他有私心,但没戳破,淡定得仿佛出国度假,让裴逢初有些疑惑。
宁微是好朋友的妹妹,裴逢初面对她时更加平和,像邻家大哥哥。
“你哥也算走运了,我们这行不是公差很难出国。放心,他一定没事。”
宁微点头,“谢谢你。”
异国他乡,他们没有执法权,只能换个方法帮宁律。
宁律已经交了巨额保释金,暂时自由。秘书小赵在酒店门口等他们,看到宁微时,小赵着实吓了一跳,解释都无从开口。
楚铭留在大堂,与裴逢初商讨对策。小赵带着宁微上楼,宁律开门见到宁微,整个人都呆滞了。
他经常外出,接手公司后兄妹俩见面次数少了很多。然而宁微从未见过哥哥如此疲惫的样子,连胡子都没剃干净。
“你怎么……”
宁律看向小赵,下意识要关门。宁微眼疾手快,先一步挤进房间里。
宁律叹气,掐掐妹妹的脸,“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听话,让小赵送你回国,机票应该还有……”
宁微板起脸瞪他,“你瞒我?还当我是你妹妹吗?”
态度强硬得仿佛他当初训斥自己。
宁律忽然觉得妹妹有哪里不一样了。
他们家囡囡,一直是不逼到最后一步,绝对不会强硬的小姑娘。
他和妈妈都知道父亲的事对她影响多大,对她的态度一直很小心,尽量将她与痛苦隔绝开,却也养成了她安静内敛的性子。
然而妹妹背后还有他,再内向一点也没关系,只要平安就好。
距离上次见面才过了多久,囡囡就像破茧蝴蝶,不知何时悄悄张开稚嫩的翅膀。
宁律嘶一声,暂时忘却了天降横祸的烦恼,回到哥哥的身份上。
谁在引导她?
宁微还不知道哥哥的想法,继续板着脸教训回去:
“你瞒着妈,不让她担心就算了,好歹告诉我一声啊?你再这样,以后我绝对不理你了!”
啧啧,小白兔都学会威胁人了。
老油条哪会怕这个。
宁律野兽般的直觉发作,眯眼睛掐妹妹的脸。
“乖囡囡,你告诉哥哥,谁教你的这招?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宁律的女朋友一只手数不过来,他很清楚恋爱对性格的影响。
当初要不是为了讨好初恋,他才没胆子和亲妈对着干,半夜溜出去找小姑娘约会。
那时候他还是远近闻名的好学生。
宁律痛心疾首。
宁微的脸红了几秒,立刻打掉宁律摸下巴的手,“我在跟你讨论态度问题!”
哥哥继续意味深长地审视着她,摸摸满是胡茬的下巴,啧啧两声。
兄妹俩忙着对峙,甚至没听见敲门声。小赵开门,裴逢初看着里头,抱起手臂,对楚铭摇摇头。
“给你个友情建议,找女朋友的时候,一定要格外注意一类人——”
他挑高唇角,示意里头的人。
“比如,妹控。”
此行的目的是帮宁律洗脱嫌疑,裴逢初很有轻重,先让宁律说情况。
“我妈二月初过生日,这边业务忙完了,有人给我出主意,介绍了个老牌拍卖会,里面有些好东西,买下来可以做生棣月日礼物。”
宁律说到生日时,瞟了楚铭一眼,见他没反应,才算淡定下来。
正事为先,这男人还算没昏头。
裴逢初:“你没有怀疑过吗?”
宁律:“我很谨慎,事先打听过很多。英国大大小小的拍卖行不少,这家开了很多年,没出过任何事故。给我介绍的人有过多次生意往来,坑了我,对他没好处。”
楚铭:“说说那天的情况。”
“那次是古董拍卖会,我拿了23号,看上一件清代发簪,一个玉镯子。价格不高,送给我妈就为了让她开心。”
裴逢初:“有人和你恶意抬价吗?”
宁律沉默几秒。
“如果每次加价五十镑也算的话,有。”
裴逢初:“你看上的东西很少会被西方人恶意竞价,当时没想过不对吗?”
发簪和玉镯,如果不是在相应文化背景下成长的人,或者有个人爱好的收藏家,很难对它们产生兴趣。
宁律自嘲地笑笑:“两件东西才几千英镑,总价不高,当时没想那么多,哪知道阴沟里翻船。”
古董艺术品是洗钱的重灾区,然而英国监管严格,宁律看上的拍品总价不高,很难联想到洗钱上。
楚铭沉吟片刻:“你大概是不小心被人‘化整为零’了。”
天价拍品引人注目,如果分散到不同的拍品上,更容易逃过监管。
裴逢初:“我与警方交流过,他们暗示我这是布控已久的行动,其余二线拍卖行陆续抓到不少人,个个证据确凿。他们怀疑背后有个更大的犯罪集团,正在继续追查。你洗脱嫌疑的当务之急,就是证明你真是来打酱油的,不小心悲剧了。”
宁微发觉不对:“除了我哥,别人都有证据?”
裴逢初点头:“对,要不然他交保释金的程序不会这么快,请再厉害的律师也没用。”
楚铭目光一动。
写程序这么多年,他的思考习惯已经非常严密,早已发觉了过程中的疑点。
“有计划的犯罪行为要想不被发觉,必须非常严格地执行计划。你不小心搅进去,一般是过程出了问题。”
裴逢初很快反应过来。
“你是说号牌?”
楚铭点头,“否则不能保证洗钱的顺利进行。而且每次五十镑的加价,挑衅意味非常浓。应该是团伙发现了问题,但拍卖会正在进行,他们不好出手。”
宁律叹气。
“律师也这么分析的,他认为我拿错了号牌。问题是,我很难证明这一点。因为我不太记得谁和我恶意竞价,警方对监控录像的调查还在进行。而且因为监控器太多,调查进度太慢……”
裴逢初对楚铭笑笑:“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了吧。”
好好发挥楚铭的价值,这是他找特案组要人的主要目的。
而且他谅楚铭也不敢玩花招。
裴逢初对楚铭示意宁律,轻缓地笑了笑。
这可是你未来大舅子,悠着点,搞砸了你会变回单身狗的。
楚铭哪会不知道裴逢初的想法。
姓裴的最记仇,上次的案子至今耿耿于怀,想尽办法带他出来,不就想让他用系统在前面干活,自己在后面捞功么。就算捞不到功,也能成功地膈应他一次。
但楚铭的副组长也不是白当的。
他仿佛没看到裴逢初的挑衅,只看了一眼手机。正好有消息进来。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联系了人,这两天会有专人和警方接洽,督促一下他们的办事效率。”
裴逢初脸色一滞。
他想起来,楚铭的父亲常年旅居英国,还是某大学的客座教授,在这里认识不少大佬。
所以,能威胁他什么?
搅合这么久,最终帮他见家长了?
这他妈能忍?
楚铭的眼神还没从手机收回,就收到一条微信。
来自裴逢初的。
两人相看两厌,要不是工作联系的必要,都有拉黑对方的想法。
裴逢初发了个省略号,充分表现内心的愤怒。
楚铭看他一眼,回了个句号过去。
意思是你到此为止了。
过了几秒,裴逢初回了个表情。
【i m fine,f**k you.jpg】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句用英音读出来肯定特别带感哎嘿嘿
☆、有所转变
圣诞节与新年刚过不久, 伦敦还充斥着温暖的节日气氛。
天际有些阴沉,室外却没有s市的湿冷, 尚在宁微的接受范围内。
宁律只能留在酒店,不方便随意外出。楚铭收到了联络人前来的消息,没想太多, 便和宁微一起去见面。
来人是个中年男人,白人, 略胖,金发偏白, 典型北欧人的相貌。
他见到楚铭,先是惊讶了一会儿, 两人交谈几句后, 他惊异地看了宁微一眼,渐渐脱离英国口音,语速开始狂飙。
中年男人表情有些奇特, 宁微不太能跟上语速,没有注意到。楚铭对答如流,最后从中年男人手中接过一个u盘, 与他礼貌道别。
开始的对话她全能听懂, 无非是中年男人说了些楚铭父亲的情况。
楚铭解释:“他在苏格兰住过一段时间, 与我父亲是好友, 在司法这边有些声望。当地人办事效率不高,虽然过程我们无法介入,但好歹可以让他们别偷懒。”
宁微点头, “那后面的呢?”
楚铭望她一眼。
宁微有些疑惑。
不知为何,她觉得楚铭这一眼……似乎有些心虚?
他轻咳两声,“没什么,只是告诉我父亲的近况而已。他前段时间刚游了一圈北欧,又回苏格兰了。”
见宁微还有些疑惑,他揉揉宁微的头,习惯性地印下轻吻。
“不用担心,有我在,你哥哥会没事的。”
她出国前拆了夹板,医生再三嘱咐不能二次受伤。因而她走路时格外小心。
送宁微回房间休息,楚铭下楼前,与斜倚在门口的宁律打个照面。
楚铭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站在身后的,没有多说,礼貌地点头。
“居然没点表示?”宁律露出意味不明的表情,“我还以为,你已经到了能和囡囡住一间房的程度了。”
虽然身陷麻烦之中,宁律觉得,他还是得拿出哥哥的样子来。
昨晚他熬了很久,挖空心思拐弯抹角地打听,才知道妹妹和楚铭住隔壁,勉强放下心来。
不能让这家伙以为出了力就不会被为难了。
楚铭站住,回头,依旧是风度翩翩。
“我会尽力的,不会让你失望。”
“……???”
宁律懵了,眼睁睁看着他走向电梯。
他刚才是这个意思吗?是吗???
出了酒店,楚铭按照地图,找了一家视野开阔的咖啡馆。
颜值高身材好的人走到哪里都受欢迎,楚铭对服务生的额外热情表示礼貌,然后坐在店内摄像头拍摄不到的位置,喝了一口拿铁,打开笔记本。
他先拿出u盘。
这是拍卖会的监控录像。警方调走的录像他们看不到,但拍卖行有一份存底,父亲的朋友以私人名义找到拍卖行复制了一份。
监控画质很好,非常适合发展“天镜”系统。
楚铭跳过前段,从宁律走进拍卖行开始,来回反复地看。
他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细节。
宁律拿走号牌后,发放号牌的人开始紧张。他先看了看摄像头,转过身去,拿出一样东西来写了几秒。
具体的调查细节,那位朋友不方便透露,但这个集团有专人记录每次的交易,用的还是最土的纸质记录。
楚铭感觉这做法有些熟悉。
他很清楚,每个程序都有后门,所以重要的数据一律断网保存,其余的要么记在脑子里,要么记在纸上。
这么做的人,要么太谨慎,要么太清楚网络世界的法则。
他脑中闪过一个可能。
远隔重洋,真的可能是那个人吗?
不过,就算不是那人,这手法也相当谨慎了。
楚铭圈出了发放号牌的人,放大图像,调整分辨率,构建面部数据。
他看了看周围。别人只把他当成来这里休闲的人,没人注意到他。
楚铭取出另一个u盘,接入电脑。
完整的“天镜”系统不可能带出境,但程序都是他写的,干货都在脑子里。而且只是检索一个人的行踪,动静不会太大。
接入公共无线网络,几个基础的跳板,避免暴露自己。
楚铭聚精会神,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微小而庞大的简易版程序迅速生成,开始搜寻那个人的下落。
一晃到了下午,英国天黑得早,茫茫的搜索终于有了结果。
楚铭将所有材料和对方的藏身地点一同打包,加密发给那位朋友。
接下来由朋友出面,以当地人的方式进入司法程序,帮助宁律脱身。最快的话,他们能在下周回国。
楚铭想起那位朋友问他的话,不禁揉揉太阳穴。
那还真是个大问题。
对方显然也在等待他的回复,邮件刚刚过去几分钟,楚铭就收到了对方的回复。紧接着,没过五分钟,对方打电话过来,盛情夸赞了一番。
楚铭倒是很幽默:“您再夸赞,苏格兰场要集体失眠了。”
对方大笑。
傍晚已经凝成浓郁的深青色,路过公园还能看到被枯瘦的树枝分岔的天际。
久违的英国的冬日。
回到酒店时,意外在楼下大堂看到了宁微。
室内很暖和,宁微穿了件薄风衣,高领毛衣,坐在大堂里等他。
她长得很纤巧,放在国外就更加突出了。即使无人与她搭讪,那些欣赏或惊艳的目光,都不可避免地落到她身上。
楚铭心中摇动,迈向她的步伐不禁快了起来。
在他快步靠近之前,宁微已经发现了他。
就像迎接远道而归之人,宁微站起来,朝他柔和地笑着,稍稍伸出双手。
然后准确地抱住了楚铭。
楚铭很注意力道,没有对她的脚伤造成冲击。而在两人相拥的瞬间,宁微轻轻地嗯了一声,忽然笑了。
“笑什么?”
楚铭揉揉她的脸,宁微环着他的腰身,笑道:“我听见了有人遗憾的叹气。”
真不是自夸。她确实听见有人叹气。
然而。
她埋在楚铭怀里,只露出毛绒绒的头顶,对他一笑。
她还听见了楚铭急遽加速的心跳声。
楚铭失笑。
他不习惯在外界表现出两人的亲密关系。但既然宁微想看看他吃醋的样子,他有什么理由不惯着她?
“我还可以让他们更遗憾一点。”
话毕,他低头俯身,庄重而虔诚地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像是终于找到失落多年的珍宝。
作者有话要说: 哥哥:我学渣你别骗我???????
☆、蛛丝马迹
作者有话要说: 翻译腔预警,上帝啊原谅这个鱼唇得像土拨鼠的作者吧
裴逢初这个绿叶当得非常憋屈。
他在国内怼天怼地, 本来想报复一把,却被楚铭四两拨千斤拆招了。
他很郁闷, 非常郁闷。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楚铭也有不爽的点。
死对头居然和宁律是好友,这感觉太微妙。
两人都有不爽, 却都很有默契地没有互相戳破。
好在,宁律的案子有了转机。他们也不用继续相看两厌下去。
楚铭托那位朋友转交的东西以对方的方式交给警方, 至于行踪怎么来的,那位朋友会以英国人自己的方式和警方沟通, 不需要楚铭再出手。
宁微的心情跟着好转。她知道楚铭和裴逢初的关系不好,见案子有进展, 楚铭的情绪仍然有些不对, 一时不知从何安慰起。
宁律不是白长的岁数,哪看不出来微妙的气氛。案子有进展,他本来想和妹妹联络联络感情, 带她出去逛逛,却得知妹妹早就被楚铭带出门了。
瞥着宁律阴晴不定的脸色,裴逢初嗤笑, 拍拍他的肩:“认了吧。”
楚铭小时候就常随父亲来英国, 在父亲常住英国后, 工作又忙, 反而来得少了。
即便如此,带宁微在伦敦走走还是没问题的。
在大英博物馆匆匆一瞥,再从海德公园到西敏寺。云层像绚丽柔软的丝缎, 堆积出油画般的色彩。
宁微被他牵着,听楚铭说些以前的趣事。
“很小的时候,父母带我在伦敦待了两天。就在泰晤士河边,他们商量很久,终于选了个完美的合照角度,转头却发现我不见了。”
除了工作,他很少这样连贯地说自己的事。
然而说到这里没了下文,他浅笑着看宁微,似乎在等她的追问。
或许是因为河面水光的倒映,他眼神含笑。宁微一怔,慌忙转过视线,喃喃:“不说就算了……”
楚铭垂眼看她与自己紧握的手。
“他们找了一阵,最后在街头艺人身边看到了我。我母亲说,她只见过我埋头看书的样子,从没想过我能对别的事物感兴趣。”
他能感兴趣的东西?
宁微想了想,思绪晃回了书房。
“让我猜猜,那个艺人,刚好是拉小提琴的?”
楚铭不置可否,牵着她继续往前走去。
泰晤士河边的街头艺人非常多,欣赏归欣赏,宁微仍然没有勇气摘下耳塞。
往伦敦塔桥越走越近,桥身高大浅淡的阴影都清晰可见时,他忽然站住了。
“当时就是这里。”
多年过去,他还记得这么清楚。宁微还在四顾景色时,楚铭已经松开了她,往一个街头艺人走去。
巧合的是,对方正好拿着小提琴。
仿佛感觉到他要做什么,宁微心跳骤然加快。
她站在来往的游客之中,头一次听不见嘈杂的声音,视线与听觉中,只有一个人的动作。
楚铭与街头艺人说了两句话,对方恰好一曲完毕,惊奇地看向宁微,非常高兴地对楚铭点头。在宁微彻底脸红之前,那人慷慨地将小提琴交给了楚铭。
宁微心彻底乱了。
他要选在这里……?
他的手,还好吗?
似是回应她的担忧,楚铭架起小提琴的姿势格外娴熟,修长的手指按住琴弦,目光也随之深邃。
那目光如波光般满满的,只有她的倒影。
仅仅几个小节的演奏,宁微扎实的专业功底已经让她辨出了曲子。
《爱的礼赞》。
稳重而娴熟的技巧,充沛的情感,不那么完美却别有用意的演奏场地。
从欣赏旋律的意识中回过神时,宁微终于发觉了什么。
气质和外形都出众的东方人,在英伦泰晤士河边,亮出了充满爱意的琴技。
不少路人为之驻足,或是听他演奏,或是跟随他的目光,看向他注视的姑娘。
宁微已经昏昏然。
她只知道楚铭借来了小提琴,然后看着她,然后,有了旋律。
然后……然后呢?
不知过了多久,一曲结束,她看到楚铭向街头艺人致谢,交还小提琴。
路人们友善地留下掌声,楚铭迈着悠悠的步子,依旧是浅淡到难以分辨的笑意,慢慢地走回她身边。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可爱,多迷人。
楚铭看着她,就像他做过千百遍的那样,低头,弯腰,轻吻她额头,行云流水。
这是一场随性而完美的告白。
楚铭牵着她,与她十指紧扣,慢慢离开河边。
宁微还没缓过神来,楚铭不急,似乎打定主意,要让她好好回味。
她恍神时,楚铭朝背后的路人之中看了一眼。
刚才他演奏时已经注意到了,宁微身后不远处,有个年轻的金发男人一直在打量他们。虽然动作有所遮掩,还是被他发觉到了。
如果单纯是一些黄热病的变态,对他家宁微感兴趣,他有把握对付。若是别的目的,反而得仔细考虑。
楚铭不动声色地拢紧大衣,感受到u盘后,又朝那人看了一眼,那人却已不见了。
他考虑几秒,按下镜框边缘,一张模糊的照片一闪而过。
律师就忙活了一小段时间,等他知道那个栽赃宁律的人居然被抓住时,感到非常惊奇,同时也对自己的能力感到些许不安。
事实和楚铭分析的差不多,唯一的出入在于,对方似乎在宁律入场后收到了些消息,临时在记录本上将宁律的号牌添改上去。做手脚的人被抓住,他们用宁律替换掉的人也随之浮出水面,可以继续进行追捕。
不过,那都不是他们要担心的事了。
楚铭只担心一个问题。
他们挑上宁律,是偶然还是另有安排?
西历新年已过,农历新年将要临近,伦敦唐人街也开始布置新年装饰。稍微休整一下,过两天就得启程回国。
宁律有些后怕。要是再晚一些,让妈知道这事,就算最后顺利解决,他也会被妈和妹妹一齐骂得狗血淋头。
而对宁微而言,只要宁律平安,其他的都不重要。
转眼到了回国前夜,宁律再三叮嘱妹妹当心饿狼夜袭,复杂地看她的项链一眼,才心事重重地回去睡觉。
那是他从没见过的项链,妹妹看起来很喜欢,会不自觉地触碰项链,使他内心复杂不已。
他们家囡囡真的长大了,不再是曾经安静得几乎没存在感的小姑娘了。
不知是不是即将回国的原因,宁微有些失眠。
自从到了英国之后,她的睡眠质量就下降很多。认床的毛病一直这样,改不了。
正当她翻来覆去时,她似乎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
是楚铭的。
宁微坐起身,再仔细听,只能听见他朝电梯走去。
格林威治时间的十一点半,他下楼要做什么?
半夜里响了电话,才发现是那位朋友打来的。对方深表歉意,但请他务必下楼见面。
“这是一次重要的、私人的会面,arthur,我向你保证。”
楚铭心里有预感,在看到那位朋友旁边的人时,才真正确定下来。
——正是之前跟踪过他们的年轻金发男人。
之前见到他时,他和游客没两样。现在仔细一看,楚铭注意到他穿着不合身的大衣,衬衫发皱,头发乱糟糟的,像海德公园里一簇簇树冠的枯枝。
楚铭刚刚靠近,金发男人眼神一亮,海蓝色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彩。
那位朋友对此无可奈何,耸耸肩,对楚铭做介绍:
“这是苏格兰场的亨利,他碰上了一些困难,想请你帮帮忙。”
面对冷漠脸的亚洲人,金发亨利显然不知道怎么开口,煎熬地嗯了一会儿。楚铭冷淡着应对,一副被扰好梦的不爽表情。
“好吧,希望没打扰到你和小女朋友的夜晚……”亨利垂头丧气,“说实话,我有个系统想请你帮忙。”
楚铭表情冰冷了一瞬。
他很快将中文和英文的“系统”区分开,猜到亨利不一定掌握了“天镜”系统的信息。
如他所料,亨利为难地说:“我是网络安全部门的人,这几天,我注意到公共监控系统曾经有奇怪的数据流,所以我做了一些解析,然后……”
亨利吞吞吐吐,尴尬得不知怎么解释。那位朋友叹气,耸肩,帮忙接过话题。
“这个小蠢货发现了一些有趣的程序,似乎和人脸辨识有关。他很感兴趣,就依靠抓取到的程序,模仿了一个系统。”
楚铭表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心里震动不小。
这种人他见过不少,非常典型的nerd形象。亨利还在愧疚,完全没注意到楚铭已经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天镜”系统的程序非常复杂,他自从有了这个想法以来,几乎是废寝忘食地写程序,前后花的时间他自己都记不清了。即便是这次临时写出来找人的程序,也凝聚着他多年的心血。
亨利能仅凭抓取到的部分信息就仿出一个程序,就算是小程序,也非常厉害了。
如果遇上的是这种人——连网络中微小的异动都不放过,他暴露得也不亏。
楚铭已经在思考哪个步骤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哪知下一刻这种欣赏就被打得粉碎。
“他用这种程序找了几个人,发现有用,所以,他顺便——追踪了洗钱团伙。但他被对方发现了。对方有厉害角色,设置了反追踪程序,导致原先已有的线索全部中断。部门主管非常恼火,让他必须两天内解决,否则滚出苏格兰场。”
那位朋友强调了这是顺手的行为,对亨利深表同情,拍拍他的肩,示意他不必紧张。
楚铭已经猜到他们的意思,却没有直接表态:“恐怕我的身份不方便帮这个忙。而且,既然是网络安全部门,那一定会有更优秀的同事。”
他这么说,说明还有机会。
那位朋友眼睛一亮,随即更加同情亨利了。
“说实话吧,这个呆子是那个蠢货手底下最聪明的人了。别指望那个蠢货能留多少聪明人在苏格兰场。”
……不小心听到了部门主管是个蠢货的警界秘辛。
那位朋友非常诚恳。
“算我求你了arthur,我保证,这绝对是一次私人会面,甚至不需要动用工作保密条例。你只需要帮他保住这份可怜的工作就行了,看在上帝的份上,拯救苏格兰场集体沦为蠢货的命运。”
对方如此诚恳地拜托他,既然不会违反条例,他不介意站在技术层面稍微指导一下。
楚铭稍微“为难”了一阵,点了头。
亨利一瞬间满血复活,激动得说不出话来。那位朋友放心地拍拍他的肩,长出一口气。
有人拯救自己了,亨利感到命运不那么艰难,开始作死:“我很好奇,那个精灵一样的姑娘,真的是你的女朋友吗?”
“……”
看到对方一秒冷却的表情,亨利后知后觉地闭了嘴,表情茫然。
他是不是又不小心问了什么蠢事?
☆、楚家父子
随着春节的临近, 机票价格和江东机场的人流量都在水涨船高。
路上车辆非常密集,许现没法提速, 一直紧紧皱眉,手指有规律地敲击着方向盘。临下车时,他紧抿着嘴, 握紧了小巧的首饰盒。
他到接机口时航班已经落地半小时了,没看见宁律他们, 许现拨了宁律的电话,对方却没接, 不知是否还在走入境手续。
许现很有耐心地又拨了两遍,等到接通时, 宁律一边喂了两句, 一边走出接机口,表情非常……微妙。